综武侠:人在金国,杀回南宋 第63节

  全真七子不认得他们,是以马钰搞不清楚,为何官家派来的是两个不知名姓、没有官职的老少,更弄不明白的是,他们平民之身,何以能够指挥动用刑部、衙门和六扇门的人手,仿佛甚有威严。

  他们不知道,但对这两人的底细,鹿尘却一清二楚。

  他们是三鞭道人弟子,为太师蔡京属下,又给刑部老总朱月明效力,同时还为太傅梁师成、东南王朱、大将军童贯、御史中丞王黼、宰相秦桧等权奸佞臣当爪牙鹰犬。

  而归根结底,他们的本来身份,是六扇门中寂寂无名又大名鼎鼎的两位“高手”。

  他们的武功自然是不错,但此处所说“高手”二字,不是武学高手,而是用刑高手。他们用刑之厉害,居然向来能够与大唐的来俊臣、大明的陈瑛相提并论。

  据说他们最擅长的刑法是剥皮。

  这对师兄弟,可以让一个人在被剥了皮的情况下,还能活七日。也常常在一人体内塞进去鞭炮,让那个人自己听自己血肉炸飞的声音。

  是以,他们对上是听话乖巧的狗腿子,专用以治理那些个硬骨头的武林高手,并且事事做得漂亮,少有不得功成的。

  而对下,他们则作威作福,喜怒无常,这两人有的不是威严,而是恐怖。

  他们做尽了恶事、坏事,曾杀一个人,杀了足足四十一天,连那个人的至亲都再也认不出他是谁,更不知道那居然是一个“人”,可是这“人”偏偏没断气,还继续“活着”受苦。

  他们任意用刑,有一次,对一位忠臣烈士屈打成招,用了五十二种刑法,连朱月明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刑总在场观察,居然发现有超过七成的刑具他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连想像都想像不到的。

  因着这份“本领”,就算是朝中的大官、江湖上的大豪也不欲得罪这种人,所以多方结纳,刻意奉迎,令他们过得舒舒服服、威风八面。

  可是,若有正义之士,想要依法追究,以律制裁他们,却发现他们一直在刑部并没有正式的任职,只是两个平民百姓。除非抓住了他们,否则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派这么两人找上门来,鹿尘算是知道蔡京的心思了。

  无非是见他的影响力过人,实不愿他去声援诸葛神侯,以至于成为蔡京蔡元长等一众势力集团的未来大敌。因着未雨绸缪,太师自然提前落子,他一向最擅长这件事情。

  这个人下手狠辣,决断迅速,而且高瞻远瞩,老奸巨猾。在这个综武世界,他从北宋祸害到了南宋,还抢了秦桧相爷的位置,竟至于成了赵构眼前的第一红人。

  他寻常不立大敌,一旦确立,就施加雷霆手段。显而易见,鹿尘与诸葛神侯交好,成了岳飞朋友,乔峰兄弟,同样也荣升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是以蔡京派来了任劳任怨。

  任劳任怨人在官场,所作所为,都在暗处、牢狱,等于一只老鼠、一只蝙蝠。也许,全真七子听过朝堂官府之中,有些卑鄙无耻、可怕可恨的人物,却一定不知道他们就叫任劳任怨。

  如果鹿尘亦不知道,呆呆傻傻跟着他们离去,只怕不日就要传出他半路夭折的消息。就算可能顾忌着老王老林两座靠山,不害了他性命,怕也要将他囚禁控制,甚至下药扭曲心智。

  等到关键时刻,蔡京或许会将他拿出布局,成为针对岳飞、全真教、乔峰、郭靖、诸葛神侯的某个阴谋的关键一环。

  幸好,鹿尘知道他们,了解蔡京。

  事实上,他自知道终南山上有叛徒,便预料到有可能是这点。只是蔡京比他想象中更加厉害,也更见嚣张。

  鹿尘面露笑容,是因山上岁月松懈,一身骨头、血肉,都散了劲一般,懒洋洋。直至今日,危机临头,反而激起他兴奋的意思。他实在很喜欢与人争斗的感觉。

  然后,他请全真六子一起出手,帮助自己擒拿任劳任怨。

  ……

  任劳任怨被安排在了终南山半山腰的客房。

  他们此番来通知鹿尘,乃是官家请见,规格极高,带来一顶豪华轿子,七八个孔武有力的捕快,一箱金银珠宝。任劳任怨一路护送,看得眼馋,心中所想,无非如何贪了这笔财富。

  这不难,在见到鹿尘之前,他们已有了谋划。鹿尘还没有上这轿子,但是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这笔财富,也已经被师兄弟之间几番讨论,千百次的分割过了,哪些是“上供”,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我的”,哪些是“抽水过桥”……一一清楚。

  临来时,蔡京已经告知他们,要他们把这北方来的乡巴佬,带到自家势力范围里。到时候,他们这对“任劳任怨”的兄弟,连同道家贵宾鹿尘,以及七八个孔武有力的捕快,皆会遭遇“强寇”“贼人”袭击。

  哎,我大宋一向不太平,这是谁也知道的事情,同样也是谁也不愿意的事情,有什么办法呢?

  正好,蔡京还可借着此事,说动皇上天威震怒,给个全真教交代,非得剿一剿匪不可。到那时,大将军童贯动一动身子,便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万万两雪花白银,照着过往机会,其中一成亦要进蔡京的口袋。

  而任劳任怨,自然也改头换面,销声匿迹一段时日,但他们本就是牢狱中的无名之辈,刑部里的牛头马面,自然不在乎这点事情。

  因着在这中间立下大功,乘着太师高兴,起码也得九牛一毛,那就更不知道多么潇洒。

  是以他们都有同感:这日子啊,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十分清楚。

  当听到了消息,鹿尘前来见面时,师兄弟来了精神头。两人相视一笑,年纪较老、头发花白的任劳,笑得忠厚老实。年纪较轻、俊朗消瘦的任怨,笑得则羞涩腼腆。

  鹿尘来到他们面前时,左看了看任劳,右看了看任怨,均觉得他们从卖相上来看,十分友善。任劳令他想到曾经学校门口卖红薯的老大爷,任怨则令他想起班上受女生欢迎而只愿意和男孩儿玩的校草。

  这当然是一种伪装,这种伪装当然也是一种本事。

  鹿尘观察他们时,他们亦观察着鹿尘。只看到这是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面目俊朗,似乎极喜欢笑,让人一见之下,心生好感。在他腰间,左右各自挂了一柄剑。

  目光一转,他们看的再不是鹿尘,而是李莫愁和小龙女。

  年轻的任怨看向与自己年龄相称的李莫愁,他目光一闪,侧过头去,嘴角阴阴笑了一下,露出白皙齐整的牙齿。

  李莫愁还恍若未觉,鹿尘却看在眼中,觉得他像一头尖牙利爪的怪兽,藏在小猫小狗的皮套里,刚才展露真容,又立刻缝上拉链,重新变成乖巧的小狗,还在那摇尾巴。

  年长的任劳则看向简直可以做自己孙女的小龙女,他俯瞰着这小女孩,一双布满皱纹、皮包着骨的手,颤颤巍巍,想要盖上小龙女的脑袋,脸上却是慈祥的笑容。

  也只有鹿尘看出来,他那笑容里隐藏着的欲望,就好像脚上穿着走过一天路的袜子,再套在毛绒拖鞋里被取暖器热风烘烤之后的味道,自己闻不到,但别人一见就觉得不妙。

  小龙女面露疑惑,皱了皱鼻子,左右朝天看去,“好臭臭。”

  鹿尘一把抓住了任劳的手,将其甩开,大叫道,“你什么东西,也敢摸我师妹的脑袋,给我赔礼道歉!”

  这话有点像是纨绔,鹿尘说来,大是畅快,心道难怪这世上很多人喜欢仗势欺人。

  任劳吓得抖了抖,“鹿道长,小的只是想起了家乡的孙女,实在无礼……”他能屈能伸,没皮没脸,当下双膝着地,跪伏磕头,砰砰砰几声,极见果断。

  鹿尘也实实在在受了,他俯瞰任劳,对这人更加佩服,也更加爽利,只是指点了一句,“鹿道长可是你能叫的?叫我鹿道爷!”

  目光一转,便找上旁边任怨。

  任怨感觉鹿尘不好招惹,收敛神色,眼观鼻鼻观心。

  但他老实,鹿尘却找他麻烦,“这老头儿冒犯道爷,你小子跟着一起磕头,才算了事。要不然,你们先打一百杀威棒,再叫去临安见皇上。”

  他这般无理取闹起来,却叫旁边许多捕快见了,觉得不好伺候。

  任怨微微一笑,“鹿道爷,这自然不难……”也往前走了几步,当即就要和自己的师弟,一起对鹿尘磕头。

  他跪下的时候,身子下屈,手藏在袖子里,无声无息往前一送。

  脸上怫然色变,“情形不妙,师兄动手!”

  这一变招,突如其来,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觉察到了不对劲,并立下决定:在终南山上,若给鹿尘找了麻烦,怎么逃也逃不过,不若假意未觉,先发制人,擒拿了鹿尘再说。

  他们师兄弟中,以他武功为高,乃是一品,任劳则在二品。

  他听过鹿尘故事,知道这年轻人是猛将勇将,但武功却不算惊世骇俗。眼见这人,虽觉好似有些古怪,但从其事迹看来,再高估水平,也不过与自己相差仿佛,如今事起突兀,必能拿下。

  谁料到鹿尘仿佛早有预料,哈哈大笑,“你倒是敏锐。”

  话音未落,双手交错,在腰间两侧一闪,左右各自拖出一道秋水,一青一白,像是两道飞射而起的极光,泼洒出经天点点滴滴的颜色。

  两柄剑一落入他的手中,便似两条交缠的蛟龙,有说不出的威风及潇洒。迅疾一闪,出手奇快。

  任怨只觉手腕一股凉意袭来,却看也看不清楚痕迹。登时心惊胆战,知道鹿尘剑刺自己手腕,关键时刻收招滚动,躲过两道剑刺。

  抬头一看过去,鹿尘面带微笑,漫步而来,双手一撩,手腕急颤,刷刷刷刷,又是四点寒星,直刺他的面门。

  他余悸未去同时,再一躲闪,却感奇怪,只因鹿尘剑法虽妙,却好似留手一般,并不出全力。他自然不知道,鹿尘已然散功而去,成了个普通人。

  此际来不及细想,只道鹿尘玩弄自己。心中既感羞恼,也觉得是个机会。

  现如今鹿尘失去了心海,也再难使用观自在境界,但“木属九阴真经”拆解万物元素的神能,对他亦有作用。

  借着这份视角,在这一品高手蓄势待发的偷袭下,鹿尘总算来得及凝聚情态,使出他的情剑。

  他没了体力,没了内力,却保留了一半心神力量,在于招式上的应用。如此情剑一起,势如缠绵。若硬要观察,这剑法非常之慢,但鹿尘却已用了他的全力,只是用得轻柔潇洒,叫人看不出他真切状况咬牙切齿的模样。

  事实上,情之一字,本就是身在局中人用力挣扎,而局外人小觑的东西。

  世上不知道多少人,看别人爱恨纠缠,觉得愚笨蠢货。自己遇着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竟成为自己曾经眼中的蠢货之一。

  情态一起,情剑一出,将任怨笼罩其中,目光所致,都是横竖交错的剑光。两柄剑简简单单交叉而至,互相弥补了对方的缺憾,竟成了天罗地网,叫人逃脱不得。

  鹿尘吃亏在没有内力,虽然剑速奇快,招式神妙,却难以构成狂风骤雨般的攻势,给了任怨思索的机会。除此之外,他剑尖始终未能与任怨身体接触,不然任怨真气一激,立即知道他一招一式,都是空有架势,实际不堪一击。

  到现在为止,都是任怨躲闪,鹿尘进攻,将他压着打。任怨始终不敢让鹿尘剑刺着自己,却不知道鹿尘也乐得不刺着他,显露出自己的华而不实。

  他们这边斗得激烈,那边任劳反应过来,正待扑击而起,李莫愁已冲上前来,“还敢摸我师妹?臭佬!”

  说话间一剑刺出,已和任劳打得不可开交。

  在这过程,鹿尘却渐渐体悟,仿佛内藏于体、封存起来的精、气、神,原本似液体,现在被摇晃了,混淆了,匀称了,纷纷稳固了些,朝着固体转变。

  他这边领悟,那边任怨也没有闲着。

  他体会情剑,渐渐领悟,要脱离这种情网,不能以力强破。甚至是用力越深,越不得解脱,搅扰了情网的力道,反成了情网束缚自己的力道。是要轻用招式,巧以灵动,方能脱身而去。

  任怨一旦醒悟这点,招式一至半途,随之一变,如轻烟袅袅,不着痕迹。鹿尘果然再束缚不住他,他也终于见到了鹿尘双剑之中的破绽,心中一喜。

  鹿尘微微一笑,任他长驱而入,破入双剑之中,倏然剑法一乱,似乎没有了条理。

  但没有了条理,才是真正条理。情网之后,便是欲牢。双剑之中,金光一放,两剑似乎合二为一,为鹿尘双手把持,彼此之间的特点、优势也融为一体,成了一柄金光四方的宝剑。

  这一剑气势凌厉之至,招式未出,已叫任怨有肝肠寸断之感,心中一凛,叫苦不迭,只觉得一生所学招式,面对这招尽皆无用。

  那剑法岂止威力无匹,还有剑光闪烁,金气弥散,似金桶铜钟,照耀下来,幌眼迷天遮日月,罩人爆燥气朦胧。

  情网遮天蔽日,困人无穷,却比不得情牢威力无匹,叫人痛苦万分。

  他霎时间无悲无喜,仰目抬头,双目流下眼泪。只觉得剑气罩身,形同无坚不摧,遮天蔽日,跌落其中者,迷失自我、昏昏沉沉,还能如何逃脱?只有一死而已。

  鹿尘高举宝剑,似斩而未斩,倏然一收,将玉剑、木剑拆解下来,因如果真正劈砍下来,任怨会发现这一招连他护体真气,亦砍不破。

  鹿尘试出半分威力,微微一笑,双手一收,似两道飞燕还巢,藏剑于鞘,让出一步,“师伯师叔,请了。”

  房门打开,全真六子六张阴沉面容,正在门外等待。

  见得这六人模样,任劳立马投降伏诛。

  而另一边,任怨双眼却给灼痛了,竟目不能视物,而且还流泪不止,痛苦万分。

  李莫愁问他,“他如何这样?”

  鹿尘说,“他深陷欲网情牢,纵然脱身,如何能够忘却?从此以后,他落下病根,每日三个时辰,双目流泪不止。”

  仰天一叹,“哎,这个就是爱情。”

  (本章完)

第75章 仗势欺人,将计就计

  全真六子中排名最末的刘处玄、孙不二,亦有二品。并且是精、气、神全通,战斗力最为强横。单拿出他们两人,已叫任劳任怨头疼无比了。更不消说其余人等而上之,只会更强,不会更弱。

  他们的出现,成为任劳任怨当下最大的打击,令他们斗志顿消,再无反抗之意。

  两个人愿意投降,成为终南山阶下之囚。

  而另一方,那些个跟着来的捕快,亦怕得瑟瑟发抖。他们既恐惧全真教好似强寇的手段,更害怕蔡京在京师的惩罚,浑没想到什么事情没做,已步入进退两难之境地。

  他们做好了被严刑拷打的准备,心神忐忑,未曾想到的是,刚才还一副纨绔做派的鹿尘,转瞬于他们和声细语,讲述着接下来他们要在终南山上隐姓埋名一段时日,在这里吃喝满足,道法清净,绝不会有任何打扰与危险。

  他真心实意,倾诉衷肠,觉得这些人可怜,也真心为他们好。但几个捕快目光中闪烁着满满的不相信、不情愿,只是情势所迫,他们除了唯唯诺诺做应声虫,已别无他法。

  他们的心情,鹿尘能够理解。世道炎凉,人情冷漠,人人不免几分警惕心思,谁都将谁当做不怀好心。

  这样的误会,他曾在完颜王府经历过一次,而现在也已习惯,只见目的达到,便不再强求别人非得感谢他,跪下给他磕头。

  反正,任劳给他磕了大头,这是货真价实的收获。鹿尘善于自欺欺人,认为这是任劳替过往一切罪责感谢自己,天理昭昭,总算有人收了这对恶人,自己就是天,自己就是理。

首节上一节63/145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