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认他。”
张艺谋特意给他翻开其中一页:
杨天白想着母亲近来的脸色,及堂兄可疑的宁静,头发嗖嗖地竖了起来,他从案板上操起一把菜刀,他心里万分冷静。
如果堂兄果真做下了,他就剁了他,像切瓜一样剁了他!
他想杀了母亲!
他想起后山墙的菜窖,脑袋咣咣地裂起来,窖口捂着盖子,他以刀换了把手电,钻了进去。
只迈了三节梯格,他就靠在那儿不动了。
昏黄的光柱照射着土豆堆。
娘和天青并着头,丑恶地缩着身子。
杨天白以悲愤的心情,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情。
他为四十四岁的母亲穿上了裤子。
“过了这件事儿,杨天青就自杀了。”张艺谋说。
那老哥看的眼睛越瞪越圆,越睁越亮。
“牛逼!这作者写的太牛逼了!”
“哥们儿,这是什么书,能不能借我看看?”
“下一站月台有卖报的,问问有没有这个杂志。”
“这个小说写的厉害!”
听着身旁的夸赞、大呼小叫、唾沫横飞。
张艺谋顿感与有荣焉。
心底生出一分希冀。
“这小说要是让我拍成电影多好。”
《京城文艺》编辑部。
这会儿的春节,从初一到初三,一共放假三天,没调休的制度,所以临近年三十,编辑们依旧坚守在工作的岗位。
“这才几天啊,京城的几个售报点的2月刊已经全卖光了!”
“还有剩的么?”
“1月刊还有,2月刊剩的那一批往天津发了。”
“这江弦可真是畅销密码!”
几个编辑慷慨激昂的讨论着,那边儿李清泉加印的决定就下来了。
“加印80万份!”
“80万?!”
“咱们京城文艺多久没加印过这么多份了?”
“印刷厂的同志们要加班了。”
女编辑叽叽喳喳,刘恒苦哈哈的拖着一麻袋进门儿。
“信来了、读者们的信来了!”
“信来了、朱琳同志信!”
京城工业学院家属院。
朱琳疑惑的出门儿,从邮递员手上签收过信笺。
“信?”
“谁写来的?”
第123章 情信
“谁的信啊?”她妹朱虹好奇的问一句。
“给我的。”
朱琳拿着信,进到里屋,闭上房门儿。
一个人坐在小木桌前,木桌面积不大,上面还铺了一块浅红方格桌布。
她拆开信,打开信纸。
通读一遍。
那浅红色桌布的颜色,就好像从她脖颈蔓延上去似得,泛起一抹胭脂色彩。
睫毛轻颤,嗔笑一声。
“怎么好端端写这种东西给我”
思索一会儿,她拉上窗帘,屋内有一种隐蔽的气氛,还弥漫着馥郁的香气和香脂味道。
脱鞋上床,白棉袜裹着脚丫,靠着床头,伸直双腿坐着。
这只是一封较短的信,可她却看不过瘾,一遍一遍,脸上露出痴醉于其中的笑意。
娥羞色怯,羞人答答。
“姐!”
门突兀的被推开,朱虹忽的闯入。
朱琳慌忙将信纸藏在身后,脸上神色怪异而慌张。
“怎么了?”
朱虹狐疑的看向她,隐约觉得什么异常。
“妈让你去给她打打下手,买了点带鱼。”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你一个人在屋里干啥呢?”
“我想点事情”
“噢,那你快点。”朱虹退出房间。
朱琳趿拉着鞋,手上的信纸折叠两下,塞在绣了牡丹花的枕头下面。
推门出去,钻进煤棚底下,看着刘医生捣鼓着冻得硬邦邦的带鱼,皮带粗细。
“哪弄的带鱼啊妈?”
“这不邻居刘姨给我说,今儿菜市场供么,菜市场早上七点半开门,我六点就去排队了,这才弄了这么些,一斤三毛八呢。”
“三毛八?买这么贵的?”
“两毛五的没了。”
这年代,全京城只有两种鱼可以吃,带鱼和黄花鱼。
带鱼它量大肉多啊!而且长时间运输,肉质也不容易损坏。
即便如此,这玩意儿在京城仍旧供不应求,在京城人的餐桌上拥有崇高地位,一斤带鱼菜场分三个档次:两毛五的、三毛八的、五毛五的。
走亲访友,谁提上几条结结实实的冻带鱼,倍儿有面儿!
母女俩在外面说着话,手里扒拉着带鱼。
邻居们好不羡慕。
另一边儿,里屋的门被悄悄推开,朱虹蹑手蹑脚的钻进去。
转转悠悠,翻翻抽屉,搜搜桌下,掀掀床铺,最后看向枕头。
她在床沿儿坐下,手往下面一伸,果然摸着张信纸。
一脸得意的把信抽出,展开一看: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一个日子。
麦乳精会过期,午餐肉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
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如果我们的记忆也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罐罐头不会过期。江弦]
朱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等她看懂平静文字中的缱绻不舍,那份爱意就像山崩海啸一样扑面而来。
“这姐夫他真是.呀!”朱虹瞳孔闪烁,难以抑制兴奋,在原地蹦了几下。
她热爱文艺,但她从没读过这种味道的文艺,更没听过这么文艺的情话。
满纸的蓬勃的浪漫气息。
太有范儿了!
“灵感【情信】进度+1,目前进度(2/10)”
“嗯?”
虎坊路15号,江弦一阵怪异,怎么短短的时间里,同样的提示就弹出来两次?
他分明就只寄了一封信过去。
“江弦!”
“德宁老师!”
正琢磨着,章德宁拎着几条结结实实的冻带鱼上门儿了。
“江弦,我代表京城文艺,来给你拜个早年。”
“德宁老师,你这就见外了啊,中午就在家吃。”
“.”
同单元的住户,看了一早上的稀罕。
“3楼这家是什么人物啊?”
“不知道啊,这是家租户。”
“我看一上午了,一会儿就来一波儿人,一上午净送带鱼了。”
“嗬,你们是没看那带鱼宽的,打底五毛五!”
“五毛五?我看像‘渤海刀’,那鱼眼又黑又亮。”
“真有福气,我今儿去菜市场候一早上,也没捞着一条。”
“这能吃的完么?你们说上门要一条去,他家能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