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虹一考完,朱母就跟她打听。
“怎么样,高考考你姐夫的文章了没有?”
朱虹心里一阵吃味。
怎么她妈关心的
“没有考,不过文学常识填空里被姐夫押中了好几道题。”朱虹说。
文学常识填空,考了短篇小说《水藻行》的作者,朱虹在考试前被允许收看了江弦的《中国文学》节目,立马就填上了“茅盾”的名字。
“还有作文。”
朱虹讲,“作文考的是《人性的美丽》,我一下就想到姐夫的那篇《草房子》了,干脆直接把小说里的精彩语句当做作文素材引用进去了。”
朱母听了又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你算是沾了你姐夫的光,怎么总是那么巧。”
“这哪是巧。”
朱虹不赞同她妈的说法,分明是现在她姐夫江弦在文化界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才会在高考时产生那么多与他所相关的东西。
江弦作为姐夫,也是及时的关心了下朱虹考的怎么样。
朱虹信心满满,觉得作答都很完美,报考燕大并不是问题。
江弦听得都有些佩服。
小姨子学习还真不错。
要知道这会儿可是全国统一命题,京城户口还没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姐夫,你不是答应带我去看话剧么?可不能骗我。”
“我干嘛骗你。”江弦笑笑。
他之前答应朱虹,等她考试结束就领着她一块儿去首都剧场看京城人艺的话剧演出。
这会儿当然不会爽约。
挑了个天朗风清的好日子,便领着朱琳、朱虹一对姐妹去到首都剧场。
今年京城人艺以全新阵容重排了《日出》,导演刁光覃,严敏求饰演陈白露,杨立新饰演方达生。
《日出》这部话剧自创作以来,曾经被国内各个话剧院团轮番上演。
但让曹禺真正满意的版本,就是京城人艺这部1981年的重排版。
演出结束,谢幕以后,江弦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说还有点事情,直接领着两人去到剧院的大后台。
“江先生。”一些个之前见过江弦的演员,纷纷和江弦打招呼致意。
江弦也颔首和他们打招呼。
朱虹看着大后台这些正在卸妆的《日出》演员,咕咚咽了几口口水,心里更是对她这个姐夫感到得意。
江弦找到英若诚,和他问了下《天下第一楼》剧组的事情。
此前《天下第一楼》已经通过了京城人艺艺委会的审查,项目正式立项。
江弦打听了下卢孟实的演员,夏淳说想找一个之前总是演B角的演员谭宗尧来饰演。
简单聊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朱虹拉住他,小声说。
“姐夫,我想要个陈白露的签名。”
朱琳责怪的看她一眼,“别给你姐夫找事儿。”
“没事,我问问。”
江弦找到严敏求同志,说出了签名的事情。
严敏求捂着鼻尖笑笑,“这个好说,不过江弦同志你要还我一个签名才是。”
267.第266章 《高山下的花环》发表
267.
严敏求眨了眨眼睛,妆还没完全卸下,一颦一笑俨然陈白露模样。
“当然没问题。”江弦不动声色的抽出张纸,写了“祝表演顺利,江弦。”
严敏求心满意足,也给朱虹写了“祝生活幸福,严敏求。”
朱虹美滋滋的收获了自己想要的签名。
“谢谢陈白露老师!”
“谢谢姐夫!”
严敏求当然不会因为朱虹喊她陈白露而生气,反而发自内心的高兴。
作为陈白露的新饰演者,能演的深入观众内心,这是她演出的成功。
7月份的文化界,还残余着上个月《京城文学》发表的一篇《人生》激起的震动。
《人生》给作者王卫国带来了鲜花与掌声,他收到了雪片般的来信。
在这些雪片般的读者来信中,还有一封来自于一个叫管谟业的年轻作家。
这个管谟业今年刚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春夜雨霏霏》,第一次拿到稿酬,72块钱,于是在保定买了一只最大的马家老鸡和一瓶最贵的刘伶醉酒回去和战友们分享,
读完《人生》之后,他震撼不已,赶忙给王卫国写去了一封三千字的长信,与他探讨高加林的命运。
除了管谟业,王卫国还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人,约稿的、采访的,还有亲戚朋友上门求办事,让他帮着说情安排他们子女的工作,甚至有一些分文不带周游列国的文学浪人,请王卫国为他们开路费。
总而言之,王卫国是真的火了。
在很多人看来,王卫国的成名离不开江弦的赏识。
《京城文学》一篇《人生》以及一篇江弦的文学评论,可谓是交相辉映,二人之间的高山流水也成了很多人津津乐道的美谈。
很快到了7月10日,这是《十月》81年第四期上市的日子。
白塔寺售报点。
王硕戴着袖套,一如往常的从这块儿经过。
他去年退伍回京,这会儿在医药公司“大输液”。
啥叫大输液呢?就是做糖盐水和葡萄糖买卖。
每天就是站柜台,站在那儿戴着袖套打算盘,要么一个人出去迈单儿,要么到胜利电影院看电影。
一个月三十六块工资勉强够活,工作压力还挺大,业绩完不成,会被领导丢。
好在他脑袋机灵,会忽悠人。
这套从他后来给作品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一部《空中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番号。
“干点啥呢?”
王硕站在路口,看着路中间自行车车流如织的驶过。
他现在的状态就俩字:迷茫。
78年海军整编,他从一个舰上下来,到仓库当卫生员,后来考大学越来越时髦,他也想考,数理化不行,试着考文科,结果发现其实不光数理化不行,好像只有写作文勉强凑活。
他当然不会指望写作,靠写作谋生活在他看来相当扯蛋。
他想的是跟大院里那帮发小去倒腾东西,他管干这活儿叫
“倒爷”。
没错,汉语言里头“倒爷”这个词就是王硕的独家原创。
王硕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倒腾。
他发小叶京去了趟广州,带回一书包的手表,王硕帮着拿去卖,零售价几十块,进价才五块,哥俩美滋滋拿着“赚”来的钱去涮羊肉。
后来82年上头发布《关于打击经济领域中严重犯罪活动的决定》,俗称“严打”。
王硕在这场严打中“阵亡”,每个月得从36元的工资中扣掉16块钱,直到还清罚款为止。
当然,此时的他还看不到未来的那些波澜。
看了眼手表,距离电影开始还有段儿时间,他走进售报点。
“同志,有啥新杂志?”
营业员看他一眼,掏出几份。
“这个是《读者文摘》、这个是《京城文学》.这个是《十月》,今儿新到的货。”
王硕对什么《读者文摘》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志不感兴趣,在其他几本杂志里,对《十月》的兴趣更多一些。
《十月》是双月刊,两个月才出一次,读者们对其的期待也就更大。
“难得碰上刚出来的《十月》,多少钱?”
“一块。”
王硕掏钱买下,瞥了眼封面,迅速看到明晃晃的“江弦”两个字。
江弦的新作?!
王硕没想到《十月》会发表江弦的作品,登时来了兴趣。
“《高山下的花环》。”
念了一遍小说名,并不是转载的其他小说,而是一篇江弦从未发表过的新作。
“牛大发了。”王硕迫不及待的捧着《十月》杂志骑上护路栏杆。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
这册81年《十月》
王硕也是个文艺青年,当然知道冯沐的名头,知道能让他写一篇文学评论的小说含金量有多重。
他先把这篇评论文章读了一篇,在评论之中,冯沐毫不吝啬自己对《花环》这篇文章的喜爱之情,将其称为:
一部振聋发聩的中国当代军事文学史“扛鼎之作”。
“这么夸张?”王硕皱起眉头。
他这人心眼多,喜欢揣度些有的没的。
他长这么大,就没哪部国内作家写的军旅小说能让他服气的。
再说,江弦又没在部队里呆过。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冯沐这番赞美的真实程度。
翻看作者介绍,确认江弦没在部队里呆过以后,王硕心底的质疑更甚。
他都担心江弦写出个军盲笑话,诸如拉个空军过来就会开飞机、拉个海军过来就会游泳这类。
是骡子是马,拉过来遛遛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