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井之一直没有吭声,就静静的坐在角落里。
想到上次在海子里开会时候,那位甚至给江弦说了句话。
这个年轻作家不简单啊。
江弦推门出来以后,心里一阵的激动。
光荣啊、太光荣了!
这也能单开一页族谱了吧?
能像今天这样说上句话,那是想都不敢想啊。
下午还有个座谈会,气氛总体比较轻松。
江弦又见到了吴青,和她聊了几句,今年的颁奖除了王同时作为颁奖嘉宾和领奖作家以外,还有冰心,她的《空巢》也获选。
汪曾祺和陆文夫两个人坐在一块儿,文坛的两只饕餮相聚,场景看着特有意思。
“铁生。”江弦和史铁生打个招呼。
史铁生笑着看向他,“江老师。”
“恭喜你获奖啊。”江弦诚心的和他道贺。
史铁生还想和他说些感谢的话,江弦没接受,“你文章写的什么样子,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这是你自己的成就,不需要感谢我。”
回到家里,朱琳刚下课回来。
“领上奖了?”
“嗯。”
江弦取出奖状。
朱琳面带喜色的接过,帮他把这张领回来的奖状收好。
江弦去厨房打了盆水,简单洗漱一番,出来看见墙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的奖状。
“挂在这儿怎么样?”朱琳喜滋滋的问。
“哪儿都行。”他笑着说,虽然高兴,但没那么在意,毕竟他今天最大的收获可不是这个奖项,而是和他的见面,这样的机会一百个奖状也换不来啊。
朱琳从他嘴里听了接见的事情,吓了一跳,“你们说什么了?”
“坐在一起促膝长谈,文学馆的事儿算是有眉目了,我的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以后建馆的事儿呢?”
“以后参与的人就多了,大家一起出力,他们个儿都比我高。”
这次接见,可以说促使着文学馆的建设工作又往前迈出了一大截。
江弦把朱琳轻轻揽入怀中,兴许是今天欢喜的事情太多,他性致勃勃,低下头去轻啄,朱琳先是抗拒,很快双臂环着他的脖颈迎合,很快春意盎然。
翌日,《人民X报》报道了颁奖仪式,以及见面:
“对建立中国现代文学馆表示热情关怀和支持。”
江国庆在报纸上看见,眼睛都绿了,连忙回到家里,招呼饶月梅一声。
“你说上面这个江弦,说的应该是咱家那个吧?”
“得是吧!”
饶月梅也不敢确定,“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人叫江弦啊?还是写小说的。”
俩人拿不定主意,风风火火的跑去虎坊路15号,好大儿江弦才刚睡醒。
等俩人从他嘴里撬出来确切的答复,登时木在原地,好像脚上钉了个钉。
江国庆都恨不得直接拔腿去祖坟上看看了。
绝对冒青烟了!
这天,江弦收到一封挂号信。
是从东四八条52号的《剧本》编辑部寄来的。
里面是一张稿费单,还有一封信,大致内容是《天下第一楼》已经在月刊《剧本》过稿,将在4月份的《剧本》上刊发。
江弦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英若诚帮他递稿成功了。
《剧本》是一部全国性的戏剧刊物,由田汉、光未然这些个老一辈戏剧家亲手创办并任职,是专业的戏剧文学创作刊物。
从属于戏剧家协会,79年才复刊。
能在这份全国性刊物上刊发自己的作品,对于很多编辑来说都是极大的荣耀了。
江弦也为此小小的得意了一下,看了眼稿酬单上的数字,并不多,四百多块。
正上着楼,耳边滴一声响:
“已解锁新的合成序列,请选择合成方向。”
江弦诧异的停下脚步。
让他奇异的不是这条新合成序列的出现,而是这一次的合成,居然还可以选择序列的类型。
“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改革文学.”
看着一大串可供选择的方向。
江弦犹豫片刻,做出了他的选择
军旅题材。
徐怀中今年一部军旅题材《西线轶事》,可以说是开启了新时代军旅文学的先河。
如此盛况,他怎么能不掺和进来。
随着他合成方向选定,序列解锁。
无需灵感收集,小说合成直接完成。
“【战斗经历】+【英雄群像】=中篇小说”
望着脑海中出现的一部小说,江弦精神一振,虽然这部小说的结尾颇受诟病,但无疑是一部绝对的军旅文学经典。
中作协很快组织起工作,巴金也从上海给江弦来了一封信,在信中他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他的设想越来越接近目标了。
眨眼,到了3月末。
这天,中央收到一封特殊的来信:
“亲爱的同志们,我自知病将不起,在这最后的时刻,我的心向着你们。
为了理想,我追求和奋斗了一生,我请求,在我死后,以党员的标准严格审查我一生的所作所为,功过是非。
如蒙追认为光荣的党员,这将是我一生的最大荣耀!
沈雁冰”
中作协同样收到一封来信:
“亲爱的同志们,为了繁荣长篇小说的创作,我将我的稿费二十五万元捐献,作为设立一个长篇小说文艺奖金的基金,以奖励每年最优秀的长篇小说。
我自知病将不起,我衷心地祝愿我国社会主义文学事业繁荣昌盛!
茅盾”
1981年3月27日,中国现代文学巨匠茅盾溘然长逝。
第249章 遗作
五天后,中央迅速做出决定:恢复茅盾同志党员身份,党龄从21年开始算起。
中国文坛悲痛万分的同时,更感茅公之慷慨。
他临终前,将25万元稿费悉数捐出,激励后辈们继续为文学拼搏,真应了他那一句话:“扫出一条路来,让后来的人走。”
文坛的同志们也称赞韦韬夫妇,他们没有任何私心,遵照着茅公遗愿,将遗物捐献了出来,这种品质绝对是值得尊敬的。
25万,这样数目的一笔巨款,绝对能让人绿了眼睛。
像后世沸沸扬扬的国学大师季羡林遗产之争:季羡林临终前将遗产悉数捐给燕大,儿子季承却喊话燕大归还,还和燕大打起官司。
巴金从上海赶来京城,参加茅盾的遗体告别仪式。
他尊茅盾为老师,多年来始终将自己看作他的学生,习惯称呼茅盾为“沈先生”,此刻无限悲痛。
“我多想再和他长谈一次,没机会了”
“巴老,您保重身体。”江弦宽慰说。
又过几天,韦韬同志找到江弦,还交给他几份稿子。
“父亲离世以前,断断续续看过你的文章,想给你写一篇评论,一直都没写完。”
江弦接过看了一眼,是茅盾为《琉璃月照铜钱》所作的一篇评论。
茅公不仅是出色的小说家,也是出色的评论家,他曾经给《呼兰河传》作序,笔法精辟,相当经典。
捏着这篇两千字的评论,江弦心中五味杂瓶,他出版的第一本《芙蓉镇》便是茅盾给他作了一篇序,没想到在茅公生命的尽头,还遗留下一篇未作完的评论给他。
给沈韦韬倒了一杯热茶,他认真的读了一遍茅公写给《琉璃月照铜钱》的这篇评论。
全篇离不开“理想”二字,茅公对江弦本人围绕“理想”进行延展回忆和评论。
他精辟的总结这篇文章为:一篇叙事诗,一首凄婉的歌谣。
可惜写到中途便戛然而止,以茅盾先生半年来的身体状况,写这两千余字的评论,想必已经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
江弦读过以后,将这篇评论平铺在桌子上。
沈韦韬抬起头来,“看过了?”
“没想到茅公对我这样厚爱。”江弦感慨说。
前世他只是一个网文作者,哪里敢想,自己竟然能得到文学泰斗茅盾的钟爱和垂青,听受他老人家的教诲。
“韦韬同志,我想把茅公这篇未作完的评论放进《琉璃月照铜钱》,用作这部小说出版时的代序。”江弦提议。
沈韦韬愣了一下,“这篇文章还没有写完,用作序文,恐怕会影响”
他考虑的很周全,序文是作为单行本的开篇文章出现的,试想一下,读者一翻开这本书,便读到一篇有头没尾的文章,阅读热情肯定会受到打击。
“我倒觉得,这篇序比再写任何一篇序都更加意义非凡。”江弦说,“我知道先生是个严谨的人,这篇序的后半部分,我会以自序的角度补完。”
茅盾极严谨,就连写字也从不草率。
相传是和他年少时一件事有关:他报考燕大,发榜时竟然没有他沈德鸿的名字,只有沈德鸣三个字,一查,原来是填报名单时书写潦草,把“鸿”字写得像个“鸣”字。
“既然如此,便随你用吧。”沈韦韬听了江弦的提议,没什么意见。
既然他父亲为江弦写了这篇评论,想必就算是他本人听了,也不会拒绝江弦这个想法。
花了几天时间江弦才题写完整这篇序文。
这天清晨,阳光明朗,风沙不大,江弦蹬着自行车来到了同样位处沙滩北街2号的作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