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贾平凹、苏童、王小波、王安忆也都受到过他的启发和影响。
参观完以后,代表团脸上都流露出一抹羡慕之色。
这座文学馆已经建设的相当完备,日本那些鼎鼎有名的文学家资料悉数被录入其中。
参观期间,还有很多大人领着小孩子进来,工作人员会让他们填写展览问答,上面是一些答人名书名地名等的题目。
“这是一种民族自豪感的培养。”巴金说,“这一点,我们现在做的没有日本好,但我们不能永远做的没他们好。”
巴老的话得到代表团很多人的认同,建设文学馆这件事仿佛众人拾柴,这团火现在是越添越旺。
江弦是最早去支持巴老搞文学馆的,这件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一早就公开了,作协很多人也知道,此刻这件事又在代表团内提起,剧协里那些不大熟悉江弦的老同志,登时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小同志,能力很强!
江弦又一次成为代表团里的焦点,戏剧节协会的一帮老同志询问着他关于文学馆的想法,剩下的几名年轻小将顿时忍不住生出几分艳羡。
大家都是团里的随行人员,都是小字辈,唯独江弦被老同志们这样看重,怎么会不羡慕呢?
翌日,代表团坐着奔驰车来到早稻田大学,周围都是身着便服的大学生,年轻化的氛围让多日穿梭于政客名流之间的代表团放松很多。
“早稻田在国内是什么水平?”江弦和陈喜儒打听起来。
陈喜儒想了想:“大概相当于国内的南大、复旦、同济这种档次,日本最好的学校是东京大学。”
西园寺听了他们的讨论,主动解释道:“早稻田大学一直都是左翼活动的主要阵地,不过比较特殊的是,三岛由纪夫所成立的盾会,主要成员也来自于早稻田大学。”
交流笔会在图书馆的会议室里进行,来了不少的日本作家,三三两两和中国代表团的成员们交流聊天。
“江弦,我想为你介绍一位我的日本作家朋友。”西园寺说。
他拉过来一个中等个头的斯文小男人,浑身写满了松弛感,给他介绍道:
“这是村上君。”
说罢,又给对方介绍:“这位是江弦先生。”
江弦带着几分好奇,和他握了下手,然后听到西园寺介绍说:“村上君是日本的新人作家,今年的一篇作品入围了芥川奖,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入围了!”
芥川奖就是芥川龙之介奖,为了纪念写下《罗生门》的芥川龙之介所创办,和“直木奖”并列为最为人所熟知的日本文学奖项,都只发给新人作家,区别是一个是纯文学,一个是通俗文学。
“第二次入围?”
江弦一琢磨,入围两次都没拿奖,这不就是陪跑两回?
“村上的全名是?”
村上回答了一下,江弦朦朦胧胧听到四个字
村上春树。
他上下打量一眼,果然眼熟,再加上这种陪跑体质,绝对是那位陪跑王无疑了。
村上他爹是个日jun,但是村上是左翼,他对自己的家世感到极度痛苦,多次在公共场合给中国道歉,他还不吃中餐,因为他认为自己不配吃中国人民的劳动成果,一辈子没生孩子,因为不允许自己这样带有罪恶的血脉流传下去。
村上春树不善言辞,西园寺为避免冷场,插嘴进来。
“江弦,村上在涩谷有一家小酒吧,有机会我们可以去喝两杯。”
“非常欢迎。”村上挤出一丝笑容。
江弦想起村上英文很好,干脆直接用英文和他交流。
“酒吧叫什么名字?”
村上春树愣了下,马上用英语回答说:“叫彼得猫,是我养的一只猫的名字。”
“在哪里?我有空去。”
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给他,“如果找不到,可以打电话给我。”
西园寺听着他俩用英文流畅交流,对这俩人的英文水平都吃了一惊。
他完全插不进嘴,他能负责中日交流是因为在中国生活过,加上懂一些中文,以及对中国文化感兴趣。
还翻译及时从中转日切换成了英转日。
简单和村上春树打了个照面,西园寺道:“村上不喜欢参加社交活动,不过他很喜欢中国文学,尤其崇拜鲁迅先生。”
村上春树说过,自己很多文章都有鲁迅的影子,包括大名鼎鼎的《1Q84》,和阿Q充满关联。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阵笑声。
也不知道一个小鬼子在万方身边很大声说了什么,惹得周围许多日本作家都笑。
陈喜儒也在附近,江弦问了下事情原委。
他咬牙切齿的解释,“这个小鬼子刚才发现万方同志没读过一位俄国作家的作品,就说中国人读的书太少,连他们说的那位作家都不认识,难怪写不出好作品。”
“八嘎。”西园寺听了很生气,劝说道:“不必理会他们这些右翼的混蛋。”
江弦呵呵一笑,“没事、没事,我们中国人向来宽宏大量。”
交流笔会进入尾声。
中日双方作家围着会议室桌子坐下,轮番致辞发言。
刚才那个小日本也在其中,他站起身说了一通,中间夹带私货,暗戳戳的骂:中国作家的阅读量少,对文学的见识太浅薄,没有日本作家丰富。
代表团这边听了都有些生气。
万方则自责的低下了头。
她还真以为是友好交流,一脸诚挚的跟人家交心,哪知道这些日本人套路这么深,太不友好了,居然拿她来打中国的脸。
很快轮到江弦发言,他站起身,环视一眼对面的日本作家们,语气淡然。
“我最近在看俄国作家库斯卡娅的书,觉得深受启发,你们看过吗?”
桌对面七成的日本作家都点头。
“可这作家是我瞎编的。”江弦干脆利落的直接坐下。
静。
满桌沉默。
沉默到震耳欲聋。
中方代表团一干人齐齐低头,捂着嘴,生怕会忍不住笑出声。
冰心无所谓,大方的笑了几声。
而刚才点头的小鬼子们脸上这会儿就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得。
尤其犯贱那货,脖子都憋红了,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也是刚才的点头者之一,点的还特别用力,幅度特大。
八嘎,狡猾的中国人!
李小林小声的冲江弦喊了句漂亮。
他这干净利落的一巴掌扇的可太解气了!
你们日本作家歧视我们阅读积累少?是啊,你们倒是多,随便编一个你们都听说过,这可真让我们自愧不如呐。
“哈哈哈哈。”
巴金身子后仰,拍了拍手,“贵方不要在意,我们继续。”
村上春树也翘起嘴角,“做得好!”
他一向看不惯日本文艺圈的氛围,所以后来干脆把自己作品转移到了全球。
代表团在傍晚时分回到新大谷饭店的酒店。
江弦写了个澡,趴在桌上赶了会儿稿子,陈喜儒习以为常,知道江弦一有空就抓紧时间写作,也不打扰,就在酒店里和其他人的房间里逛逛。
《许三观卖血记》一共十七万八千字,手稿纸张参差不齐。
江弦带的人文社500字大稿纸早就用光了,后面是人民文学240字稿纸,以及上海人民出版社的320字稿纸,三种稿纸混着来用。
他正给这篇小说收着尾,房间里电话被拨通,江弦接起来,酒店前台用中文给他讲说有人拜访。
江弦感到疑惑,跟团长巴金说了一声,随后在陈喜儒陪同下去到酒店一楼大厅。
等在这里的是在《人民文学》读书会里认识的德间书店编辑,以及一位梳油头、戴眼镜的斯文男人,见到江弦,他主动自我介绍。
“您好,我叫东野信夫,供职于德间书店,今天特别过来探望一下江弦先生。”
东野信夫会说中文,不过不太标准,带着一股浓浓的日本腔。
江弦大概知道他们的来意,也就不绕什么弯弯道道,开门见山,“代表团事务繁忙,有事情还请直接说明吧。”
东野信夫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上下打量着江弦,为他的年轻震撼不已。
他此来自然是为了出版之事,于德间书店供职的他已经读过了《琉璃月照铜钱街》这篇小说,从故事构思到小说结构,一切设计堪称精妙绝伦!
在东野信夫看来,故事的主人公不仅是一个超绝于凡俗的艺术家“李兰德”,同样有“我”。
“我”代表着凡人,“李兰德”代表着高高在上的天神,来自凡人对天神的触碰,使得这篇小说变得神圣。
阅读过这篇小说以后,他惊为天人,与社长德间康快协商以后,前来拜访江弦。
“我们社长德间康快一向非常支持与中国文艺界的合作,今年我们正筹划与北影厂合拍一部电影《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说着,东野信夫取出《收获》10月刊,放在桌上,翻开《铜钱街》那一页赞叹道:“这样一篇优秀的作品,如果出版,必将在日本的文化界掀起巨大轰动。”
江弦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东野信夫说道:“我们愿意承担下《琉璃月照铜钱街》在日本的出版,我们德间书店实力雄厚,在日本也能够排得上名号,您的这部作品如果交给我们发行,凭借我们的影响力,销量一定不会低。”
江弦等的就是这句,对于和德间书店的合作,他并不抗拒。
德间书店本身是足以排入日本前十的出版商。
德间书店的社长德间康快还是一名和平主义者,s2赛季因为反战曾被右翼打断过牙齿。
他基本上没怎么犹豫,先表露出愿意接触的态度,“我的这篇小说译制该如何完成?”
“我们有优秀的翻译人员。”东野信夫说,一篇小说的引进,译文水平非常关键,中国文学作品在日本打不开局面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译文水平不够高。
江弦不懂日语,自然也没办法评判译文水平,不过他对《铜钱街》这部小说的内核很有信心。
并且日本实行的是版税制度,作品风险由作家和出版社共同承担,在此基础上,他相信德间书店不会敷衍了事玩砸了。
双方马上商议到稿酬问题上。
东野信夫表示,德间书店愿意开出3%的版税。
江弦皱眉。
这给出的也太低了!
日本的版税率一般在3%至10%之间,高低一般取决于作品性质、作者名望、市场需求等因素。
还有一个潜规则,发行数突破50万部之后,版税率就会发生变化,会提升到15%。
江弦这样的中国作家,确实在日本没什么名气,算是初来乍到,但只给他拿最低的3%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版税代表着他也要承担风险,版税给的这么低,如果印量少没有重印那基本就是白玩。
“你们给出的价格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