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合成系文豪 第176节

  他喝了口水接着盘点:“第二当然是陀翁,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是两颗巨星,两座永恒的大山。”

  这话没有人反驳,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全世界公认的两大文豪,其余作家难以望其项背,无法与之比较,文学的至高宝座只有他们两人有资格争夺。

  这会儿一桌子的注意力都被王吸引过来。

  “第三呢?”

  “第三的话。”王沉吟片刻,“福楼拜,伟大法国文学的扛鼎之人。”

  《当代》主编秦兆阳摇了摇头,“不敢苟同,狄更斯应该排在福楼拜前面,狄更斯是英国的托尔斯泰,敢于向黑暗的现实开炮,怎么能排在福楼拜后面。”

  王和秦兆阳的说法都有道理,其余几位指导老师纷纷就他们两个的高低做起评论。

  “没有福楼拜,全世界的小说家连怎么写小说都不会,这是多么卓越的贡献。

  他笔下的《情感教育》是多么伟大的作品,无论怎么讲,他都应该排在第三的位置。”

  “狄更斯是文学巨匠与社会良心,是英国最伟大的文豪,《双城记》《大卫科波菲尔》都是传世经典。”

  桌上争成一团,最后要请教曹禺的意见,曹禺只是笑笑,“他们都是伟大的,他们都很好。”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也不是打太极,他是真发自内心觉得这些人物都很伟大。

  学员们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

  李清泉见吵成一团,只好打了个圆场。

  “这样吧,狄更斯和福楼拜并列第三,我们直接来说第五。”

  王笑了一声,不容置疑的说:“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绝对的经典。”

  王瑶立马不同意了。

  “怎么能不是司汤达呢,《阿尔芒斯》《红与黑》多伟大的作品。”

  “应该是卡夫卡。”

  吴组缃作为红迷,这会儿也坐不住了,“说了半天俄国的、法国的,中国的文学就不伟大吗?第五怎么也应该是曹雪芹先生。”

  王愿坚同志则搬出了鲁迅先生。

  鲁迅先生太适合担当中国文学的牌面了,陈丹青说过一句话,鲁迅先生是最能代表中国文人的面孔。

  王见争议很大,老师们对他的说法意见很大,也不生气,只是儒雅的笑笑。

  又瞥见江弦全程安安静静的坐在曹禺身侧,置身事外,忍不住拱火。

  “江弦,你有什么想法?”

  “嗯?”

  “我刚才说的排名嘛,前五名,你有什么想法。”

  江弦抿唇微笑,一脸乖巧,“我觉得您说的就挺好的。”

  “你们看这个家伙,一点也不老实。”王揶揄起来,“他分明在想着事情,说明心里有主意,就是不说。”

  “那您可冤枉我了。”

  江弦一脸委屈的说:“我是在想,为什么刚才讨论排名的都是老师,我们学员却很少能插进去嘴。”

  他这么一说,一桌子都朝着他看去,蒋子龙也忍不住呲牙,江弦这位同志的关注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与众不同。

  江弦继续侃侃而谈,“我在想,是阅读量少呢,还是对身份的不自信?

  应该不是阅读量小吧,安忆同志从小就把国外名著读了个遍,鲜少有她没读过的作品。”

  忽然被江弦点了名,王安忆脸一红,小声解释,“我的理解比较浅显,和老师们比较不了。”

  “我看还是对自己身份的不自信,这份底气归根结底其实是来自于学历,文化水平不够使得自己语气没办法那么权威。

  我不知道现在外国的年轻作家怎么样,但是我们的年轻作家队伍好像出现了知识结构的退化,就拿我来说,只是初中的学历,我相信大部分学员的学历水平都和我差不了太多。”

  王安忆和铁宁都点了点头,她们都是初中毕业,陈世旭和一些个学员更难堪,只有小学毕业。

  江弦顿了顿,又道:“我听说在苏俄那里,与文讲所相似的高尔基文学院,作家培养模式等同于大学,读完就授予高等学历,以前也听说过,前几期文讲所办了‘研究生班’.”

  他说到了关键的地方,反而没了话音。

  其他人都急。

  “你说完啊。”

  “就是,你想说什么?”

  江弦似是一脸无奈,就好像这可不是我想说的,是你们非让我说的。

  “我在想文讲所有没有一种办法,让作协和高教部商量,给我们这些作家提升下学历,起码在身份上摆脱‘白丁’。

  还有文讲所这其实也不好听嘛,我之前听说丁凌先生曾经讲过,厕所也是所,干嘛非要叫个文讲所,我和她意见相同,这好听么?”

  李清泉愣了愣,“不叫文讲所,那叫什么?”

  江弦一脸纯良,“文讲院,或是.文学院,苏俄有高尔基文学院,刚才王愿坚老师不是说嘛,鲁迅先生是中国文学的代表,那我们不如叫个.鲁迅文学院,再授予研究生学历。”

  好家伙。

  王都想踢这小子屁股一脚了。

  一开始撺掇着培训班变文讲所,这会儿又撺掇着文讲所变鲁迅文学院,还给研究生学历。

  小算盘打的那是个噼啪响啊。

  “我知道我这个身份提出这些很敏感,我也不是为了自己。”

  江弦一脸的大公无私,“事关国体!”

  嚯。

  王嘴角一抽,胳膊抱在胸前,听这小子有板有眼的继续讲着。

  “我听说国际上经常举办什么笔会交流,这要是我们这批作家以后出去交流,人家都是什么博士、研究生,我们的作家往那资料表上一写,好嘛,小学、初中毕业,您们想想,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咝。

  文讲所干部听着江弦的话,俱是一脸认真的思考起来。

  江弦提到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事情的确应该提上日程,尽快为作家们解决。

  毕竟像江弦这样的知名作家,学历都只是初中,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这说明整个作家队伍都是贫血的状态。

  江弦喝了口酒,语气真挚而淳朴,“中国文学若是要走向世界,没有一支有相当素养的作家队伍,那几乎是空谈。

  我多么希望几十年以后,当我垂垂老矣之时,听到身边人谈论起世界文坛的时候,会在这个排名中多说出几个中国的名字。

  他们是中国的托尔斯泰、中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大饭堂安静了,所有人都脸上都呈现出憧憬之色。

  兴许是喝了点酒,比较感性,就很容易被江弦所形容的美好所煽动。

第217章 好好感谢人家

  在后世,外国来访作家愈来愈多,且大多都带着华丽的头衔,我们国家的作家却都是低学历的“白丁”。

  这才催生出国内的一种焦虑,开始有作家争取设立鲁迅文学院,设立研究生班,实现部分作家的学者化。

  余华和莫言读的就是那个研究生班,同期的学员还有刘震云、迟子建、严歌苓

  江弦这会儿如果不去争取一下,那就太可惜了,错失了文讲所的这个提升学历的好机会。

  因为第五期文讲所的这些学员,哪怕是王安忆这样名气大的作家,在后世,学历也只到初中。

  哪怕是地位如铁宁,她的学历也只有高中,一直都没改变过。

  不谈别的,朱琳可就是货真价实的研究生,媳妇学历那么高,他一个初中生能不为此奋斗一下么。

  谢师宴过后没几天,毕业作品成绩公布。

  江弦的《琉璃月与铜钱街》被评为特优,33名学员里只有5名学员是特优,10名学员优等,剩下的17名是良等,1个人不及格。

  他的毕业评语是李清泉写的,他给他写的评语是:

  “江弦,七十年代末期出现的青年作家之一,勇于探索,力求创新,前人说过,创新是艺术的生命,但每有创新,同时就带来失败的可能,毁誉参半,更是正常的事。因此,对各种改革精神,应慎重评价。

  江弦的作品,自《棋王》以后,有了自己的面貌,写出了不少引人注目的短篇、中篇、长篇。他是努力的,有才华的。他掌握语言方面还有缺陷,例如:有时运用“半文半白”就不自如。”

  这段评语,将永远的放在江弦的毕业资料当中。

  这也代表着文讲所几个月的学习彻底结束。

  学员们又举行了一场舞会,大家期待着再热闹一次,不过已是曲终人散的气氛了,学员们忙着待客、道别,心也不定。

  “以后常来京城玩。”

  孔捷生离开的时候,江弦非常仗义的和他说道:“来了没地儿住,就住到姆们家。”

  蒋子龙可是印象深刻。

  “江弦家那大院子确实能住下,不论去几口人都能住。”

  陈世旭找到江弦,不管他说啥都要给他来个拥抱。

  “以后来江西就给我捎个信儿。”

  学员们一个个走了,房间一个个空了下来。

  卸下蚊帐,一下子露出了前后的窗户,窗外是北方的杨树,叶子茂密,在秋日的阳光下,翻着亮片,闪闪烁烁,真是满窗绿色。

  “我这也算是人脉遍布全国了。”

  江弦又去找了一趟王安忆。

  她正在收拾行李,宿舍里散乱着书籍纸张,江弦问她之后的打算。

  “我自然是回上海去,文讲所这边儿结束了,我得回《儿童时代》了,组织关系也被调回去了。”

  江弦不想放人,他在《京城文艺》当编委期间,要是能从手里抓出来个王安忆,这就是成绩,这就是工作能力的体现。

  沉吟片刻,忽然提议,“不如你来《京城文艺》当编辑吧?《儿童时代》还是太埋没你了。”

  “我来《京城文艺》?!”

  王安忆脸上闪烁起巨大的不可思议,《京城文艺》这部国内顶尖的刊物就这么朝自己抛出橄榄枝!

  “安忆同志?”

  江弦喊了一声,王安忆才从这极大的幸福中回过神来,语无伦次,激动不已,“江弦同志,我、我真的能去《京城文艺》么?”

  “我和你妈妈茹志鹃也算是有交情,的优异我又是一直都看在眼里,作为《京城文艺》的编委,我当然有责任吸收你进入我们的队伍。

  当然了,这件事要尊重你的意见,也要尊重你妈妈的意见,嗯,毕竟你们家还在上海,你好好考虑一下,和家里商量一下,尽快拿定一个主意通知我。”

  “嗯,我知道了。”王安忆答应一声。

  江弦和她告辞,收拾好放在文讲所的东西,磨磨蹭蹭又在dang校里头转了一圈,最后提着包坐上18路离开了左家庄。

  另一边,王安忆还沉浸在江弦刚才的话里,这几个月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闪过。

  曾几何时,她的作品在《江苏文艺》上刊登一次,都让她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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