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早些年啊,你夏姨家也出过几个类似的主。那时候他们家比现在的郑家、姜家威势还要大。”江志诚接着说:
“夏家老爷子看的远、看的透,做出一连串的收缩安排,把很多关键岗位的夏家后代全部调整,听话的到学校、医院、科研单位,不听话的直接踢出去。”
“正是这一连串布置,夏家迅速从如日中天变成寂寂无名。当时很多人都看不明白,都认为夏老爷子是老糊涂,做出这番自毁长城的事。”
“后来,就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是一连串事情接踵而来,很多人都受了影响,从此一蹶不振。而夏家,反而影响不大。”
“这时很多人才看明白夏老爷子的用意,人家不图名利,只图长久,手段英明啊。”
常乐说:“是为了平平安安吧。”
江志诚说:“对,你夏姨和我说,当年他爷爷就是图一家人平平安安。毕竟哪有什么长盛不衰的道理,盛极而衰是亘古以来的真理。”
“有趣的是。老爷子当年还立下规矩,在子女婚配问题上,严禁搞联姻,一律自由恋爱,只要身家清白就行。”
“也正是这条规矩,我才能娶到你夏姨。也正是这条规矩,很多人都对夏家很友善,呵呵。”
常乐说:“叔,我明白您的意思。”
江志诚点头说:“明白就好,要把握好距离和分寸感。在一些拿不定的问题上,多问问你爸爸,也可以问我。”
“你爸爸这人心境修养很高,当年被雷保打压,蹉跎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能保持乐观心态。”
“这点,我自认为做不到。其实你心里那点想法,我和你爸都能想到,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要记住,承惠太多,是要出力的。”
常乐说:“嗯,我知道了,会慎重。”
江志诚:“行,也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我们这一代人经历的事情多,喜欢把事情想复杂,把人心想复杂。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保持住真诚和尺度,总归不是坏事。”
“你知道,你和江夏的事情,我和你爸为什么这么早就定下来吗?”
常乐说:“中午吃饭时,郑鹏、姜振军都和我提过一嘴。”
江志诚笑着说:“你以为把股权架构弄这么复杂,别人就不知道?高层不看股权,看结果。”
常乐说:“其实也没想过隐瞒,只不过不想弄的人尽皆知而已。”
江志诚:“也算做的对。财帛动人心,一向本份的郑家、姜家都能动这个心思,何况其他人了。”
常乐说:“叔,我懂您的意思,在个人问题上,我听您们的安排。”
江志诚说:“也不能说安排,我和你爸爸也不是老封建。感情问题,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不得。”
“我和你爸只是提供一个机会,如果能谈得来、能走下去,当然皆大欢喜。谈不来,没有必要强求,也不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
“嗯……”
…………
假期第二天,阳成县。
何建民突然召集班子成员,召开临时会议。
成员们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紧急临时研究,结果研究的都是一些日常性、常规性工作,不用专题研究也会去做的工作。
不过,在会上何建民的形象,老态毕现,与往日大相径庭。
往日,何建民都是梳着大背头、穿着整齐的衬衫、西裤,一丝不苟地出现在各种场合、激情横溢。
今天,何建民花白的头发,乱糟糟挤成一团。
眼睛里有很多血丝,上衣甚至没有扎进裤子里。
细心的人还发现袜子颜色都不成对。
与会人员,不少人在暗自琢磨这事。
会后,其他成员离开,何建民单独留下常学勤,来到办公室。
何建民让秘书先走,自己关上门,点上一支烟,在吞云吐雾中打开话匣。
“学勤,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主持会议了。”
常学勤听到这句话,内心惊讶,表情无异,等着何建民说接下来的话。
“你好好加把力,争取坐上我这个位置。到了这个位置,你再上一个台阶问题应该不大,可惜我是说不上话了。”
“……”
何建民不在意常学勤接不接话,他只需要一个听众,一个没有利益冲突、关系尚好的听众。
“现在回顾我这一辈子。在工作上我很得意,不亏欠任何人。从乡里的干事、副乡长、乡长,直到今天阳成县的书记,我是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没有侥幸和运气成分,每一步都是用实打实的工作业绩干出来的。”
“但是,对我儿子何凯,还有我的亡妻,扪心自问,亏欠很多。”
“如果不是我,何凯不会这么早没有妈妈,不会这么早就叛逆成这个样子,更不会疏于管教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却没有能力保护他,自身都难保,哎!无能啊!”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何建民抬头看着天花板,无尽的惆怅。
“外面的人都说他是二世祖。那是他们不清楚情况、不懂前因后果在胡说八道。”
“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清楚,他不是二世祖。他只是太单纯、太冲动,容易被人利用。”
常学勤点头:“我知道一些情况。何凯这个孩子,他心地不坏,很善良、很有勇气。”
“谢谢,这回就是太有勇气了,害了他自己,他不是坏人也要变成坏人了。”
常学勤问:“书记,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何建民摆摆手:“听我把话说完。”
“学勤,你我共事一场,我真的很欣赏你。我看过你的履历,你是一个抓经济建设的实干派,不是那些虚头巴脑、整天正事不干、到处吹嘘的东西。”
“所以,市里安排你来跟我搭班子,我是很高兴的。一年多来,你也的的确确做了很多实事。”
“但是,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你做的这些事上面不知道。你啊,只会埋头干事,不抬头看路。”
“现在这种大环境、大背景,抬头看路的效果要远胜于埋头干事。都说金子总会发光,但是金子被人为埋进了土里,这光怎么发?”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供你参考。”
常学勤说:“受教了,书记。”
“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或许你是对的。不发光也挺好,呵呵。”
常学勤问:“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回旋余地?”何建民自嘲而苦笑:“没有人搭话啊,哪来的空间和余地啊。对方这一次摆明了要彻底的连根拔起。”
常学勤:“……”
“学勤,今天把你单独留下来,主要是想拜托你或者说请求你一件事。”
常学勤说:“书记,言重了。您直说。”
“就是我离开后,想拜托你帮我照顾下我的妻子和女儿。这么多年来,他们确确实实是本本份份的老实人,我没有把她们牵扯进来。我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不希望也不想因为我,她们被欺负。”
常学勤说:“书记,我知道了。您放心,于情于理,他们的生活、学习工作都不应该被打扰。”
“谢谢,这几天我想来想去应该拜托谁,最后想到了你……哎!”
第70章 轧空
假期的最后一天,常乐要返回江州。
在机场VIP候机室,江夏拉着常乐的手,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恋恋不舍的情绪溢于言表。
“常乐,回到江州后每天要和我打电话,我就是想和你说话。”
“还有,我发的短信你一定要及时回哦。”
“我打的电话你要及时接,如果确实有其他事情,那你要用短信告诉我,要不然我会担心。”
“如果有时间的话,能来看我就更好了。”
“还有就是,不许和其他女孩子勾勾搭搭,我知道肯定有很多女孩子打你的注意。”
“另外……”
恋爱中的女生大抵如此,遇到特别喜欢的人,她们会嘴巴特别碎、会非常主动的亲密接触、会时时刻刻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会突然变的无理取闹。
还会有很强的分享欲,分享日常生活中的琐碎事,会在一些小事情上斤斤计较,当然也会有很强的占有欲。
对此,常乐经验丰富。
只需要认真在旁边听,偶尔插上一句,让她知道你在听她说,关注她、在意她,她就会很高兴。
如果能换一个她更感兴趣的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效果会更好。
“小夏。”常乐亲昵地抚摸着江夏的头发。
“嗯……”江夏乖巧地将头靠在常乐肩膀上。
“你看吧,这次假期我去了你们家。那下一次你就该去我们家了,今年过年来我们家过年吧。”常乐提议
“啊?”江夏很惊喜,接着患得患失:“爸爸、妈妈会不会同意啊?”
“那我问问?”
话没说完,常乐已经拨打了电话。
“喂,叔叔。我已经到机场了。对,小夏在我旁边。”
“嗯,有件事想征求一下您和阿姨的意见。”
“就是今年过年,我想带江夏回家看看。”
“是啊,就是这个想法。”
“对啊,我问过她了,她想去,但是不好意思和您们说。”
“谢谢叔叔,那就这么说定了。”
江夏全程贴着手机在听,当听到父亲在电话里同意的时候,脸上笑容很灿烂,患得患失的表情瞬间一扫而空。
常乐放下电话:“是不是心情好了一点?”
江夏点头如捣蒜,攥着常乐的手又紧了几分,“嗯,好很多了。”
…………
10月的第二个周日,国内人民在补班,德国民众在享受正常的周末,股市不交易。
德国媒体突然爆出一条重磅新闻:保时捷公司提交了与乐达投资公司的交易协议,供经济部门审查审批。
协议的大概内容,媒体新闻也有大略报道,即:保时捷汽车用自身30%股份加上一些制造技术交换乐达投资公司手中持有的可执行的大众汽车10%股票期权。
交易的价值大体相当,吃瓜群众们知道:哦,乐达投资公司参股保时捷公司,仅此而已。
但是相关机构、相关企业则:什么?乐达投资公司参股保时捷公司!?
乐达投资公司?从哪冒出来的?
它从哪冒出来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参与做空大众汽车的对冲基金机构经理们精准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股票期权?!
股票期权仓位不需要公布?
这些绝顶聪明的大脑,迅速翻开《证券交易法》,翻阅到期权交易相关条款。
“如果买入期权的一方全额支付期权金,不使用融资杠杆,则可以自行决定何时公布期权仓位,不用履行对外公布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