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在于两个字:利益。
比如谷延武,原本只是个庄稼把式,自从跟了张香玉,老家盖起两层红砖楼,还添了辆一脚踹。
台上。
张香玉遭了几下原信徒们的拳打脚踢后,像条丧家之犬,连滚带爬扑到李建昆脚下,抱住他的大腿:
“快,快,让人来抓我!”
李建昆身边,是现在整个高台上,唯一不乱的地方。
没人敢靠近。
或者说敢冲撞他。
李建昆低头望去,满脸厌恶,抬腿把张香玉踢开,然后朗声说:
“大家都冷静点。”
周围红眼的人们,同时停下动作,静听他讲话。
李建昆指指地上死狗般的张香玉:
“你们现在打死她,顶多出口恶气,损失的钱可就不好拿回了。
“我已经让人去报警,待会儿公安同志来了,查明情况后,依法处理,肯定会追讨赃款,这样你们的损失才能弥补。
“听我一句劝,先都忍忍,退下去。”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附和:
“大师说得对,不能乱。”
“来,都听大师的话,退!”
哗哗哗……
人群如潮水般,瞬间退去。
台上只剩下李建昆“师徒”和沈红衣,以及趴在地上的张香玉。
台下,人们暂且压制住对张香玉的怒火,遂用炽热的眼神仰望着李建昆。
李建昆被他们盯得心头发毛,赶忙道:
“那啥,有件事我要向你们解释一下。”
全场寂静。
众人竖起耳朵聆听。
“我根本不是什么大师,喏,他也不是。”
李建昆指指格林:
“刚才你们看见的……嗯,手段,只是魔术,魔术你们知道吧?
“障眼法而已,当不得真。”
张香玉:“!!!”
魔术,她知道。
圈子里有人会,但手段没这么高明。
魔术说白了,就是骗术。
她骗人的大师,居然败在骗人的把戏上?
台下,又是另一番景象。
“大师,您不用这么谦虚,您是有真功的,我们都看见了。”
“魔术不是江湖杂耍么,哪能把手快割断了,再瞬间恢复?”
“您这才是真大师啊,像这姓张的,但凡把谁给治好了,恨不得拼命宣传。”
“大师,您还收徒么?”
“大师,我想跟您学习,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大师,收了我吧。”
“收我收我!”
…
雾草。
望着台下的狂热,李建昆睁大眼睛,咋解释还不听呢?
“我真不是大师!”他怒道。
“大师有真功而不显露,以前从未听声过您,这次是为了治这姓张的骗子才出手,救我们不被再蒙骗,替我们开智解惑,此等风格,我怀疑整个四九城只有您一个真大师!”
“大师请受我一拜。”
噗通!
噗通!
噗通!
李建昆:“……”
他和沈姑娘相视而望,双方眸子里都倒映着一张愕然长大的嘴巴。
呜呜呜呜
大檐帽到了。
算是替李建昆暂时解围。
不然一群均岁四五十的大叔大妈,组团给你磕头,这事儿搁谁谁不蛋疼?
大檐帽们入场后,不用李建昆他们说什么,愤怒的群众抢着举报,抢着说明情况。
张香玉很快被拷上。
原本大檐帽们还想请李建昆和格林一起回去,协助调查。
“干什么呢?”
“不准带走大师师徒!”
“他们又没错。”
“他们是做好事!”
群众们不依啊。
个个横眉冷对。
怕了怕了……
大檐帽们拷走张香玉,再也不说请李建昆回去协助调查的话。
“不不,我要去,我要去。”
李建昆拉着沈姑娘追上去。
“不不,不用去,不用去。”
大檐帽们制止,改走为跑,拼命和他拉开距离。
李建昆:“……”
“大师,别走!”
“大师,不要抛弃我们!”
群众们哀求。
李建昆:“……”
大檐帽们刚离开,小红楼门口便好似有一扇血肉大门,瞬间合拢。
这还走不了还!
这时,李建昆留意到,现场还有个地方,格外热闹。
一个干瘪小老头,被附近众人点头哈腰簇拥着。
他挺着腰杆,昂着脑瓜,十分神气,颇为享受。
李建昆指向那边,环顾四周,朗声道:
“各位,我还有事,确实不能久待。”
“看到那人没有,我爹,我的事他都清楚。
“你们对什么感兴趣,先找他打听,改日再会。”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纷纷向贵飞懒汉投去目光。
有些人迫不及待朝那边挤去。
趁着这档口,富贵兄弟开路,李建昆拉起沈姑娘,带着格林,总算挤出小红楼。
然后撒丫子狂奔。
一溜烟跑出二里地,才敢停下来。
五人戳在马路上,弓着腰,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然后你看我我看你,齐齐大笑起来。
张贵望向格林:“最后割手再复原那一招,咋弄的?”
大家的视线都投向格林。
包括李建昆都想知道。
是的,他没看出蹊跷。
格林迟疑一下,如果不是因为李先生,他是绝不会说的。
这违反了魔术师的原则。
魔术师有三大原则:
1、魔术表演之前绝对不透漏接下来的表演内容。
2、不在同一时间、地点对相同的观众变同样的魔术两次。
3、魔术表演过后,绝不向观众透露魔术的秘密。
格林摸向黑呢子大衣内衬,那把水果刀再次出现在他手上。
“这刀,是个特制的道具。”
他说着,手一抖,等停下时,水果刀起了变化:
刀身中间,自刀刃下方起,出现一个半圆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