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这事儿？”韩厂长和丁总工立刻来了精神。
他们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向地区领导进行了专门的汇报，可就是想要在这次春季广交会上放一颗大卫星的。
也因此，对广交会的改革，他们极为上心。
周夏严道：“我听到的消息，虽然没有确认，但应该是真的，那就是这次广交会将不再提供免费的参展服务，每个参展厂家必须向管委会上缴参会费。”
听到这里，韩厂长和丁总工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不过想一想现在整个国家都在实行改革，似乎让厂商掏钱参展也没有什么。
毕竟这就跟租店面一样，得付租金的。
于是他们点头说：“这个倒是可以接受。我们可以多掏一些钱，要是能买个好展位也是不错的。”
周夏严听了以后笑了笑。
广交会有那么多的企业参展，而能来的外商终究有限，所以这就跟后世的买流量一样，想要更好的摊位，不就得多花钱嘛。
说到这里他又笑道：“对了，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这次广交会很有可能会放开对商品的价格管控，也就是说想卖多少钱，都由各个参展商自行决定了。”
这次，韩厂长和丁总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韩厂长神色复杂地问道：“小周，国家不会这样干吧？要是放开了价格管控，那些想赚外汇已经红了眼睛的厂家，还不得疯狂降价？”
周夏严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恐怕广交会放开价格已经是大概率事件了。”
听到周夏严这样说，韩厂长彻底无语了。
见到韩厂长和丁总的脸色不好，周夏严笑了笑道：“所以我想为无线电厂提供这次参展的技术支持服务。你们要知道，会展也是一门大学问。如果购买了我的咨询服务，多了不敢说，但让咱们无线电厂的收音机一炮打响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韩厂长和丁总两个人面面相觑起来。
自从他们得到了周夏严的收音机设计，自认为有了充足的底气。可问题是，如果其他单位打起了价格战，他们还真未必受得了。
这时，韩厂长疑惑地问：“小周，这个放开价格管控不是你瞎说的吧？我可告诉你，咱们交情归交情，要是你在这种事情上骗了我们，我可饶不了你。”
周夏严无奈地一摊手，说：“韩厂长，您不只是无线电厂的厂长，还是我的长辈。您觉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面说谎吗？实际上，我这次除了推销参展的会议咨询服务，还想请你们帮个忙。”
这次韩厂长来了兴趣，忙问道：“小周啊，你想让我们帮什么忙？”
第0128章 巨大的大挑战
周夏严要请无线电厂帮什么忙呢？
他当然是想请无线电厂联系其他的电子企业，购买芯片了。
在后世，几乎每个国人都知道芯片的意义有多么大。特别是汽车这种集成度特别高的工业品，芯片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零件。
此外，周夏严要打造小汽车生产线，需要的机床和设备肯定不能是纯手工的了，哪怕不能实现自动化，也起码要实现半自动化。所以他也需要芯片改造那些机床和设备。
要不然，以农机厂现在这样的生产水平，他对未来小汽车的质量真不抱有信心。
农机厂工人虽然都很有奉献精神，可基础底子还是有些差。他们里面技术最厉害的当数马进武，可这个老家伙现在已经是副厂长，未来就要变成厂长，肯定不能继续上生产线了。
马进武以下，就是牛万达这种骨干。虽然老牛同志做事兢兢业业，但在精密加工方面还真是欠些火候。
因此，在改造和做那六辆小汽车的时候，特别精密的零件还需要周夏严进行再次精加工。
周夏严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有一个人，哪怕他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在这个上面，整天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做不出那么多的零件。
所以打造高精度、自动化生产线是必须的。
问题是，现在国内工业化最大的弊端就是行业分割、各自为战的情况严重。如机床企业就属于一机部领导，而生产芯片和集成电路的这些电子企业则属于四机部管理。
因此周夏严觉得，为了抢时间，就不要麻烦领导了，反正自己也有咨询服务的名头，干脆将系统整合的事情扛在自己肩上吧。
当然，他作为一个外人，实在不好直接上门，所以想请韩厂长和丁总工他们帮忙联系其他的电子企业。
有了他们的引荐，以后上门交流合作就比较方便了。
听完周夏严的请求，韩厂长惊讶地说：“小周，我现在是对你越来越刮目相看了。说实话，电脑芯片这些东西，别看在我们系统内部很热门，但是出了系统，外人却知道的并不多。没想到你对芯片和集成电路这么了解，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丁总听后摇了摇头，提醒韩厂长：“厂长，你忘了小周给咱们设计的收音机电路了？虽然那些电路看着简单，但我发现这里面已经应用了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设计思想。这次我们实验室也做了一些改进，只需要将一些电路直接换成国产的集成电路芯片就可以。”
听到这里韩厂长这才恍然大悟。
周夏严笑了笑，继续解释：“韩叔叔，我现在已经拿了玉山县农机厂建设小汽车生产线的单子。他们需要添置的设备以及未来生产的小汽车，里面可是要安装不少的芯片。芯片这东西，国外的质量肯定比咱们国内的质量好，但他们的价格太贵了。而且因为巴统协议，他们未必会卖给咱们合适的芯片。所以我就琢磨着，干脆咱们自己在国内组织一个产业联盟，自己打造一条真正自主可控的汽车产业链。所以这电脑芯片是越不过去的坎儿。”
即便知道周夏严经常语出惊人，但是听到周夏严这次的宏伟目标，韩厂长和丁总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乖乖，这是要打造一条完全自主的小汽车产业链，可有些太超出他们想象了。
现在想搞汽车产业的地区可是真的不少，据说已经有几十个地区在向国家申请经费和政策扶持了。所以如今，稍微对工业有一些了解的人都知道，一条汽车生产线包含多少方面的内容。
也因此，他们知道自主建设这条路实在是太难了，或者说根本就不现实，所以首先选择的都是向国家申请外汇，然后去引进国外的汽车生产线，哪怕二手的也行啊。
毕竟这样做，最简单、实效也最有保证。
当然国内也有人在提，国家需要自力更生，建设自主的汽车生产线。
可问题是，这个说法在真正落地的时候，就会因为种种原因搁浅了。
没办法，不论是国企还是地方，他们要干些什么都需要向上级打报告申请，获批后才能执行。而像打造汽车产业链这样的复杂工程，没有跨部门，跨行业的协调能力，是万万做不成事的。
这也是为什么周夏严一定要将咨询服务公司建立起来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跳出目前的体制束缚，以一个第三方的角色，推动各个行业，各个部门的大协作。
这时丁总想了想，低声劝道：“小周，我知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咱们国内的工业基础比国外实在是差太多了。我觉得，就算是咱们自己千辛万苦打造出一条汽车生产线，自动化程度和产量估计还不如国外的二手货好。到了那个时候，我怕你会成为众矢之的啊。”
丁总说得非常有道理。
在70年代计算机技术大爆发以后，华夏与外国的最先进水平在不断拉大。所以很多人感觉害怕了。
除了他们害怕投入巨额资金进行的研究，从一开始就落后发达国家，更对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没有信心。另外还有一些人觉得自主研发实在是太累了，远没有直接购买国外的技术轻松。
总之，现在坚持自主创新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还被很多人称为傻子、疯子。
对此，周夏严却不准备妥协。
他理解这个时代的种种问题，但他可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知道历史的走向，加上手上的金手指，反而坚定地认为，只有自己掌握了核心技术，才能不备外国人卡脖子，站着将钱挣了。
于是他笑着说：“丁总，我知道您的担心。但您想过没有，国外可能将他们最新的生产线卖给咱们吗？而且就算是一条国外的二手汽车生产线，动辄也要数千万美金，需要我们花外汇去购买。别看咱们华夏币在国内很坚挺，一块钱能买好多的东西，可要是真拿到国际上去买人家的东西，人家不认啊。所以我个人认为，哪怕国外的技术比咱们先进，但是咱们自己也要努力打造出自己的汽车生产线。也许开始的时候咱们会落后对方几年，但汽车这种耐用工业品，落后几年的差距根本就不是问题。您没看很多二战时候的老卡车，照样在国内跑得很欢吗？”
听着周夏严坚定的语气，看着他坚毅的表情，丁总忽然心中感叹了一句：“不愧是年轻人，有冲劲儿，有闯劲儿。”
他又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像周夏严这样充满了激情，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岁数大了，反而在这种问题上胆小了，瞻前顾后起来。
所以他忽然笑了，拍着周夏严的肩膀说：“好小子，华夏能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我们这些老东西就能放心了。行，我今天就去联系部里的兄弟单位，看看他们现在哪家有成熟的芯片生产能力。放心吧，一有了消息我就及时通知你。”
说完以后，他又看向了韩厂长。
韩厂长也笑着说：“小周，我们最欣赏你的就是你这种冲劲儿，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打造汽车生产线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旦做下去可没有回头路，没有几年是看不出成效的。我本想劝你，不过既然你这样坚持，那么我们作为长辈，也不能拖你的后腿。以后如果在工作中碰到电子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们，别的单位不敢保证，但我们晋州无线电厂绝不会袖手旁观，肯定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你最大的支持。”
听到两个老同志的表态，周夏严马上感谢道：“谢谢韩厂长和丁总。这真不是我年轻气盛恣意妄为，而是只有像汽车这样的产业，才可能带动一个地区，乃至一个国家的经济。而且如果汽车生产线建好了，各方都能收益。比如咱们无线电厂，虽然有了新款的收音机，但现在国际上的主流已经是录音机了。而且我感觉，随着集成电路的快速发展，电子产品更新换代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无线电厂难道还只靠着收音机和录音机过活吗？因此，转型就是必须的。”
说到这里，他笑着说：“对一个农民来说，100块钱左右的收音机就很昂贵了。可对一辆几万块钱的汽车来说，里面装上300块钱的汽车收音机却真的不算什么。我想，如果咱们晋州地区能有一个大型汽车企业的话，无线电厂就可以给汽车做配套服务，生产车载收音机、车载录音机，乃至车载音响系统。到那个时候，咱们无线电厂的未来发展可就有保障了。”
本来还准备忍痛掏资源支持周夏严的韩厂长和丁总，听到这里眼睛立刻亮了。
特别是丁总，他笑着说：“不说别的，就咱们小周这个忽悠功夫，可是真的厉害啊。如果按他说的，咱们厂真要是研发出车用的收音机和录音机，甚至可以生产车载音响系统，还真为咱们厂子开辟了一条新路。整盘棋一下子就活了。”
韩厂长也笑着点头说：“小周你这个提议很不错。特别是车载设备这块儿的利润的确惊人。乖乖，如果一辆小汽车上面的收音机能卖300块钱，就算多用一些集成电路这样的高价元器件也可以啊。关键是如果这样，咱们厂子的形象一下子就会超过绝大部分兄弟单位，对咱们红星品牌的帮助可实在是太大了。”
周夏严笑了笑，说：“你们看，其实造汽车这件事情还真不是某一家企业的事情。想造出一辆优秀的小汽车，也不是一家企业可以独自完成的。咱们的技术水平是比国际先进差了一些，但咱们的基础并不差，因为咱们有齐全的工业类别，大量的专业企业。只需要将大家的技术集合起来，精诚合作，肯定能打造出一条优秀的小汽车生产线。”
听周夏严这样说，韩厂长和丁总工感觉自己的心里居然有些热血沸腾了。
他们这些人经过了前几十年的艰苦建设，特别喜欢这种跨部门、跨行业的大会战。他们觉得，在这种大会战中贡献自己的力量，然后实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宏伟目标，特别有成就感。
结果他们刚想说两句提振士气的话，却不想被周夏严后面的内容噎了个半死。
第0129章 一环套一环
韩厂长被周夏严一顿忽悠，不由得豪气顿生。
他刚想说什么以表达自己的激动，却见周夏言笑嘻嘻地说：“韩叔叔，咱们的目标虽然远大，不过却需要做很多工作。所以如果无线电厂想加入，也需要支付我们咨询费啊。您看看，咱们什么时候签咨询服务合同？”
正激动的韩厂长和丁总两个人，被周夏严突然的这么一个大转弯，差点儿晃得摔一个大跟头。
韩厂长指着周夏严，痛心疾首地说道：“哎呀小周，你一个好好的有志青年，怎么现在越来越市侩了呢？什么都说钱，跟个奸商似的。”
丁总也赞同地猛点头，同样一副惋惜的表情。
周夏严无奈地一摊手道：“韩叔叔，这可不是我的问题。您看现在连广交会都要自负盈亏，管参展企业收参展费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以后，企业将很难靠上级拨款过日子了，需要自己谋出路，养活自己。因此，我们现在最好就按经济原则办事情。无线电厂如果想获得我们的咨询服务，提升业绩，那就必须掏钱。当然，如果不想给咨询费，也可以通过提供其他有价支持的方式顶替。甚至你们也可以参股玉山县农机厂的小汽车生产线，等小汽车卖出去，一起从里面分钱。总之，现在咱们一切都以经济价值说话，毕竟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听到周夏严这话，韩厂长和丁总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韩厂长笑过以后，若有所思地说：“小周你说得也有道理，现在毕竟跟过去不一样了。现在国家在逐渐放权，咱们是要考虑未来怎么养活自己的问题了。这样，我们厂委班子会进行研究，讨论是否购买你的咨询服务问题。”
周夏严知道这种事情肯定需要经过厂委会会议才能够决定，的确不是一个领导能拍板的。但以他对无线电厂的了解，既然韩厂长和丁总工都没有拒绝购买自己的咨询服务，显然这次不会有问题。
至于价钱，周夏严为广交会给出了2000块钱的报价。
说实话，这个价格有些偏高，但周夏严给两人列了一下自己要做的工作。韩厂长和丁总一琢磨，发现这钱还是挺值的，也就点头同意了。
当然，这个合同也要上会讨论，等下次周夏严过来的时候再签合同。
至于无线电厂研发车载音响设备的事情，周夏严想将农机厂和无线电厂叫在一起，三家共同讨论，看一看是无线电厂单独购买咨询服务，获得全部的知识产权；还是无线电厂选择和农机厂进行合作，进行投资，然后在小汽车收入中分润利润。
周夏严更趋向于无线电厂选择后一种方式。
如果无线电厂单纯购买咨询服务，以后农机厂和他们就只是简单的买卖关系，而如果让无线电厂对汽车生产线进行投资，就会变成投资方，双方就是合作关系了。
这对于小汽车生产线的作用会更大。
当然，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一次会议就能决定的，所以周夏严跟两人说好，就拿着自己需要的材料走了。
因为有了丁总的电话，所以他很容易地从光学仪器厂那里拿到了需要的分光片。周夏严试了试效果，还算不错。至于价钱，因为都是熟人介绍的，所以仪器厂只收了个成本价，才2块钱，可把周夏严感动坏了。
等从光学仪器厂出来以后，周夏严又去接马春妮。
此时，马春妮在张新浩的帮助下，已经把买房手续都办完了。至于后面清理住户的事情，自然由张新浩帮忙处理。于是，他们两口子就坐着朱久兵的车，返回了玉山县。
车上，周夏严对马春妮说：“春妮，后天咱们的大侄子就要离开晋州返回部队，我想着，怎么也要在他临走之前把东西做好。所以呢，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你自己回爸妈那里住吧。”
马春妮没想到刚结婚不久，周夏严就又开始忙了。她的秀眉微皱了起来。
可她也知道，自己男人现在做的都是大事，不能让他分心。
于是，她只能无奈地说：“大个儿，要不然我跟你去农机厂住吧。这样我也能伺候你，晚上给你做点儿宵夜，端个水什么的。”
周夏严笑着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在农机厂太熟悉了。而且这两天结婚你也挺累的。我看你还是回家多休息。等咱们晋州的房子弄好，咱们搬到晋州去住，就方便了。”
马春妮虽想拒绝，但也知道周夏严别看总是笑嘻嘻的，可主意极正，认准的事情谁也劝不动。于是她只能点点头说：“那行，我听你的。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那么玩儿命。这天底下又不止你一个人能做事情，千万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就这样，送走了朱久兵和马春妮，周夏严走进了农机厂。
见到周夏严居然来了，加班的工人们都挺吃惊。
张可望还贱兮兮地说：“小周，这新婚的被窝儿多暖和啊，你不回去搂着老婆睡觉，来厂里乱忙什么劲儿啊？”
其他人听后，纷纷哄笑起来。
对此，周夏严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进了专属的加工车间，将大门给插上了。
这已经是他现在的习惯。他对外说，自己干活的时候需要集中精力，所以不能受外人打扰。
大家见到他能够做出那么精密的零件，所以也就相信了他这番说辞。至于为什么周夏严一工作起来，电表就转得嗡嗡作响，这种事情只是老吴厂长等少数人知道。
这也是他们绝对不会往外说的秘密。毕竟与那些电费相比，周夏严能做出东西来更为重要。
红点瞄准镜的原理其实不难，有了材料，周夏严很快就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