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伟一脸茫然地接过李安业的烟，听到李安业自报家门之后眼神立马热络了起来。
要知道四九城里就一个红星轧钢厂，那可是厅局级的大厂，跟他这样的小火柴厂可是没得比的，况且站在自己眼前的还不是什么普通工人，而是正儿八经有行政级别的干部。
“李干部，你好你好。”范大伟热络地跟李安业握手，余光瞟见李安业放在桌上的东西，包装纸都被李安业拆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白糖和茶叶。
“您这是？”范大伟看见桌上的东西，有些不懂，这大厂的干部还能找他一个小小的采办来办事的呢？
李安业毫不在意地笑笑，“我是厂里采购科的，这些东西也是平时没事采购来的，你尽管放心收下。”
听到李安业是采购员之后，范大伟的态度更加恭敬了，毕竟这个年代，能在大厂混到采购科，那都是有后台的，毕竟采购员可是公认的八大员之一，人家家里生活可比一般的干部要滋润多了。
“您就别折煞我了，”范大伟一脸谦卑的笑意，“您要有事儿就直接吩咐我，我能办的一准给您办了。”
先不说李安业今儿拎了这么多东西来，就算是只冲着李安业的身份，一些违反原则的事情，范大伟都会替李安业办了，更别说人家还客气地拎了这么多稀罕东西过来。
红糖就不说了，这茶叶，估计火柴厂的厂长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喝到，茶叶这东西北方并没有，想要喝茶只有从南方那边带过来。
“是这样的，我们院里有个女同志，最近是不是卖自家糊的火柴盒给你啊？”李安业脸上挂着浅笑，淡然开口。
范大伟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最近他是从不少人手里收购了火柴盒，但大多都是些补贴家用的中年妇女，能称得上一声“女同志”的，估计就只有那位年轻又漂亮的了。
“我知道您说的是谁了。”范大伟露出了了然的笑意，心中也大致明白李安业今儿的来意了。
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面前的李安业虽然是个干部，但也是个年轻小伙子，看上人家姑娘那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请您，收购她火柴盒的价格稍微提上一提，当然，多出来的钱我付给您。”
范大伟愣了愣，他本以为李安业是跟自己打听人家姑娘的情况，没想到开口竟然是这事儿。
不然很快他就转过弯来了，一脸“我懂我懂”的模样，“我明白了，您这是喜欢人家姑娘，但又不好开口呢？”
李安业本来已经想好了打发范大伟的说辞，就是之前不小心撞伤了她，她不肯要医药费的事情，现在看范大伟误会了，也懒得再用之前那套说辞了。
毕竟那前因后果解释起来也是挺费力的。
于是他笑而不语地点了点头。
范大伟见李安业的反应，明白自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欣然答应了李安业的请求，毕竟这是人家小伙子看上了人家姑娘，自己掏腰包给人姑娘送钱，也并没有违反什么原则性问题，自己只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于是范大伟跟李安业说了一下，他平时从宋如章手里收购火柴盒的价格，五分钱一百个，工厂里面包材料，这五分钱就相当于手工费了。
李安业皱着眉头，五分钱一百个，他估摸着宋如章姐弟俩在家里面糊上一整天，也就赚个一毛钱左右。
“这样吧，给她涨到九分钱一百个吧。”李安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范大伟，“不够了你托人去我采购科说一声，我就送钱过来。”
“我是采购一科的。”
第104章 给宋如章送菜
范大伟接过钱，“行，这个您放心，我指定给您办好了。”
说着他看着桌上的东西又为难了，“这点儿小事，您看您送的东西太过贵重了，还是拿回去吧。”
李安业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儿，收下吧，就当是帮我跑腿的费用了。”
这些东西是他空间里的，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主要是这个范大伟帮他办好事也就行了。
他也不怕范大伟收了他的钱不帮他做事，首先范大伟敢不敢黑下他的钱是一回事，其次他大小也是个干部，范大伟做事之前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和他的身份差。
虽然轧钢厂和火柴厂牛马不相及，但是李安业毕竟是一个有行政级别的干部，这个年头普通人对干部群里那是十分尊重的，所以李安业并不担心范大伟敢阳奉阴违，送白糖和茶叶过来只是他单纯的不想欠下人情而已。
范大伟恭恭敬敬地将李安业送出大杂院的大门之后，李安业这才骑着自行车回四合院了。
路上他也是松了一大口气，之前就一直惦记着怎么补偿将宋如章撞伤的事情，再加上她之前给自己洗床单，感情是越欠越多了。
如今自己也算是为她尽了一份力，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用这么愧疚了。
出了大杂院的李安业只觉得身上明显轻快了许多，哼着小曲儿回到了四合院。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大妈特意让傻柱用猪油炒了个白菜帮子出来，让李安业送到对门去。
至于为什么不送海鲜肉类的菜，还是一大妈怕送宋如章不收，毕竟这姑娘的性子，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李安业端着一盆白菜，敲响了宋如章家的门，很快宋如城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开了门。
屋内饭桌上的火柴盒已经被宋如章收了起来，桌上摆着一盘子窝窝头和一份咸菜，看来就是宋如章姐弟二人晚上的食物了。
这个年代的玉米面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粗粮，现在这个年代粮食十分紧缺，棒子面是由玉米粒和玉米芯混在一起打碎的，在李安业看来是根本就咽不下去的玩意儿。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粗粮的感念就是玉米面，高粱面这种，可这个年代的粗粮那是真粗啊，吃多了拉出来都费劲的那种。
李安业进屋将手里的炒白菜放在桌子上，“我舅妈用了你送的药，觉得特别好，特意让我送个菜过来感谢你。”
话刚说完，李安业看到宋如章就有起身想拒绝的意思，连忙将她按回去，“你可别推脱，这就是一个简单的炒白菜而已，你要不收，我舅妈该不高兴了，回去挨批的还是我。”
宋如章闻言低头轻轻地笑了，“你替我谢谢你舅妈，改明儿我再过去给她推拿一下，以后阴雨天就不会疼得厉害了。”
“成，那我先谢谢你了。”李安业对着宋如章露出一口大白牙。
“嗯，你快回去吧，待会菜就凉了。”宋如章对着李安业歉意一笑，“我就不起来送你了，让我弟弟送你吧。”
宋如城连忙跑到李安业跟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安业哥哥，我替我姐姐送你。”
“成。”李安业笑着揉了揉宋如城的脑袋，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隔壁贾张氏露了个头。
她看到李安业出来之后，有些不屑地撇撇嘴，“还以为是什么好菜，就送个白菜帮子，打发谁啊？”
李安业瞟了贾张氏一眼，淡淡开口，“那也不是送给你的。”
“切，求着给我我都不要。”说完贾张氏冲着李安业翻了个白眼，扭着肥胖的身躯进屋了。
第二天李安业起床的时候觉得人有些昏沉，想来应该是自己昨儿半夜偷懒，没有及时给炉子添柴火，后半夜的时候着凉了。
“舅妈，我屋里炉子该换了，里面柴火有些不经烧。”李安业吃着早饭，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一大妈赶忙过来摸了摸李安业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今儿我去找个人过来，帮你把屋里炉子和烟道都换一下。”
“你这孩子，再好的炉子你晚上也得起来添个柴啊。”一大妈念叨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晚上不要栓门，我添的时候一块儿给你添了。”
李安业捧着饭碗赶忙摇头，“没事，我自己添，别麻烦您晚上再跑一趟我那儿了！”
他可不敢不栓门了，他可不想第二天起来名声全毁在隔壁寡妇手里了，到时候人秦淮茹可不会只是简单跟傻柱那次一样，捞个棒梗出来就算了，那可不得全家都巴上来让他养着啊？
“要不今儿你歇着，待会我去采购科帮你请个假。”易中海看李安业昏昏沉沉的样子，也有些担心。
李安业摆了摆手，“没事，哪儿那么金贵啊，就小感冒而已，马上就好了。”
易中海闻言点了点头，李安业正值壮年，这样的小感冒也确实不用大惊小怪的。
爷俩吃完早饭就动身去上班去了。
这边宋如章昨晚也熬夜到后半夜，又糊了很多火柴盒出来，准备和昨天攒的火柴盒一并送到火柴厂那儿卖了，换接下来两天的粮食。
昨儿街道办也来人了，说她和宋如城的户口这两天应该就能下来了， 不过要等月底才能领到下个月的定量，这样下个月她就能够腾出手来，多炮制一些药材，顺便去粮食店卸卸货，争取早点把弟弟的学费给攒下来。
宋如城在津县的时候，最初也上过几年学，但是后来继母就不让他上了，作为姐姐，宋如章明白自家弟弟对上学这件事情是很有执念的，所以就让再苦再难，也还是咬着牙给他攒学费。
宋如章将火柴盒全部放到一个纸箱子里装好之后，就抱着出门了。
“如城，姐姐出门一趟，你在家里乖乖待着，不要一直糊火柴盒了，也稍微活动一下。”
宋如城乖乖点头应下，不过心里还是决定待会要多糊一些火柴盒，搬到四九城之后，姐姐一个人拉扯他的辛苦，他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帮姐姐分担一些，那样他就知足了。
第105章 聪明的宋如章
到了火柴厂之后，却被采办范大伟告知，最近厂里面火柴产量增大了，厂里面现有的火柴盒不够，所以收购火柴盒的价格比之前高了，现在是九分钱一百个。
宋如章低头沉吟了一下，默默地将手里的箱子藏到了身后，“范采办，您这太离谱了，我不能相信。”
她觉得范大伟的说辞实在是太离谱了，就算是厂里面的火柴盒比较紧缺，但是在包材料的情况下，能有九分钱一百个，简直就是离谱。
一盒火柴也才卖几分钱而已，九分钱一百个火柴盒，那么火柴厂都不用盈利的吗？况且火柴厂也一直是厚道的，说是给一百盒火柴盒的材料，但每次都是只多不少。
在不发生失误的情况下，往往还能赚几个火柴盒的材料出来，所以宋如章这会儿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范大伟的说辞。
“范采办，虽然我家里困难，但我也接受这样无缘无故的施舍。”宋如章咬着下嘴唇，任凭范大伟如何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将手里的火柴盒交给他。
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这会儿她当做不知情，将手里的火柴盒全部卖给范采办了，那么这里边注定有一个人会吃亏。
她从小到大吃的亏已经很多了，她明白吃亏的滋味，所以她不愿意别人尝到同样的滋味，更何况这个人的目的还是为了她好。
“姑娘你听我说，真不是我自掏腰包给你加钱！”范大伟一个劲儿地跟宋如章解释。
“那您说，这背后自掏腰包的是谁？”宋如章十分聪慧，从范大伟的反应立马就看出这背后肯定有自掏腰包的人，而且她也大致猜出来是谁了。
毕竟她来四九城也就这么长的时间，认识的好人也不多，除了住她对门的那一家子，还能有谁？
估摸着还是对之前的事念念不忘呢……宋如章不免心中有些好笑。
范大伟见宋如章猜出来了，也叹了口气，“得得得，姑娘我真是说不过你，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是轧钢厂一个姓李的干事，他喜欢你，到我家送礼来着，让我这么做的。”
“……”宋如章这会儿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直接愣在了院里，脸红得就跟煮熟了的虾米似的。
范大伟见宋如章的反应，脸上露出了姨母笑，“我说姑娘，这年头像李干事这么好的小伙子，在四九城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我看您啊，就别端着了，赶紧跟人小伙子在一起吧……”范大伟笑眯眯地劝道。
他如此不留余力地帮李安业说话，也是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他追自家媳妇的时候也是脸皮薄，拐弯抹角地托周围人帮忙，让他们多多照顾一下自己媳妇，最后自家媳妇知道了，问到他头上他也不肯承认。
现在想想，那会儿是真的傻。
“我说姑娘，这事情的原委你也清楚了，那这个火柴盒您还卖不卖啊？”范大伟笑眯眯地看着宋如章。
宋如章沉默了一瞬，终于将快蹦乱跳的心脏平复了下来，“卖，但您能跟我说说，他给了您多少钱吗？”
范大伟笑眯眯地掏出五块钱来，递给宋如章，“喏，全在这儿了，既然您都知道了，这钱呀我就给您了。”
“您回去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范大伟脸上依旧挂着姨母笑。
宋如章却没有接钱的意思，“还是按九分钱一百个卖给您吧，这钱先放您那儿，我慢慢卖火柴盒拿回来就是了。”
“成，您想通了那就是最好的。”范大伟笑眯眯地将宋如章手里的火柴盒接过来，大致清点了一下，就给她结算了。
其实按理来说大家交上来的火柴盒是要逐一清点的，看有没有以次充好的迹象，但范大伟和宋如章也交易过很多次了，这姑娘每次拿过来的火柴盒就没有一个是坏的，所以范大伟对她也是十分放心，只要是她拿过来的火柴盒，就只需要大致清点一下数量就成了。
交上去也从来没有过人反映火柴盒里有坏的情况。
宋如章拿到钱之后，满怀心事地离开了火柴厂，她拿着钱去鸽子市买了几斤棒子面之后，回到四合院里面，从家里拿了一个背篓出来，跟宋如城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出门了。
她记得早起的时候，听到李安业咳嗽了两声，估摸着是着凉了，正好趁着现在天色还早，她打算去城外的后山上采点药材回来，熬几碗驱寒退热的汤药给李安业，顺便看看采集一些药材回来炮制着。
一路上宋如章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神使鬼差地接受了李安业的好意，她现在只知道既然接受了，那就要对李安业好一些，再好一些。
想清楚了这层之后，宋如章就仔细地弯下腰，开始辨别起了药草。
她的医术大部分是从爷爷留下的老医书上学习而来的，在津县的时候，她喜欢泡在图书馆里看本草科目，然后再去山上逐一辨别从书上看来的药草。
但没有经过系统学习，中医注定只能成为她的一个兴趣爱好，想要以此谋生估计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炮制一些药材卖给药店而已。
采集了慢慢一背篓药草之后，宋如章才沿着原路返回了，回去的路上膝盖又疼了起来，许是今天走路走得太多了，不过她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之前撞伤过，但休息了几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应该明儿就能重新去粮站卸货卖粮了，户口下来之后她就可以找份正式工的工作来干了，闲暇之余再去粮站打零工就行。
虽然粮站卸货的工资高，但是这份活儿并不稳定，毕竟粮站也不是天天需要卸货工去卸货的，还是得需要看运气。
想到自己户口马上就要下来了，宋如章心中就长舒了一口气，再努把力找一个正式工的身份，能养活自己和弟弟，至少不能够成为李安业的拖累。
宋如章的步子渐渐轻快了起来，看来以后的生活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