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323节

初瑜听了这话,想想自己的几个大姑小姑,除了四儿还小,见得次数少,还看不出什么,其他三位性子不同,但是却都有些倔强,正如婆婆所言。

东院的田氏,西院的韩路两位师母、怜秋姊妹两个听说李氏来了,都过来给她请安。

田氏所出的双胞胎半月前百日,早落地的那个,如今虽比不上天佑大,但也胖嘟嘟的,看着健壮得很;晚落地的那个,则比哥哥瘦小些,不过这几个月一直好药调理,看着也同寻常孩子差不离。

李氏去年过来住过,与众人都是熟识的,笑吟吟地将众人让了坐,说了会子家常话。又叫绣鹭给田氏与怜秋补了孩子们的百日礼与抓周礼。

说话间,紫晶过来请示,厨房席面已经备好,在哪里摆席为老爷太太接风洗尘。

初瑜不好自专,请婆婆做主,李氏笑着说:“没有外人,你瞧着安排就是!”

初瑜请田氏等人陪着婆婆说话,自己随紫晶出去布置席面去了。还是如除夕那般,摆在正房这边。堂上一桌,屋里一桌,只是人数不如除夕多,而后使人往前院请曹颙父子等人。

曹延孝与曹延威两兄弟辈分低,没有与堂祖同席的道理,便安排在外堂把盏执壶。虽说曹寅父子孝中忌酒,但也是那个意思。庄先生与韩师爷、路师爷作陪,魏黑并不在内。虽然在曹颙面前自在些,但是他向来以仆从自居的,自然不肯逾礼。

里面这桌,几位来请安的奶奶、太太、姨娘都留了,陪着李氏吃席,由初瑜带着紫晶摆碗布菜。

虽然李氏叫初瑜同坐,但是毕竟有规矩在,初瑜岂是不懂事的?自然是执意侍候婆婆用饭了。

这次上京,曹李两家是同往的,乘了几艘大船,行的水路。进了沂州境内,因曹寅夫妇要来接儿子、媳妇,方分开。

虽然还有大半月才道万寿节,但是水路行程慢些,顶多要再逗留一两日,便要往运河去,曹家的坐船还在那边驻留。

且不说曹寅一家团聚,其乐融融,李煦与李鼎父子,正站一路北上的船头闲话。

虽然也是父子同往京城,但是终究不如曹家体面。早先朝廷的邸报上,进京贺寿的外臣名单中,并未见曹颙,李煦只做寻常。

毕竟曹颙年岁轻,外放又刚一年,在地方也没听说有什么建树。虽说是一路守道,但是如今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哪里有什么功劳好得的?

然,到江宁与曹家汇合,晓得曹颙也是在奉旨进京贺寿外臣之列,李煦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儿。

站在船头,瞧着夕阳笼罩的运河,水波荡漾中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萧瑟之意。李煦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太病的实不是时候!”

虽然只有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是李鼎略一思索,便晓得父亲的意思。

虽说这两年,因与前两江总督噶礼的关系,使得李煦受了康熙申斥,但是康熙最念旧情,逢年节对李煦之母文氏老太君的赏赐依旧丰厚。

虽说文老太君在宫里当差的时间不若孙老太君年头那么久,但是毕竟做过康熙保姆,又是当初的老人中唯一在世的一个,年逾八旬,在康熙面前还是有几分体面的。

难道曹家能靠儿子,自己家却只能靠老祖母吗?李鼎心下不服,开口问道:“父亲,既是曹家已经抬旗,江宁织造理应由内务府安排人接任,为何曹家姑丈还在任上?”

李煦摇了摇头,回道:“没这么简单。当年曹家太老爷南下,带着人修建了织造衙门。江宁织造不仅是江宁织造,江宁织造府也是曹府,是曹家祖孙三代生活之地。万岁爷最是要颜面的,待老臣本就优容;更不要说曹家前几年那出‘举家还债’的戏码,使得万岁爷心里熨帖,自然越发恩厚。现下想想,为父却是糊涂了,名利之心日盛,忘记了万岁爷早先的脾气!”

李鼎这次进京,同几年前的曹颙一样,也是要进是侍卫处的当差的,听到父亲说到万岁爷的脾气,心下很是好奇,问道:“父亲,不是说君心难测吗?难道,万岁爷还有什么喜好与禁忌是父亲晓得的?”

问完话,李鼎便晓得缘故了。万岁爷除去天子之尊,也不过是个老人罢了,并不比寻常人多只眼睛或者多只耳朵。自己早年也是陛见过的,只是因当时气氛庄严肃穆,他又不像现下这般胆大,都是低头磕头请安,对皇帝的印象只是恍惚记得罢了。

父亲在万岁爷身边当过差,晓得些其脾气秉性也不算稀罕事。

李煦说道:“这些年为父不在京中,与万岁爷得见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只觉得万岁爷越发威严,君臣相处,言谈虽是随和,但再也不见早年的亲近,只是让人心生惶恐。

为父亦生出惊慌之心,为了家族前程,未雨绸缪。却忘记了万岁爷的脾气,最是不耐烦别人有贪欲的。

你越是想要求什么,他就算本想要给你的,也要收了回去;反之,亦然。

你曹家姑丈这两年云淡风轻,鲜少在官场往来应和,有淡出江南政局之心。怕是他心里巴不得卸了这织造职务,回京养老或是到曹颙任上含饴弄孙。

他是这般,曹颙亦是如此,在京城时便是不显山不露水,除了几个至亲与没有势力的十三阿哥、十六阿哥,其他权贵,都是半点不沾的。

不知他们父子是有意如此,还是性格使然,却也未必能如愿。

忠心既是表过了,剩下的自然是万岁爷的荣宠,怎么会允他们父子这般冷清下去?为了保全曹家财物,不使其受搬家劳损,使你姑姑、姑丈有养老之地,怕是万岁爷不会让内务府往江宁安排人了。”

“求而不得啊!”李鼎沉吟着:“只是不知,曹家姑父是如父亲般,忘记了万岁爷的脾气,还是反其道而行之?”

第285章 春暖

京城,东直门北小街,针线胡同,履贝子府。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联袂而来,奉旨探望有恙的十二阿哥。二人上个月初七,同五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一道随扈巡幸畿甸,月末方回京。

先前,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并未听说十二阿哥染病的消息,今儿小哥俩儿还是领了皇父口谕,来探病问疾的。

贝子府大管家听说是两位皇子阿哥奉皇命所来,忙打发人通禀主子,要开中门迎接。

十二阿哥是康熙五十年开府的,虽然比十六阿哥年长十岁、比十七阿哥年长十二岁,但是早年在阿哥所待弟弟们还是很亲厚的。就算在开府后,与几位宫里的阿哥也有所往来。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身穿常服,没有让大管家折腾,直接叫他带路,往厅上等去了。

虽还没见到十二阿哥,但是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也大致猜出来些,这位哥哥怕是害的心病,否则皇父也不会特意遣他们小哥俩儿过来。

早在去年秋,便有官员奏本,应将托合齐处以凌迟之刑的,留中未发。

上个月初十,原九门提督托和齐在宗人府监禁处病故。其后宗人府衙门提,因其“肆行悖逆、罪恶重大”,应将其挫尸扬灰、不许收葬;其子舒起,仗父威势,恣意横行,应拟绞监候。上从之。

虽说托合齐是废太子的拥护者,受其牵连至此,但是毕竟是十二阿哥的亲舅舅。

康熙向来以“仁孝”治国,待臣子向来宽厚,就算对早年弄权的辅臣鳌拜,也不过是圈死了事。

十二阿哥向来本分,不掺和那些魑魅魍魉,所说生母位份低,但是亦自在逍遥,没什么可抱怨的。

不想这几年夺嫡之争,他却是想避也避不开。其岳父大学士马齐因康熙四十八年涉及谋立八阿哥为太子被罢职拘禁,这两年才放出来。

如今,他的亲舅舅又是这个下场。有十三阿哥之鉴在前,他如何不惶恐?听说打圣驾离京起,他便没有再出府了,不晓得近日为何又染病。

十二阿哥听着两位小兄弟身负皇命而来,穿戴整齐来到厅上。他今年才二十九岁,头上却添了不少白发,面容也青白的有些骇人。

十六阿哥面南背北,肃手站了。

十二阿哥挑了衣襟,跪倒在地,口称:“圣安?”

十六阿哥道:“圣恭安!”随后道:“口谕,‘听说尔病了,好好休养,免得朕挂怀,叫福晋常往宫中给太后妃母请安’。”

十二阿哥紧紧地握着拳,险些落下泪来,强忍了,哑声回道:“儿臣尊旨!”

传完圣旨,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忙将哥哥扶起,兄弟之间再次见过,而后方宾主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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