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1976节

“照顾他们的生活应该,可是为什么非要嫁给他们?!”张允幂想不通了,“残疾的归化民当然很可怜,也对元老院有功劳。可是这和感情是两码事好不好!婚姻自由婚姻自主,这不是我们天天在宣传的事情吗?现在搞这种组织安排,对女性非常不尊重啊。不能因为我们解放了广州,解放了那些可怜的节妇就以恩人自居,随便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张允幂年纪轻,又受过21世纪流行小说的影响,多少还有些“爱情至上”观念。对元老院的“包办婚姻”原本就很抵触。

但是她这番话通篇都是大道理,怼得杜易斌没话说。但是他这计划非得得到广州市政府的支持才行――现在慈惠堂里有从广东各地清节院、节妇堂等处收容来无家可归的节妇数百人。不幸的是,张允幂又是市政府秘书兼综治副主任,这事刘翔既然不愿意管理就非得通过她不可。

“婚姻自主是没错的,但是我们给的条件也不差啊。五道口那边已经答应我了:如果她同意嫁给伤残归化民的话,这些伤残人员在原有的工资之外额外再给予1.5倍的家庭津贴家……”

“这是买卖婚姻,不好不好。”张允幂头摇得更厉害了。

“这――”

杜易斌语塞,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理由来说服对方了,好半天才说道:“这些人是为了元老院才残废的,有的是工伤有的是战场上负伤……如果我们不帮着他们解决终身大事,他们这辈子也不会有家庭了。他们原本可都是健康人呐……”

这略带伤感的语句有些打动张允幂了,她有些为难,说:“这事我也不好做主。毕竟是女人一辈子的事,还是要自觉自愿的,要是她们原意嫁,我也不反对――刘市长也不会反对的。”

杜元老回到招待所,有些灰心丧气。连晚饭也没有去食堂吃,觉得自己好失败。躺在床上又想着怎么把宋应升彻底的说服――这是他去了恩平之后的最大“收获”,甚至有奇货可居的感觉。

宋应升此人名不见经传,只是在地方志里有他的记载,但是他却是元老院内部评价颇高的一位“当代人物”宋应星的兄长。

宋应星此时正当壮年,现在也正是他在分宜县学任教谕,潜心著述的时候。元老院内部不止有一位元老有招揽这位明代科学家的意图,甚至情报局派出去的长江特遣小组也进行了一些相关活动。

虽然暂时没有招揽到他,但是抓住他大哥也是收获。杜易斌专门关照去接受恩平的国民军队长:一定要活捉恩平县令。

宋应升虽不是个名人,但是性情颇为刚烈,南明覆灭后他服毒自尽殉国,对大明的忠诚可见一斑。所以活捉他也费了些力气,杜易斌破城前通过外情局在恩平的内线,总算在他自尽前把他给生俘了。

宋应升被俘之后便被软禁在县衙里,享受着令他摸不着头脑的“优待”。原本他这样的被俘的地方官员都要统一送广州甄别的,因为杜易斌的特别请求才被留在县里。

可惜杜易斌的说服功力有限,虽然使了浑身解数,宋应升虽然没有“殉国”的意思,对他也很客气,但是至今还是不肯“降宋”。这次他是特意把他给带到广州来,要让他看看“新气象”。

“这老头也顽固的紧!”他暗暗抱怨。想到到了大陆来之后诸事不顺,不免又想起了留在临高的爹妈和生活秘书。

百无聊赖间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上面堆着一些函件。他一份份的看了,忽然看到一份“私人备忘录”,发件人是一位他不认识的元老。

“王君是谁?”杜易斌好气的拆开了信封。

两天后,在南海咖啡馆大世界分店里,杜易斌见到了王君。

两人寒暄之后,立刻就“归化民婚姻问题”展开了热烈讨论。杜易斌讲了他去见张允幂的结果。

“这妹子满口都是大道理,我说不过她。”杜易斌有些沮丧,“我嘴笨。”

王君想你这提案放在过去当然没什么,但是元老院里21世纪留下的政治正确的影响还是不小的。这里面的不少条款简直满是“不正确”。

“这提案最好得重新写。”王君想了想说,“男女平等是元老院的支柱性政策之一,你写什么‘发老婆’‘发俩个老婆’这些,不是和元老院的政策对着干吗?再说那些女元老怎么想?”

“这我知道了,你说吧,咋整!”

“我看这样写,提案呢,就写解决归化民干部职工的婚姻问题,不要专门写‘残疾归化民职工’。这样受众面大些。而且避免了残疾――其实大家很清楚,正常情况下怎么会有健康的女人原意嫁给残疾人?无非是靠精神和物质的刺激,再加上一些行政强制――你开始打女囚的注意也就是因为这个。思路不错,但是这都是暗得,不能明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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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节 孤军奋战(二)

“噼啪”的枪声为敌人的脚步声所淹没,只见躲在矮小的胸墙后、不足百人的薄弱阵线中忽然喷射出一片白烟,冲在前头的土匪如同撞在一堵空气墙上,瞬间倒下了二三十来个。先锋顿时少了一半。他们没有应对成建制火器部队的经验,暴动几个月也没什么正经组织,吃了排枪有些人马上扭头就跑,还有些则想趁国民军装弹冲上来肉搏,一时进退失据自己先乱了起来。

“预备……放!”

第二轮齐射的命令下达了,然而只有不到的一半的步枪及时完成了重新装弹-开火这个流程,大部分士兵根本来不及装弹。

马来他的手脚哆嗦不听使唤。几次都掉了火帽。因为训练的时候对弹药的管理很严,马来因为掉火帽的事情捱了训练军事不少棍子,火帽一掉就下意识的去捡。又听到第二次齐射的命令,心里着急更加慌乱,折腾了好几分钟也没装好。

“别捡了,装个新得!”班长踹了他一脚,吼道,“快!”

“自由射击!”李冬知道中队的训练度不足以支撑全中队齐射连续开火,只得下达了这个命令。

马来总算装上了火帽,举起步枪瞄准。此时胸墙巡上已经满是火药的烟雾了,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敌人跑动的黑影。

这么近了!马来差点没吓得把枪掉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步枪发出巨响,在手里猛得一震,后坐力撞得他的肩膀生疼,可是这枪声、硝烟和撞击感反而让他的心定了下来,手也不抖了。当初训练的时候学会的动作似乎又一下回到的了他的身体里。

“快,装弹射击!”

军士们沿着胸墙跑着,吼叫着。士兵们按照训练时教得步骤机械地装弹-瞄准-射击。马来这会装弹犹如神助,好像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居然一分钟打了六枪。打到最后他连面前有什么都看不清了。

冲到胸墙前的敌人发现,这道矮小的工事竟然成了天堑一般,顶着枪口翻墙足够被对面打死十回的,而己方的弓箭对方只要往下一蹲就能躲过。很快受到集火射击的先锋便退了回去。

土匪先是退到几十米外试图靠弓箭削弱对手,然而胸墙射来的子弹却跟着他们飞了过来,只得接着退却。等退到几乎是弓箭的射程极限,有头领喊:“别退了,都离得这么远了,打不中!”话音未落一排铅弹飞来当场中弹身亡。土匪们见状转身就跑,一路狂奔,有的干脆一口气跑到了山口。

“敌人退了!”眼尖的士兵大声喊道。

胸墙边立刻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对于昨天灰头土脸的新兵蛋子来说,这次防御打得太痛快淋漓了,枪响人倒,简直比打靶还容易!胸墙前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血腥味反而刺激起他们的精神来。原本还畏头畏尾的新兵蛋子们这会一个个气壮如牛,挺胸叠肚的做出一副漫不经心久经战阵的老兵模样。

“注意隐蔽!”军士们跑动着,“敌人还没败呢!”

败了一阵的敌人还堵在山口,而且人数仍在增多。看来是准备要发动第二次进攻。李冬心急如焚,这里距离镇上不到一里路,但是到现在,不论是擅自撤退的1中队还是在镇上的第8营的先遣队都没有派出一个兵来支援他。

“艾布衣呢?回来了吗?”

“没有!”

“传令兵回来了吗?!”

“来了!”派去和营部联系的传令兵已经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李冬面前报告说:杨营长要他在“就地坚持”,他正在调动部队围歼这股敌人。

“……他说如果你坚持不住,就逐步后撤,最多一个小时。”

李冬摸出怀表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杨营长要他当诱饵,把敌人引进来来个“一个围歼”。

“好,我明白了。1中队呢?”

“杨营长已经派人过去,叫他们回到原阵地上!”

李冬现在放心了,能了解到上级的决心,再艰苦的任务他都不怕。他立刻命令部队重新整队,检查武器和弹药情况。

“中队长,敌人有动作!”瞭望哨喊道。

李冬举起望远镜,看到山口处的敌军人群起了些骚动,似乎正给什么东西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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