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东西粗劣笨重,但是在战斗中只要布置得当,开火时机把握好,还是能获得战果。这次的伏击战中土匪击沉炮艇虽然有瞎猫拖到死耗子的运气成分在内,但是其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毫无疑问,我们要面对的土匪不是一般的匪伙或者地方歹人,更多的是掺和了明军士兵的非正规部队,无论装备还是战斗力,都比一般匪伙要强得多。”许可总结道,“总结最近的治安战战斗报告,可以看出土匪头领的军事素质也不错――很可能有明军将佐。”
“眼下是三股合伙来对付我们一家呀。”北炜笑了笑,“不过也好,土匪之所以难治,就是小、散、流。他们现在这样要合股起来搞大事,反而对我们的剿匪行动有好处。”
许可说:“但是一旦给他们连续攻城拔寨,对我们在西江两岸的政治声望会有不良影响,所以这里面的政治因素也得考虑。”
北炜点头:“所以我们还是要搞过去薛子良的那套法子。”
“集村并屯?”
“是的,我们的部队太少,不可能保护每个村落,”北炜指点着玻璃板下地图,“大村落,丁壮多,能保卫自己,小村子几乎毫无防御能力。把小村落合并到一个有较好防御条件的村里,组织民兵,就能形成一定的自卫能力,这样才能有效的防范土匪的袭扰,我们才能腾出手来兜捕土匪――否则部队疲于奔命。
“西江两岸是我们的治安重点区,也是这些沿江县份的主要农业区,聚积着大部分人口和田地,所以我们治安的重点就放在这里。”北炜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三个归化民军官。战役上的考虑原本不需要在归化民军官面前说,但是他觉得还是说一些,让他们从现在起就建立起全局意识来,“你们现在要有大局意识,不要仅仅把自己局限在警备队长或者步兵连长这样的角色上。”
“是!”三人全体立正。
接下来北炜宣布了新的命令:米龙韬被任命为苍封郁三县警备机动队队长,全面负责对这三县的治安战。统一调动指挥这三县的警备部队作战,李生刚任副队长。
“……至于你,还缺少实战经验,不过你的中队表现出色,跟着两位队长多历练下。”
朱四暗暗叫苦,这是要把他留下的节奏。他原想找理由回去梧州,但是不敢直接说,便赶紧敬了个礼:“报告!感谢首长对我的栽培!只是我还是梧州国民军警备大队的大队长,如果留在机动警备队,是不是把相关手续办理一下……”
“这事不用着急。”北炜微微一笑,“这次你们一起出来巡航的不是还有一位李中队长吗?听说表现也不错,我会让他暂时代理你的职务。”
朱四赶紧表示:“是,是。”心里却一阵不是滋味。
分析会一直开到中午,对三县的联动警备模式进行了商讨。包括在梧州方向的重点警戒。会议做出决定,三县目前所有的侦察力量全部出动,搜集周边的情报。重点搜集郁南县和梧州方向的情报,确保一旦在这一地区发现大股敌人聚集就集中力量进行打击。
封川县的野战医院设在封川县的孔庙,封川是个小地方,虽然各种庙宇不少,但是大多面积不大,唯一可用的有较多房屋便是孔庙。
府县的孔庙不仅仅是祭祀的场所,也是府学、县学的所在地,房屋较多,便于安置伤病员。所以负责粤西野战救护的林默天就把野战医院设在了这里。
林默天是外科大夫,原本他申请到广州是为了创办省港总医院,再创立一所医学学校,但是现在前线亟需有经验的医务人员,在广州屁股还没坐热就来“支前”了。
“这里的条件,简直是看不下去了……”和北炜一起来这里巡视的刘三参观完野战医院,对说道。
刘三虽然目前只负责广州方面的医务工作,实际上是默认的卫生口在全广东的负责人
“你应该有心理准备吧。”林默天嘴里叼着支雪茄――照理说医院里不能吸烟,但是自从到了封川他就抽上了。医院里浓厚血腥味再多的消毒水也掩饰不住。
“是,是,我的确有心理准备,知道情况会很糟糕,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糟。”刘三出了一口粗气,“我原本觉得我们在海南搞的基层简易卫生院已经够粗放了,没想到到了前线一看,简易卫生院简直就是三甲医院……”
整个粤西野战医院,只有一个元老大夫,三个归化民大夫,十个“医士”――这些人的大概就是旧时空“赤脚医生”的水平。要按照旧时空的标准,能符合“大夫”这个资格的,只有林默天一个人而已。
且不说医护人员水平如何,要保证部署到粤西的一万多归化民军人和民政干部的战时卫勤,这些人就是杯水车薪。
不大的文庙的前后殿宇、廊房内,全都成了病房。因为住院人员太多,不得不在城内另外征用了几处庙宇,作为住院部,勉强算是轻重伤员和病号的住院给分开了。
现在是上午,昨晚送来的最后一批伤病员都已经处理完毕,暂时还没有新的伤病人员到来,林默天算是暂时空闲了下来,能和来视察的刘三闲扯淡几句。
“我们的卫勤工作,实话说是准备严重不足的:人员、物资、药品……全部都是短缺,就是不缺制度。”林默天吐槽道。
按照联勤总部“因地制宜”制订的卫勤条例,轻伤员自行到营卫生站,简单处理包扎送到旅野战医院;中等程度的伤员,由担架队后送营卫生站。然后再用船只或者担架队后送到旅野战医院。
因为部队基本上是沿河行动,从作战地域到河边的补给点,最多不过十几公里,担架队只要将伤员运到河边就可以使用前送弹药给养返程的机动船。然后到旅一级的野战医院进行最后的处理。然后再后送休养。
至于危重伤员的处置流程,并不在条例上。以他们现有的保障设备和医疗水平,重伤员根本活不到后送集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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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71节
第九十九节 卫勤工作
这个看起来很完美的体制在执行中因为专业人员和药材的短缺,实际上运作的很差。
之前元老院的历次战争中,战斗持续时间一般不长,总体伤亡较少。采用集中大多数卫生资源突击式解决,效果一般都不差――除了某些严重外伤和感染之外,救治成活率很高。
海南岛治安战期间,部队遭遇的大多是小股土匪,不但兵力少,素质低,武器也很低劣,伏波军一般占有绝对优势,战斗伤亡极少,对卫勤的需求更小。
如今的情况却大不相同,西江沿岸的治安战,敌人数量多,装备不差,大多对地形民情十分熟悉。相形之下,治安战中承担了大部分日常性任务的国民军又往往训练不足,装备低劣
因为许多部队是从降军改编的,作战意志较差,打起仗来伤亡就比伏波军大得多了。一次战斗之后,需要处理后送的伤员往往超过部队的处置能力。
剿匪战斗大多是以连/中队为单位展开的,一个营/大队展开的作战范围可能大到数平方公里,战场往往是在山地和丘陵间,在前线负伤的士兵,要克服很大的困难才能抵达营卫生站。
“……即使到了他们也得不到什么救治,”林默天闷闷不乐的说,“我下部队去看过,营卫生站只能算是包扎所,卫生员的医疗箱里没什么能用的东西,他们也只会基本清创和包扎,勉强能做简单的骨折固定,稍微复杂一些的创口就处理不了。有的地方伤员连饮用水都供应不上……”
从包扎所转移到野战医院,先要爬山越岭,然后才能换船。期间的颠簸转运,重伤员根本支撑不下来。而每个转运环节都要经过长时间的等待,很多原本还有救的伤员在等待中伤势恶化最后死掉了。
士兵自己的总结就是大致上是“能走就能活”“上担架必死”。林默天不得不承认,这些话基本上正确。
长距离的缓慢的后送,往往让重伤员饱受折磨后死去,所以很多时候,连队给重伤员“补刀”的传统做法又死灰复燃。看似是长痛不如短痛的“仁慈”,实际上对士气的打击极大。
“我也知道,以我们的条件能做得事情实在不多。特别是重伤员……我自己就是外科大夫,以我们的条件,现在常见的大型开放型撕裂伤口、脏器受损的贯穿伤……能救过来几个我自己最清楚,送不送的也就那么回事。不过现在这局面实在太难看了……”
“你就别太自责了――元老院的医疗水平是什么样别人不知道,咱们卫生口的还不清楚吗?”刘三也点着了一支雪茄,“17世纪能建立随军医疗队的能有几家?有就不错了!别忘记19世纪中期的普奥战争,几万大军只有六个军医!这先进性都是对比出来的。”
“你说的是,但是……”林默天还是有些放不下。在野战医院工作的日子对他的刺激太深了。知道情况怎么样和实际是两回事。
“至于资源上的问题你也不要太纠结。”刘三安慰道,“我和洪璜楠已经核计过了,准备把救护队的编制扩大些。特别担架队,要大幅度增加,还有就是要专门搞些救护船,不要再让伤员等回程的运输船了――就算死也要死在野战医院里。”
“医疗人员呢?”
“尽量吧,”刘三说,“元老大夫,大概没可能再增加了,不过培训的医学生什么的还可以再给弄十几个来实习――这些人时大夫说了,不能上前线,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自从在北江流域的战斗中,一名归化民医士不幸阵亡之后,把时大夫心疼的要命――一个按照本时空标准合格的“准大夫”,要花卫生口三年以上的培训时间,这还是建筑在此人天资聪慧,元老大夫又孜孜不倦的教导基础上的――惹得最后总参和卫生口专门发了文件,要求部队“保护好每一个医务人员的安全”
“我会得。”
“还有你设计的新的急救箱也出了一批样品,发了一批来试用――这次我也带了一批过来。”
“太好了!”林默天原本愁眉不展的脸顿时有了些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