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分界 第521节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开口说话。

  便只听那脸上戴着笑脸面具的人慢慢开口:“不好意思,扰了诸位酒兴!”

  “我为走鬼大捉刀,奉镇祟府令:绿水湖畔,寄土蛇鬼,不尊府令,受招不至,私受香火,罪该枭首。”

  他说着,身形缓缓的向前靠近:“春生先生,该上路了。”

  “你……”

  众人直到如今,方才忽地大惊,也不知多少人眉眼忽地变冷,死死打量着这位身上裹着滚滚煞气,阴森森如非阳世活人的家伙。

  更有人心里奇怪,此人是从大门走了进来的,而若走大门,外面便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怎么来的如此突然,居然连个向里面报信的人都没有?

  但最为惊恐的,自然还是那坐在了严家老爷身边的白衣秀士。

  迎着那戴了面具的持刀人,它自身道行本就不低,但莫明其妙的,一下子胆丧心颓,竟是全无半点直视那双面具下面眼睛的勇气,就连他的身子,也依稀变淡,仿佛要立时退走。

  “且慢!”

  却也就在这时,那位严家老爷,仍是端坐席前沉凝不动,而这桌上诸位门道中人,却也忽然反应了过来。

  其中那位身穿杏黄衫子的一命馆大掌柜,缓缓起身,道:“捉刀大人,且请息怒,这天下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知有误会在此,还请落座一叙,可否?”

  脸上戴着笑脸面具的人,眼睛并不看他,只是淡淡道:“你要管?”

  那大掌柜顿时怔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捉刀人继续向前走来,慢慢道:“镇祟府的刀,不斩活人,但阻拦捉刀办差者,与妖祟同罪!”

  “你……”

  那杏黄衫大掌柜,没想到这捉刀人如此冷硬,竟是一时语塞。

  而在他身边,却忽然有人冷笑了一声,众人看时,是那铁槛王麾下护法大将军,学了一身好本事,又追随铁槛王征战多时,沾了一身血,也推开了三扇府门的大守岁。

  他缓缓起身,慢慢道:“还没推开第三扇府门吧?”

  “说话莫要这么威风,如今我等这么多人在此,只为与你论一论这个理儿,你既也从正门进来了,那便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吧!”

  “……”

  他一身沉凝气势,也压得周围人呼吸不畅,但那怀里抱着刀的捉刀人,却似无所察,只淡淡道:“说理另有其人,我是捉刀,只管过来杀人。”

  众人一时觉得他冷硬,一时又有些微妙的荒唐:这是一个入府的守岁,该当着这么多能人异士说出来的话?

  沉默之中,桌前诸人,皆站了起来,团团拦在身前,杀气已重。

  却没想眼见得双方剑拔弩张,只差一个火星子,却也在这时,忽然之间头顶之上,当啷一声扔下了一件东西来,一个笑声响起:“我乃走鬼小捉刀,谁敢拦我镇祟府办差?”

  众人一惊,急忙转头,便看到被扔在了地上的,赫然便是一杆七星旗,上面已沾满了鲜血,而在那边墙头之上,又有一位身穿布袍,脸上戴着面具的人影出现。

  只是面具是个猫脸,蹲在墙头,嘻嘻笑着往下看。

  “这大捉刀手底下,居然还有小捉刀?”

  在场众人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到宅子外面,噼哩啪啦,一杆一杆的旗被扔了进来,散乱扔在各处,周围无数笑声响起:“我也是镇祟府下走鬼小捉刀,听说这里有人可杀?”

  “哎,巧了不是?我也来了。”

  “是这里不?听说这里有血食……不,有一场血腥盛宴?(舔刀)”

  “呵呵,我来只想问你们,醪糟……不,是谁敢拦我走鬼捉刀办差?全家杀光!!”

  “……”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渐次出现,有的在墙头,有的在屋顶,身上的身上裹了一团血腥气,也有人躲在了旁边的树影里探头探脑,面具也各不同,有猪有猴,有花脸,有恶鬼。

  霎那之间,便将这席间诸人,团团围在了里面。

  而在那府门之前,走鬼捉刀笑脸面具下面的眼睛,都仿佛浮现出了几分笑意,缓缓抬起,注视众人:“我走正门,只是因为走鬼捉刀,堂堂正正来杀人,与你们所谓的规矩,有何关系?”

  (本章完)

第602章 走鬼小捉刀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八杆旗,都给拔了?”

  “……”

  突如其来的一幕,直让这严宅之中,无数人眼色皆变。

  严家以礼相待,只是为了请那走鬼捉刀现身说理,再不济也是各自亮亮本事,斗法定输赢,而不是直接拔刀子相向。

  刚刚看到这位捉刀自正门进来,好歹没有拔旗闯阵,本以为这算计已得了七成,孰料竟有这等异变?

  非但拔了旗,还拔了八杆旗,便说明人家毫无斗法说理的打法,真就只是要杀人?

  最可怖的是,外面这些守了旗看着阵的,可都是有着一身真本事的,却是连点动静都不闻,旗子便已经被人夺了……

  ……都说镇祟府四大堂官只是一个笑话,但他们哪里来了这么多小堂官?

  这种极为错愕又震惊的变化,倒使得场间人一下子都有了种措手不及之感,望着那四下里戴了面具,冷笑森森瞧着自己的“走鬼小捉刀”,神色都不由得慌乱了几分,正常情况下,不该是那走鬼大捉刀到了瓜州来杀人,孤伶伶的被群殴?

  如今被围了起来的怎么是我们?

  “好,很好!”

  却也在一片慌乱里,那位严家老爷倒是忽地开口。

  如今异变突生,一片错愕时,那位严家老爷却已忽地拍案而起。

  这位严家老爷其实不是门道里的人,人家只读圣贤书,学辅君之术,并不沾染这些江湖异法,但脸色一沉,却是极为威严:

  “严府铁门,岂是尔等江湖宵小可以擅闯?先拿下来,再问这闯府之罪!”

  “……”

  “哎?”

  一众走鬼小捉刀刚刚凑到一块,正是满眼兴奋,冷不丁听见这一声喝,却有些意外。

  ‘糟糕,真要动手?’

  而被请到了严家宅子里来饮酒的众人,也顿时都有些担忧。

  他们碍于严家面子,不得不来,但心里也多半不想真的动手,但没想形式到了这一步,严家老爷发了话,那就由不得自己了。

  毕竟人在瓜州,谁能无视了这严老爷之命?

  心思转动间,便有一人抢了出来,抬手之间,便向了那些围在了宴席旁边,一位身上血腥味极重的走鬼小捉刀抓来,喝道:

  “就你杀孽最重,便先拿你来开刀!”

  此人乃是公羊老爷,眼力最是毒辣,反应也最快。

  严家老爷开了口,他们这些被请过来的人便是心里再犹豫也得硬着头皮上,但就算要出手,也还是尽量的避免向那位走鬼大捉刀出手,先拿个小捉刀再说一是自己第一个听命,脸上好看,再也就是拿了小捉刀,纵是得罪了镇祟府,那得罪的也轻了些。

  哪怕最后免不了还是要与那走鬼大捉刀出手,也不要成为第一个向他出手的嘛!

  而他挑的这小堂官,脸上居然戴了一个兔子面具,呲着两颗大牙,一看就有点呆,最是好擒到手里。

  他冷哼一声便抓到了对方胸前,便要使出绝活,捏着脖子给摔倒在地上。

  却不料,对方抬手就把这一抓给格开了,然后翻手便是一个耳光抽在了公羊老爷脸上,骂道:“抓谁呢你?”

  “嗯?”

  公羊老爷被这一巴掌抽的懵了。

  什么情况?

  自己这看似随意的一抓,有意立威,先声夺人,一辈子的本事全用上了。

  在这等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无论抓谁,那都是一抓一个准,可以说,对方哪怕是入府守岁,也得是在自己这一把将其抓住之后,再想办法挣脱,但如今抓这个不起眼的小堂官,竟是莫名的落了空?对方还顺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是,他这一巴掌从哪抽过来的?自己咋没看清?

  “妈的,敢动手?砍他!”

  却也在这兔起鹘落之间,那挨了一巴掌的公羊老爷心里正懵着,殊不料周围这些捉刀小堂官脾气比他大的多,已是怒了。

  他这一抓,倒像戳了马蜂窝,所有戴了面具的捉刀小堂官皆是大怒,发一声喊,便直接冲了上来就打。

  期间甚至都没见那位捉刀大堂刀下令什么的……

  哗啦啦!

  有的持刀,有的擎枪,有的抬手就是一把银针,有退至人后,开始默默烧香画符的,还有从墙角里抄了块砖头的,倾刻之间就冲到了这席面上,也不拘这席面上坐的是谁,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上去,一下子便将这席上的诸位江湖门道高手给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被迫接住。

  “好胆!”

  那位坐在了主客位的一位长须老者,乃是瓜州城城南的柳先生,使得一手好剑术,眼见得这么多走鬼小捉刀如此鲁莽凶悍,便是猛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胸膛便分明的高涨起来,而后他喝得一声,却是赫然从口中吐出了一道白芒,直向身前四五人卷来。

  正是他修炼了几十年的剑丸绝活。

  孰不料那些走鬼小捉刀迎着他这手绝活,也是吓了一跳,大呼小叫向旁边跳开,还把一个退得慢的人推了上来。

  那个家伙脸上戴着一只羊面具,迎着这股子剑光,也吓得冷汗直冒。

  忽然狠命将面具向上掀了开半个,露出了嘴巴,张嘴便将那一道飞剑给咬在了嘴里。

  下一刻,他慌忙将面具又推了下来,口中圄囫道:“吓死爹了……”

  “差点就露了脸……”

  “……”

  “?”

  柳先生一下子气得浑身都在颤抖:“那是老夫的飞剑,为了练这一手绝活,我吞了多少铁胆舌头系了多少根银针?”

  “苦练了二十年方才只有这三道剑芒,你张嘴就给我吞了?”

  “……你吞了我的飞剑,担心的只是露了你的脸?”

  “……”

  他又惊又恼,挟愤而发,再深吸一口气,第二口飞剑便要脱口而出。

  但这次还没吐出飞剑来,便忽然黑糊糊一物扣在了自己脸上,咸的湿的糊了满嘴满脸,硬生生把这飞剑给逼回了自己肚子里。

  却是不知哪个家伙竟是抄起了一只大海碗,连汤带菜扣到了自己嘴巴上,硬是逼回了自己第二道飞剑。

  不等抬手抹掉,后脑勺又已挨了一砖头,顿时眼冒金星。

  “好大胆子,竟敢到严府来撒野?”

  另外一边,巧手馆厉大娘也是勃然大怒,猛得向后腰里一抄,腰囊之中,便呼啦啦飞出了一连串的纸裁来。

  都是用白纸红纸剪出来的纸人纸马兵将,飞到了空中,迎风便涨,挥刀执剑喊打喊杀。

  倒真如同一支兵马一般,向了那群稀奇古怪的走鬼小捉刀冲来。

  但那群小捉刀里,竟只是随便跳出了一人,脸上戴着只牛面具,迎着纸人纸马,鼻子里哼了一声,竟是从面具上的两个鼻孔里,喷出了两道青焰来,瞬间便将纸人纸马烧的粉碎。

  厉大娘都一下子惊到心脏跳到嗓子眼下不来:“那是何等异术,能破我的法?”

  “不知天高地厚,找死!”

  另外一边,能与严老爷坐到一个桌上的,都是奇人,也已纷纷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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