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找来刘全,开始为玻璃厂选址。
刘全想都不想,开口便道:“咱们在凤溪村,有个三十五亩的庄子,因为靠山,山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一直没有派人打理。少爷要是用的话,可以请道士跟和尚来做法,想来这些年庄子也没有出过人命,那东西应该不算厉害。”
“什么脏东西,妖怪吗?”
王旭来了兴趣,三十五亩的庄子,围起来,建成堡垒样式,炼玻璃的地方算有了。
至于妖怪,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妖,正好他想请金山寺的高僧来坐镇,一并收拾了也是了。
“具体是什么说不清楚,反正挺邪乎的,晚的隔夜饭,放到第二天一准消失。
而且三十五亩的庄子,每亩少说得产四五百斤粮食吧,这个庄子的亩产却连两百斤都没有,每到春收与秋收的时候,粮食会少个大半。
下面的人报来,老爷心想,也犯不着为了三十多亩地,去请道士跟和尚过来,不值当得,于是这么一直拖着。”
前因后果听一遍,王旭越听越满意。
不伤人,丢粮食,哪怕有妖物,估计也是兔子,老鼠,刺猬,家雀一类的小妖。
这庄子,没说的,正是建立玻璃制造厂的好地方。
“你选个机灵的,让他带着长工下去一趟,用石头将这个庄子围起来,建一道三米高的围墙出来。”
王旭建立围墙,为的不是不让人进去,而是不让工人偷跑出来。
他已经计算好了,玻璃制造厂一但建成,里面的工人要签字画押,十年内不许离开工厂一步。
第一批,招募五百名工人进去,形势好,再招募五百,维持在一千人的规模。
只要工钱给的足,现代人都能去非洲奋斗十年,更别说逃到九泉镇的灾民了。
用高于市面三倍的工钱,买这些人十年时间,应该有不少人乐意才对。
毕竟,从交州过来的灾民,很多都是十六七岁,孑然一身的小伙子。
他们有大好的青春,手却连买粮的钱都没有,肯定愿意用十年时间,换取后半生的好日子。
十年之后,这些人也不过二十六七岁,完全可以拿着能买二十亩地的工钱,回到家乡娶一个婆娘,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是,少爷,我这去办。”
刘全得了命令,下去找人手干活去了。
王旭目送他离开,第一步迈出去了,第二步便是请好手来坐镇,以免有人眼红玻璃生意,派鸡鸣狗盗之辈来盗取秘方。
这个任务,他打算交给金山寺。
金山寺,在金山府也是老字号的寺庙,虽说这些年有些落魄了,但是以前的名声还在。
算金山府跟法海说的一样,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派不出人手来,也可以借着金山寺的平台,请其他寺庙的高手出山。
想做便做,王旭返回书房,准备给金山寺去一封信。
“法海小和尚,一别数月,不知道你那还好吗。我这边过得很好,灾情过去了,朝廷的赈灾奖励也下来了,我母亲还得了七品诰命夫人的头衔...”
王旭提笔写,开头先是聊了聊自己这边,然后又跟法海小和尚说了几件好玩的事,后面才笔风一转,说起要请高人坐镇的事情。
写到报酬的时候,王旭略微停顿。
佛道两家的修士,没有士那么值钱,请等同进士的四阶高手除妖,花费也不过数千两银子。
这样算下去,有三五万两白银,够请一位四阶高手,在他家坐镇一年了。
考虑到玻璃生意,开始后的财源广进,王旭思考片刻,写下了白银十万两这个数字。
“十万两白银,请佛道高手坐镇,起码能请一位四阶后期的人吧,应该能应付一二了。”
王旭写好信,长出一口气,开口道:“绣娘,进来一下,将这封信交给车马行的孙老板,让他派人送到金山府去。”
喊了一句,外面没人应答。
“绣娘?”
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出来。
王旭眉头微皱,绣娘给他当丫鬟,也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一开始,绣娘还尽忠尽职,老老实实给他当丫鬟,没事的时候跑跑腿。
后来,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喜,绣娘便开始玩起了失踪,这几天已经不是第一次,王旭找不到绣娘了。
“绣娘?”
王旭又喊了两声,拿着信出了门,往绣娘的房间而去。
绣娘的房间挨着他,推开门一看,里面连个鬼影都没有,引得王旭更是不喜。
什么是贴身丫鬟,没有命令,不能离开主人身边五步,这才是贴身丫鬟。
绣娘倒好,一声不吭,说找不到,人找不到了。
也是王家规格小,没有那么多规矩,换成大户人家,下面的丫鬟随时都得在门外候着,主人叫一声得应是,找不到人是一顿板子。
“少爷,你叫我呀?”
好一会,听到呼喊的绣娘,才气喘吁吁的跑来。
王旭没给她好脸色,冷声道:“你去做什么了?”
“厨房的冬婆说,家里新到了些银耳,我去看看品相如何,要是品相好的话,打算给少爷做银耳州喝。”绣娘笑吟吟的说道,听得王旭气消了些。
不过,该有的敲打还是不能少的,王旭沉着脸开口道:“下次出去说一声,这不是你第一次随意离开了,王家不是你家,你既然是来当丫鬟的,要有当丫鬟的觉悟,受不了,大可以回宁家去。”
绣娘的笑容僵硬在了脸,好一会之后,才尴尬的笑道:“是,少爷,我知道了。”
“别怪我说话难听,没有规矩是不行的,既然是小姐身子丫鬟命,那得好好当这个丫鬟,不然我将你留在身边做什么。”
王旭这么一说,绣娘的眼睛立刻红了,好似随时都要落泪。
王旭不想看这个,摆手道:“拿着这封信,去送给车马行的孙老板,让他派人送到金山府去,想哭啊,送完了再哭。”
“是,少爷...”
绣娘眼泪汪汪的走了,一边在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
王旭看的微微摇头,都怪下面人多嘴,说什么绣娘跟着他,以后八成是要做妾,留在王家享福的。
绣娘听了,心不安分了,晚居然想爬床,也不看他这年纪行不行。
王旭知道自己只是分身,可没有处处留情的意思,当时狠狠的训斥了几句。
也不知是不是骂的狠了,绣娘看自己没了希望,先是失落了几天,随后玩起了消失。
话说,绣娘三天两头的找不到人,究竟是在干嘛。
难道真跟她说的一样,在厨房里帮忙,她有这么乖吗?
第886章 绣娘的野望
写下的手书被送往金山府,王旭又有了忙里偷闲的时间。
身处高位有这点好处,有什么事不用亲力亲为,架子搭起来,让下面的人做行了。
转眼又是半个月,凤溪村的农庄外围,已经被搭建起了围墙,时间也进入到了四月份。
这两个月,朝堂之风云变幻,新政受阻,寒党失势的连锁反应,已经渗入了江南之地。
大批的寒党官员,调离的调离,被贬的被贬,连寒党出身,在溧阳县当了三十年县令的程广荣,程县令,也因为赈灾不利,被特许告老还乡,不日将有新任县令到任。
天下一盘棋,寒党与朱党之争,争得便是天下权柄。
王旭的老师薛牧山,这段时间也找不到人了,据说是去了杭州府访友。
说是访友,王旭更倾向于,是政策变动前的串联。
寒党失势,内阁,八位阁老六位寒党的格局,必将要变一变。
如此一来,谁,谁下,这都是有说法的。
薛牧山虽然认为,此时还不是寒党下台,推翻新政的时候,可寒党失势已成定局,该争的绝不能少。
话里话外之,薛牧山的意思,是想更进一步,直接入阁。
以资历来说,薛牧山卸任之前,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与六部主官相当,入阁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有的时候,光靠合理还不行,位置越到面,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我不能,别说不同党派,是同党之间也要争得面红耳赤。
如果只说入阁,薛牧山入阁的几率很高,可薛牧山所求,不只是入阁那么简单。
同为阁老,有人是内阁首辅,有人是内阁次辅,有的人是内阁选辅,还有的人是内阁应声虫。
内阁的权利,首辅第一,次辅第二,选辅第三,其余五位排名靠后的阁老,都是位高权轻,说不太多话。
王旭观之,薛牧山谋求的,不是内阁排名第二的次辅,是排名第三的选辅,绝不是入阁去当应声虫的。
以薛牧山的年纪来说,只要当选次辅与选辅,未来说不得有执掌内阁的机会。
反之,要是坐不这两个职位,这辈子也难有执掌内阁的机会了。
作为薛牧山的弟子,王旭当然希望老师能平步青云,到时候自己也好借力。
但是从老师离开前,眉宇间的忧色联想一下,恐怕入阁直接掌握权柄的可能性,好似也不是很大。
没事看看书,练练字,王旭能做的只是等待。
四月十号,程广荣告老还乡,溧阳县令一职,由新科进士宋珧接任。
宋珧是原青州人士,出身士绅阶层,今年四十多岁,算是朱党人。
当然了,能被派到溧阳县这样的小地方,说明宋珧在面没什么关系,因为从外派的官职,能看出一个人的后台如何。
后台强的,金榜题名之后,不是入翰林院编修,是被按在京城当京官。
当几年京官再下放,直接是一地知府,不用从县令起家。
要知道,县令虽然是万里侯,县治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治理一县,少不得跟县的豪强之家,豪商之家打交道。
这些人层次不高,眼界也低,手段还较下作,有时候宁可自损八百,出些昏招,也要把你挤兑走。
反之,到了知府这个角色,需要打交道的人,变成了世家大族。
不黑不吹,能盘踞一地数千年,乃至万年的世家大族,各有各的生存之道。
他们已经过了好勇斗狠的层次,走一步都会看三步,只会用阳谋,落人口舌的阴谋是绝不会用的。
起了争斗,也会给人留一线,甚至明明赢了,也会摆出输了的样子,不让你失了脸面。
所以越到面,斗争的手段越温和,反而在乡间僻壤之地,眼皮子浅,才会有掀桌子的举动。
历来,各党的后起之秀,被人看好的明日之星,十有八九都会从京官做起,几年后转任知府,从此平步青云。
算不能留在进城做京官,入驻翰林院,也会挑选各党的基本盘,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县做县令。
县,县,下县,是根据经济与重要程度,对一县之地的划分。
县规模大,人口众多,繁荣,自然容易出成绩。
宋珧能被派到溧阳县,这个金山府百县内,排名后二十的下县,说明他背后没人,甚至没人看好他。
“少爷,老爷让你去堂一趟,新到任的宋县令,派人送来了拜帖,说下午要门拜访。”
王旭正在房间内练字,门外便有仆人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