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旨在于解开古砚之谜。
我亦并不擅长解谜,说起来还要仰赖诸位才是。
最好诸位之中有大才先一步解开谜题,到那时在下必定是要撰写文章,为其扬名!”
当下众人便都情态变化,有人难掩喜意,有人踌躇满志,有人故作矜持……
自然,也有人真正内敛谦逊,又或是当真认为自己技不如人的。
周拙不论对方是何模样,他都笑容和煦地应对。
如今与陈叙等人结交上了,他便自然而然地跟在众人身边。
一路登山而行,间或闲谈山水,毫无滞涩地便融入了一个原本与他从无交情的群体。
直到听涛亭在望,早有漱云先生的管事随从等在路边。
见有人往听涛亭这边走,便立即主动过来引路道:“诸位,便坐这流觞曲水旁,不必与我家先生叙话。
我家先生说了,今日来者都是贵客,都请随意。
也请诸位不吝珠玉,解谜论道,皆是幸事。”
听涛亭边场地很大,一眼看去,在座已有将近两百人。
而陈叙等人后方又有更多的读书人在源源不断前来,管事随从们一个个引导。
只见众人先来先坐,后来后坐,忙而不乱,繁而有序。
场中那蜿蜒的曲水之上早已有一个个托盘顺流而下,托盘上放置的除了酒水瓜果,竟还有今日的主题:古砚!
陈叙等人被引导坐下时,场中早已就那古砚热烈讨论不知多久了。
有人高声说:“依我看,此砚色质青白,天然自成一段山水纹路,瞧来绝非手工雕刻,想必是自然生灵之物。
这等灵物,需以灵性诱导使其显形。
不如请在坐的丹青妙手绘制一幅古砚山水,若能两相映照,说不得就能解此谜题。”
旁人忙说:“正该如此,不若便铺开纸笔,挥毫泼墨。有意者皆可一试!”
漱云先生立刻拍手,就有仆役去听涛亭中铺开桌案与纸笔。
曲水旁当即有人动身,果然是尝试以画解谜去了。
周拙低声点评道:“这必是因为漱云先生擅长丹青,众人便说此古砚应当以丹青解谜。
可若是当真如此,漱云先生画技何等高妙,不早就将谜题解了么?”
王鑫好奇接话道:“那依周兄所见,此谜应当从何而解?”
周拙笑眯眯道:“在下不擅此道,闲话几句便也罢了。不知王兄可有高见?”
王鑫很诚实道:“我也不擅此道,我等我兄长,或是陈兄解谜呢。我瞧瞧热闹便好……”
说话间,前方又有人取到了砚台在手。那人面貌清秀,气质却总有几分掩不住的阴沉,正是韦家韦松。
他取了砚台在手,先是轻轻敲击片刻。
但闻玉质一般的脆声响起,韦松不由眼睛一亮,举起砚台道:“此砚虽为石质,却有玉声,正所谓石中生玉,是为仙晶。
此砚或与仙道有关,若有人养气得法,身具仙缘或可以真气解题。
在下愿意一试。”
说完,他将砚台对准天上骄阳。
阳光透射而来,在古砚的山水纹路间恍惚形成一道红日般的光晕。
韦松张口,一缕烟气忽他自口中吐出。
众人都不由紧张起来,韦松这等架势,倒似当真是要解谜成功般。
一双双目光中,却见上方崔云麒轻蔑一笑。
第158章 古砚谜题,食物词条?
听涛亭边,曲水环绕。
上首的崔云麒轻蔑看向韦松,忽而目光注意到陈叙,他又连忙举杯含笑,遥遥向陈叙致意。
彼时,席间的喧闹声正在不知不觉变小。
一双双目光注视韦松,但见他口中烟气吹至砚台。
天上骄阳相照间,那砚台上的山水纹路竟仿佛是要从烟气中透出,就此化作一片宏大的光影。
不远处,路边的棚子里,有百姓踮起脚尖眺望,发出声声惊呼:“好大的影子,可是天上山水来了人间?”
“这、这古砚中的秘密莫不是要被此人解开了?”
“天也,不会真有仙山出世罢?”
眼看那宏大光影就要如围观百姓所言那般,真正从虚无落至人间,听涛亭旁,有人甚至开始躁动,生出离席之意
毕竟那般巨大的影子落下来,谁知是不是会有什么危险?
哪想就在那山水虚影疾速膨胀到二三十丈方圆时,忽然只听轻轻的“咔”一声。
哗,天空中的虚影竟如琉璃脆裂般,就此哗啦啦散开成了云烟。
风一吹,云烟随即消散无踪。
一切皆是如此清寂,好似方才的光影从来就不曾来过。
满场寂静了片刻后,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叹息声。
“唉……”
“这就没有了?什么情况?”
“原是个障眼法啊,好生可惜!”
再看韦松手中的砚台,那砚台分明还是原本模样,又哪里还有什么神异?
满场叹息声,声声入耳,明明当下并无任何人出言嘲讽,可韦松却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无数利箭剥去了面皮般。
一时间浑身都是火辣辣的刺痛。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喉间似乎是有腥甜上涌。
这是逆血上行之兆。
韦松却只能死死咬住牙关,半点不敢泄露自己此刻异样。生怕被人发现端倪,那才真是颜面尽失。
此后又如何还能再抬头挺胸行走于云江世家之列?
上首,崔云麒收回目光,矜持一笑。
他笃定了韦松不可能成功,是因为他清楚知晓,这方砚台又哪里是漱云先生之物?
其分明出自丁知府!
而丁知府的砚台又从何而来?
呵,却是他崔家所赠
哦,不对。
应该说是他的父亲崔衡与丁知府打赌输了,赔给丁知府的彩头。
这枚古砚中的谜题究竟要怎样解开,崔云麒确实不知道。
但怎么做会解不开,崔云麒却知道得很。
韦松,跳梁小丑而已。迫不及待想要四处出风头,却不知……韦家要完了啊。
崔云麒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恶,他向来是喜憎分明之人。
只见那砚台又被放回了托盘中,顺着蜿蜒的曲水流淌而下。
这一次,捞起那枚砚台的却不是什么文人士子,而居然是一个神态瑟缩的枯瘦中年人。
此人穿着一件颜色被洗到发白的茧绸袍子,左边耳朵明晃晃缺了一只。
他的形貌其实很显眼,落魄到与在场众人格格不入。
但或许是因为他的气息太过低调,以至于当他坐在曲水旁边时,此前竟无一人关注到他的异样。
直到他捞起了曲水中的砚台,一双双目光才带着惊诧落到他身上。
“嘶,这是哪里来的人?”王鑫低声轻语,“我怎么好像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周拙也皱起眉,神色微微凝重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瞧……”
只见那人捧起砚台,忽然将砚台高高举起,然后起身离席,砰地一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在座众人直挺挺跪了下来。
哗
不远处,棚子底下围观的百姓们都惊到了。
蜿蜒曲水边,参与文会的众人也都或惊或异。
丁谦身后,阿畅一声怒喝:“何方狂徒,莫非竟是要扰乱文会?”
下方那人手举砚台却忽地嚎啕大哭:“小人广德县翠青染坊坊主刘西,实在是有天大的冤屈无处可诉,求在座各位高才广德听小人一言。
救一救小人罢!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呜呜呜……”
他哭得好生可怜,双手却将砚台高高举着,身形颤颤巍巍,眼神癫狂破碎,俨然是一副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模样。
仿佛一言不合,便要将手中砚台摔下。
这是在威胁谁?
虽然这枚砚台颇有奇异之处,寻常一摔也不见得就会将其摔碎。
但在场谁又敢说一句“你只管摔”之类的话语?
总要先看看主人家的反应。
上首,知府丁谦八风不动,阿畅正要含怒出手,却听下首韦松惊声说:“你小心,你莫要乱动!”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声刘西就更激动了。
他的身形又摇晃着瑟缩了一下,脊背弓着,脖颈却高高梗起,嘶声喊道: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们都是这云江府中赫赫有名之人,若是你们都不帮我,我还不如便一头撞死在此处,呜呜呜……”
韦松顿时一声叹息:“我等何曾说不愿帮你?你说你有冤,那你倒是将你的冤屈好生说出来啊。”
这话有理,在场顿时便有不少人点头应和。
上首的知府丁谦微微一笑,手指在身前的酒杯上轻轻叩了叩。
阿畅便收回了将要出手的动作,忙弯下腰又为丁谦斟了一杯酒。
刘西举着砚台激动颤声道:“对、对,我要说!我、我本是广德县翠青染坊坊主,自来虽不能算是富贵,但也稍稍有些家资,日子还能过得去。
我膝下无儿女,五年前便发善心从流民中领养了一个十岁的少年做我义子。
我为他取名刘继,一心想将家业传承给他。待他掏心掏肺,万般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