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莫不是以为蓬莱的道官就不如蛮部的真君吧?且不说这武庸,蓬莱三宗的老家伙,你但凡惹一个试试,看能不能把你抽了魂去,囫囵祭一扇万魂幡?”
“鹤爷我可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待我家儿郎们被那武庸送到了玉京,老鹤我放下面子亲自去求一求,也就都接回来了!”
鹤真君环顾四周尚在伺候的兽蛮儿郎们,声音愈发大了。
“那武庸也不好受,少说遭我打断了十几根肋骨,撅了一只左脚。”
“可那家伙乃是世家出身,在九州上族中也是数一数二,手中灵宝难测,鹤爷若是真被他暗算成功,我兽蛮部可就真的完了。”
“别说,老祖我胸口现在还隐隐生痛,还不知得食补多少牛羊才能恢复。”
鹤蛮君此言有理有据,让伺候的诸修心里也是好受了不少,也是眼中饱含晶莹,陡然得知自家老祖的忍辱负重,对其更加的高山仰止了。
都怪九州的仙修世家,北面的仙人世家那就是妖魔鬼怪,连老祖都难逃他等欺压。
仙人坏,老祖好!
心中悲怆之际,两位侍女又一同踮脚抬起酒坛,为鹤老祖杯中续酒……
这老鸟睁眼说瞎话,倒是把他族里的姑娘们哄得一愣一愣的。
鬼蛮和青蟾可是亲眼看到这厮被那青年砍得满地打滚,不管不顾手下就逃了回来的。
“你可得知道,那魇城内可是有黄道圣殿的,里面可是存放著那位大蛮君的毕生所得!”
“且魇部后代无能,至今没有传承过,那东海道君入山之后便直奔魇城……啧啧,老鹤、老蟾,你们就真的愿意将其拱手让人吗?”
“这可是我蛮部的大蛮君,这也是我等唯一能接触到的大蛮君遗产呐!”
“二位的修行,如今还有多少进益,想必也不用我提醒了吧?”
鬼蛮老祖也不和他等弯弯绕绕,直奔主题而去。
三君突破四转,多的有千年,少的也有数百年了,至今,当真能有多少进益?
二位知其话里有话,鹤蛮君也是对殿内的侍立诸修使了个眼色,待他等退却后,再才开口道:
“说实话,我真打不了那武庸,他速度比我快,力量还比我强,雷法火法也好生炙人,简直就像是丹鼎术、道兵法齐齐加身一般。昭神之躯甚至超越寻常道将,鹤爷我一身神通尽被其所压。”
不仅如此,他那件灵宝披风重若亿万钧,一击便将鹤蛮君肺腑打伤,这才在后方交战中愈战愈无力。
“除非你们去对上那武庸,鹤爷我实在是被克制住了。”
鹤蛮君思虑再三仍旧是摇头。
鬼蛮与青蟾二人心中也是一动,只要这家伙能松口,就不怕他不去。
“老鹤,我南域正是东临那蓬莱海,这一次是这小小的武庸,下一次就是那太华了。”
“昔年那太华道人证道时,在我南域犯下何等杀孽,当著你我三人的面,生生拘了一道龙脉地灵去。”
“一次又一次地在我南域逞威,老鹤,老蟾,我三人好歹入玉京也是有一上位之位的,真就不要了半分颜面?”
“若是九州内的大族也就罢了,蓬莱算什么?你我三人若是还各自为战,南域,只怕就要改姓了。”
“哼,你等不去,我一个人去,若是败了,我就带著族中儿郎投了青州,划几县为那御鬼钟氏鞍前马后,也好过在这南域任人欺辱!”
鬼蛮老祖情之酣时,愠怒不已,周身上下百只血眼齐齐怒睁开来,却是动了真情。
这却让鹤蟾二君心中狐疑,这老鬼,是当初被那蓬莱的太华道人打惨了?怎得如此暴怒?
不过二人还是连忙起身拦住了鬼蛮老祖,安抚著配合其把这出戏唱了下去。
“老鬼,莫慌,那你说说,我等该如何……”
第176章 瘟与灾
琼明诸尊,离城多日,久久未归,城中不免也有了些骚动。
毕竟琼明三座道营执掌城防,终究是外人,魇民们也不安心,祭司又
久久不路面,总是有各式猜测涌上头来。
不过,好在老祭司的四位徒弟四处走动,魇蛮中也有几尊蛮士受了嘱托,这才一同压下了骚动。
又过了几日。
木魇城中,泽畔左右的部落中,相继有大批的魇民病倒,大脑生热,呕吐不止,四肢乏力,似是遭了瘟!
于是魇民中,又有了新的流言,声称北部的仙修要占据魇城,要夺取这千里大泽,要用瘟疫灭绝魇民……
更糟糕的是,琼明的道营中都有人染了瘟,连练出了小无漏身,诸邪不入的力士都倒了下去。
一时间,木魇城中内外忧患了起来。
“是蛊蛮部,蛊蛮部的贱人就喜欢用这一套。”
老祭司的大弟子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
除了蛊蛮,还有谁能控制那等,连修士都难以抵御的瘟疫呢?
“该是如何,该是如何啊?各类药方都止不住这该死的大瘟啊,我等修士倒好,那魇民们又撑得到几十?”
“泽畔寨子关押至一起的一两千俘虏,最是严重,他们真疯了,连自家人的性命都不顾了?”
这瘟疫来得太快了,数日之间就覆盖了近半的魇民,真教人无从支架。
像是蛊蛮部一个四转蛮君放出的毒瘟,那是真的能在数月间灭绝一部的!
魇城中无论是魇蛮修士还是琼明道兵俱是急冒了烟,甚至有魇修慌不择言,要去向蛊蛮求情……
“是发瘟了吗?”
一尊三尺高的玉面人偶突兀地坐落在魇塔大厅,魇塔后花园中乃是各类医官在配置草料,各魇修护法无有他法,只能齐齐守在这大厅中。
众人见到这尊陌生的灵偶心头顿时一紧,不过,老祭司的几位弟子倒是与巫灵神有过几次照面,不至于胡乱出手。
如今这更诡异的玉面人偶,或许是更高级的法身?
几位魇修拦下来了琼明的道兵护法,试探性的问道:
“您是,巫灵神大人吗?”
那人偶“咔嚓”一声转过身来,却是精雕玉琢的完美面庞,加上一头披肩银发,三尺身子,身上有各色道纹如鬼画符般相错,教人一眼望去,立刻便头脑发昏。
“是我!”玉偶伸手露出一颗碧玉一般的宝丹。
“如果是瘟疫的话,我曾在混沌的一处小世界内得来了这颗瘟丹,此丹有收瘟放瘟之能,不论是何等的大瘟,只要是类属瘟疫,尽可收得。”
“秦护法可拿去一试,若真是有人施了瘟法,可收了那瘟气,再从道军的补给中择些许的灵药混入粥食之中,为魇民们补回元气。”
“琼明诸尊若是问起这些灵药去处,便说是我用的。”
“嗯,还有,先治凡民,凡民体弱,须得早治,再迎魇修道兵,那俘虏诸蛮可留至最后!”
“……”
这巫灵玉偶将瘟丹递入秦护法手中,再多加嘱托。
后者闻言,也无二话,微一拱手便是出了大殿,及至一炷香左右,秦护法微喘著气踏入了殿门,右掌托起闪著氤氲之色的瘟丹,单膝拜道:
“法尊,确是瘟法,此丹足有奇效。”
“好,那便交予你了,秦护法。”巫灵留下一言后,再突兀地从殿中消失。
“大哥,我去宝船上取大药。”
“秦护法,我去令人熬制灵粥。”
“……”
“秦护法,俺,俺跟你去为你护卫!”
嗯?
道营力士,魇部的准祭师要去准备各事,这都还好,你这一个刚刚二转的蛮士要为战力卓绝的三转护法做护卫?
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不过秦护法倒也没有嫌弃他,招手便领了一支队伍便开始从城中到泽畔诸乡开始拔除瘟气。
先是瘟者的体内,再是遵循瘟气流动,以及住屋、道路、花草树木、水源……
执掌瘟丹之后,以法力灌注,便可借助其开瘟眼,能望得到瘟气、疫气,并施法收摄。
秦护法更知这瘟丹乃是瘟道瑰宝,频频动用其祛瘟的同时也丝毫不敢大意,琼明六护法尽聚至一处,拱卫此丹。
行事之间,极有风范。
六尊护法神通显化,自魇城上下无一不曾涤清。
秦护法身化长手手臂法相如神人降世,掌托青丹,无量瘟光于丹上缠绕,疫气如流风,浑然收摄入其中。
五尊护法左右开道,接天神眸照视上下十里方圆,彻地六耳探寻魇民气息,又有执大鞭开道,掌灵灯驱邪,灵珠扬风起,自魇城出随卫在侧。
凡诸尊所至,道法显圣,疫气尽除……
既蛊蛮部开始动了手,只怕鬼蛮部也已经是在虎视眈眈。
武庸高居府邸云台,眸生金瞳,于是招来煞营三尊,以猖兵阴神之属,当是对鬼物的气息最为敏锐。
阴二郎如今七杀元神化入了一头老蛟,得了至宝黄泉砚,黄泉中又拘了三头鬼蛟。风头一时无两,大手一挥,领著二十四尊骷髅妖便化作阴风遁入魇城阴影中。
凶君-蛮黎再才率一十一头披甲兽蛮巡至郊野之外。
唯有血神子,在殿外原地沉思许久,才不徐不疾的化作斑斑血点,隐去了身影……
这二部动手竟是从魇民、道兵中下手,上施攻心之策,欲要掀起魇民与道军的内讧,下行瘟法,想自下向上瓦解“东海道军”。
还颇有章法?
思虑至此,武庸心头一沉,也不知琼明诸尊到底如何了,他一人守在这木魇城中,委实是太被动了。
如今昭神之术刚成,道将之路方才踏出,正有太多的东西想要求证。
若非城中无人,他早就追循那数道气息去,做上两场了!
而这面。
大瘟还未散尽,琼明道兵六尊护法显圣于泽畔诸乡,收瘟布施之际。
又生新变。
有蛮士报,数夜之间,遑论城外疑惑泽畔乡里,处处有鬼蜮之相。
夜畔蛮士侧枕之际,门外凭空生起敲门之声“笃笃笃”,凌厉而急促,待蛮士开门察看,四处亦无影踪,心生疑窦下,才闭上门。
门外又是三长两短的叩门之声,只是这时魇部蛮士却是听得仔细了,那敲门声可并非是自门上载来,而是从远处的黑暗之中响起。
壮年魇士心中陡然一紧,叫醒妻儿老母,将他等藏匿至地窖大缸之中,反复叮嘱,随意披上轻甲后,提起牛耳尖刀出了门去……
更有居西山下的魇乡,魇民们户户皆能在房顶之上听到涓涓滴水之音,时秋日,已数旬未曾下雨,哪来的流水声?
第二日各户魇民相谈起来还是疑惑不解,只有那老乡蔷夫数擅蛮荒异事,心头一紧,又召集了乡里精擅魇胜的老魇士,在第二夜间,以铁剪、剃刀、染血帕、黑钉、牛耳刀等等镇物为凭,一探究竟。
至三更时分,果真乡里各部皆有异响,得诸位老魇士携手,竟以染血帕包裹、以黑钉贯穿,拘了一只滴血鬼眼……
大泽之畔,晨昏之际总有人影幢幢,一不留神又瘟其迷雾中有呼名之音,只教人从天灵盖到脚底板如贯凉冰,来往魇民哪里又敢应得?只得匆匆离了那泽畔,教乡里诸民提防万分!
如此种种,真叫魇城诸乡人心惶惶。
那大瘟还未散去,这鬼灾又幽幽而来,搅的四方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