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你怎么不出手?”
“癞蛤蟆,那你怎么又不动手呢?”
鬼蛮老祖与青蟾蛮君却是各生算计,但又不愿率先出头惹死了那道官。
黑云的不定之雾弥漫,化作一颗鬼面,桀然开口道:
“这蓬莱的五路道官,三位老气修不说,另外两位看来也不是好惹的啊!”
“只是,若他蓬莱的人,爪子伸进了南域,也得强行剁了来,蛤蟆,你说呢?”
那翠若滴水的毒云之上,青蟾蛮君闻言却是止不住笑容。
“我说啊?我说那老鹤忒不要脸,抛宗弃子,去玉京领人?哈哈哈哈!”
“这老鹤常年一副须发皆白的得道高人做派,也真是把那套不要脸学到家了。”
“哈哈哈哈!”
只是,这般人物领衔入南域,魇蛮的圣殿是吗?还是有更深的算计呢?
二君对视一眼,却又互生提防之心。
该怎么解决这一支兵马呢?
几位蛮君心中所求各有不同,鬼蛮老祖就是对那魇蛮圣殿的传承势在必得,魇鬼二道不分家嘛。
本是兽蛮一族在明,他鬼部在暗,可三个不成器的晚辈一股脑让人打散了,如今更是整个魇蛮部族都被接管了。
鬼蛮老祖怎得咽的下这口气?
蛊部,不论是青蟾还是他族里那个金蝉崽子都是出工不出力……
“真是该死!”
鬼蛮老祖瞪著眼睛狠狠地看了嘛木魇大城两眼,黑云一转便直追那鹤蛮君去。
徒留下青蟾蛮君一人立在云上,微微叹息一声,却也是摇头追了上去。
他却是看得清楚,区区一个开府十来年的东海道官,哪来这么大的能量,背后定然有人。
“可仙道世家的事儿,放在九州之外,那就是要命的大事!”
各方离去后。
只留下覆盖有两百余里残垣断壁,崩塌的碎岩、震断的山脉、雷火炙击后的火山岩、大片的焦土,以及那一座腹心直径便达二十多里的陨石深坑……
魇城外的战斗亦未结束,鹤蛮君调遣的兽蛮精英却与那琼明道营斗了个五五开。
只是南面的战斗刚刚结束,武庸还未回返,那兽蛮中的唯一一位鹤蛮大法师立时就身躯一颤,转身便化作流光冲天而起,直往西去了。
下一刻,紫云自山南而来,见到那天边的遁光,武庸也不由得感慨一声。
“老蛮教得好啊,这察言观色的本事果真是一脉相承!”
场中众修是时才抬起头颅。
只见天穹中有银袍金披道人矗立云端,其右手一迎,百里地泽,罡风滚滚,上至天表之云端,阴暗一片,下掀彻地罡风,泽面翻滚,地表剥裂,岂非大风乎?
“雷来!”
再随著武庸一声敕令,罡风绞碎了阴云,场中诸修尽被其被吹得睁不开眼,只听到尖锐的嘶鸣之声。
阴云中赤色雷火霹雳颤动,随武庸令下,灾殃雷火化生百道、千道、万道雷霆,悍然轰下,倏忽间,战场中的道兵蛮修双目失色、双耳失声,整座战场万籁俱寂……
及至十数个呼吸后,才有护法力士缓缓回神,睁开眼睛来,只见场中大部蛮修无一站立,尽皆身形焦灼,横躺在地,地面上处处是焦黑的大坑,大者数丈,小者数尺,尽为那灾殃雷火所劈。
好在,这般神通,避开了他等!
“那老蛮,端的是不经打,已然是退走了去。”
“收拾收拾,兴许还有下一战呢……”
武庸立于紫云之上,右手下按,杵九节竹杖,左手抬至鼻尖,结剑印,法衣无尘,玄黄之气化作披风垂琉在侧,随著紫云腾移,自诸道兵头顶飞过,留下一言。
凡所过之处,各道兵心生感悟,更是拜服。
以三转大法尊位,搏杀蛮君而胜之,令行即止,三灾招来,果真有命定真君之相。
有赞诗云:
黄天万化演道兵,诸法符作神纹,临渊上行搏白鹤,敕令三灾号法尊!
第175章 风雨欲来
“俘获的诸蛮部,散些符水下去,不宜太造杀孽。”
“只是须得看好了他等,不得让其生事!”
武庸坐在魇部高塔的右首座上,挥手散下千张黄符,让琼明诸护法力士散了下去。
蛮部跋扈,但又于九州同为一脉,自是不能将他等草草处理了。
这俘获之后,除了几尊统领祭司,其他的蛮士蛮兵倒都是吃喝不愁。
鬼蛮与蛊蛮部也未有动静,诸蛮小脉要么权当不知要么,还向“东海道军”运送了不少的辎重补给……
三部上蛮再未有动静,武庸也只得先按捺住心思,且待琼明诸尊祭炼了那圣殿福地,再徐徐动静。
而琼明诸尊与那老祭司一去之后就久久没有回音。
那魇蛮的“准王”无人教导,捧著一双木傀就到武庸身前求教。
“你才什么道行啊?这个年纪不好好提炼灵力,修什么魇胜之术!”
“我在你这个年纪……”
武庸抬手就拿过那少女的木偶,板著脸,给她好生扭转这修行法。
“可是,部族的大家,都是先修魇术的啊!”檀青儿一脸懵逼。
“所以魇部没落了呗!”武庸没好气道。
“你们族中那唯一的黄道大蛮君,主修的不还是黄道星斗道么?道法道法,先修得道才能演进成法。”
“没有灵力法力,你又如何施展魇术?”
“道为主干,术为旁支,来,看看你修的什么练气法?”
武庸之道,便是以道行压人,既你魔高一尺,我便道高一丈。
甚至因其同修数条大道,罡煞时期,道痕便超越了寻常的金丹法师;今初成大法师,金汞虚空自然大道、炎道等等数道道痕,已经超越了那鹤蛮君。
临正面交手便是更胜一筹!
檀青儿似懂非懂地点著头,然后开始运转周天、练气提灵……
“咦,你这修得是什么法?”武庸突挑眉问道。
“是基础练气通解!”
檀青儿盘坐在王座上,认真打磨周天,搬运著灵力,闲暇之余,朗声回答道。
这般认真之言,却是让武庸恍然一怔,神魂天灵之中突有久远的记忆冲上头来。
犹记得“武庸”少年时亦是如此,家族衰落,四方觊觎,以一道大风经苦苦熬炼,亦灵根有缺,同样孤苦……
“嗯。”
“你将来大差不差,会拜入王家真君门下,想来修行的古经秘典、妙法神通都不会差了。”
“先也不用太急著修行魇术,那玩意儿之所以威力大,便是因损精魂、伤血气,待你筑基之后再图。”
似乎看著小家伙有些半信半疑,武庸再补充道。
“你家老祭司是怕自己早死,那魇术传承不下去,可别信他。”
“你在筑基之前,须得打熬好身骨,筑基有成之后再修诸法,你天资一般,更不得胡乱修行!”
“……”
又吩咐在旁那大祭司的几位弟子,得为她准备调养身体的灵膳云云。
武庸此刻倒是少有的好为人师了一场,为这少女把脉察灵,定下了一番基调。
待解惑完毕,一个闪身,武庸便离开了这座魇王大殿。
他魂魄中之七神天以寄杖之术挡那斩仙飞刀,去了一魄,是时便有些六神无主。
须得重炼一神!
武庸回到居府中,神高挂七神天,映照天灵,天冲魄神立时从魂影中跳出,天冲魄神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得神光耀照临,再度化成一只人偶,与六尊巫灵神并列一处,为七神天。
“只是,七品神,半仙位格,仅是坐镇天灵,庇护外邪,或李代桃僵、寄杖替死,未免有些过于浪费了。”
“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地蜕变,化作七路辅神!”
武庸微微垂首,以昭昭神纹,篆刻于巫灵神躯之上,自还丹福地中,有炎道扶桑宝纹、金道虚空汞纹、紫雷纹、罡风纹等等落至神体之上。
得诸多道纹篆刻,人偶上各色宝光生发,诸多道纹引动道蕴,这巫灵神躯亦开始发生变化。
至三寸巫灵增长数倍,至如今,陡然化作三尺灵像,等身之躯,七尊神相貌因道纹的出入,开始各自有了变化……
“也无妨,这远远不是最终的变化,待功成四转之日,才是七神显化之时。”
武庸右手一摄,灵官宝诰显化于谷掌之上,其端坐在案几之侧,默诵神文,自其中寻求道理、神通。
而此时。
数万里之外的兽蛮部族中。
鹤蛮君斜躺在行宫主座上,鬼蛮老祖、青蟾蛮君对坐在两侧,几人相交宴饮不止。
鬼蛮老祖此时才从那幽幽鬼气中露出阵容,显化为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其眉宇间隐生阴郁之色,一袭白袍下,有数之不尽的血眼在苍白肌肤上明灭不定,刚有一只血眸闭合,又有一只血瞳睁开。
凡其所触之处,无论是桌案、杯盏,尽生出一颗颗血眸。
鬼蛮老祖右肘搭在案几上,似笑非笑地望向鹤蛮君,其身下的案几个又同时生出了九只血淋淋的眸子,这些血眸的瞳孔瞪得老大,还不自主地四处乱瞟,令四周添酒随侍的站的远远的,丝毫不敢靠近。
“老鹤,我看你这兽蛮部可以宣布灭族了,哈哈哈哈,这精锐蛮修无一留存,不如解散了并入我鬼蛮部族吧?”
“啧啧,入我蛊部也是可以的,正好,披甲兽蛮之法加上我族蛊术,怕是真能养出了不得的存在!”
两位蛮君齐齐大笑,调侃著鹤蛮君。
不过白鹤蛮君也是不恼,放下那烤得金黄油脆的鹿腿,右手屈指一弹便将鬼蛮老祖身后几位随侍的兽蛮修士弹飞,任由那酒坛与割鹿刀落在托盘中。
“你等且离这老鬼远一点,这一身天杀的血鬼瘟鬼味,哪怕是不小心闻了碰了,都是遭罪。”
“让他自己动手!”
鹤蛮君还算是在乎自家儿郎的,可不得让他们离这鬼蛮老祖远一点。
“老鸟,说说吧,怎么办?”
“你兽蛮部可是几乎在那东海道官的手上全军覆没了,你这白鹤老祖都要成光杆司令了,你还真按捺得住?”
“嘿,还有心思在此处饮酒吃肉,怕是此刻兽蛮部的蛮民们都在戳你的脊梁骨吧?”
鬼蛮老祖上来就是一顿鄙夷,直戳鹤蛮君的心尖,教他差点兽意爆发,冲上去和这老鬼做上一场了。
不过,鹤蛮君亦是知道如今的处境,冷冷地瞥了鬼蛮和青蟾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