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战战兢兢地靠近,对艾斯丽说,这里好像不是问话的场合,最好先送这个马特去医院。
艾斯丽同意了,两人上前想要扶起马特,却发现他被铁链死死地扣在墙柱上,连直起腰都不可能。
两人商量过后,艾斯丽守着马特,男友下楼去车上取工具箱。
男友离开没多久,艾斯丽听到嘈杂的说话声,似乎是很多人在激烈地争吵。
走廊里传来能够分辨的呼叫声,是艾斯丽记忆中文学社成员的名字。
艾斯丽不由自主地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然而在她踏足走廊地板的时候,耳边的声音却和刚才在房间里一样,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她在走廊里走了几个来回,打开两侧房间的门,却始终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
猛然间,她被拽住胳膊从一个房间里拉出来,艾斯丽条件反射地把手上的电筒拍上去。
来人用工具箱把电筒架开,艾斯丽如梦方醒,原来拉她的人是男友。
两人重新汇合,走进文学社的包房,当艾斯丽再次把电筒照向角落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不可置信的两人跑到角落反复检查,没有马特,没有铁链,甚至没有痕迹,只有厚厚的灰尘。
男友哆嗦着说道,这个地方不对劲儿,在洛杉矶,怎么可能存在空无一人的街区,流浪汉们连帐篷都不够住。
角落里厚厚的灰尘不会说谎,这里根本没有人,更不会有马特。
艾斯丽被男友拽着跑出桌游店,又被塞进汽车,随后男友发动汽车快速跑路。
男友一边开车一边碎碎念,他觉得两个人应该是陷入了某种幻觉,所以才会同时看到那个诡异的马特,他建议明天一起去找心理医生格罗咨询一下。
而艾斯丽一直处于呆滞的状态,对男友的话毫无反应,她的眼前不断闪回着之前文学社聚会时的场景。
经过一次合作冒险,艾斯丽对男友具备了初步的信任,于是她把自己的困惑一一道出,希望男友可以帮忙一起参详。
艾斯丽从第三方的角度,客观分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无法解释的情况。
支持她是艾斯丽的事实,只有那个破败的桌游店,和变老的马特。
支持她是爱丽丝的事实,是她大腿侧面的伤疤,以及莫名其妙的钢琴能力。
她大开脑洞做出了两个猜测。
第一个猜测是记忆植入,艾斯丽的记忆其实已经被封存了几十年,然后在几十年后被植入到了失踪的爱丽丝的大脑里。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个街区已经破败,以及马特已经是一个老人。
第二个猜测,艾斯丽和爱丽丝是同一个人的两个人格,爱丽丝失踪之后,由于某种未知原因,激活了艾斯丽这个第二人格。
而艾斯丽的背景设定,都是第二人格自己虚构的,所以家也好,学校也好,披萨店也好,都跟艾斯丽记忆里不一样。
至于艾斯丽记忆中唯一与现实相符的桌游店,也许是爱丽丝曾经去过的地方,在那里偶然激活了艾斯丽的人格,由此被艾斯丽虚构出来。
男友也被艾斯丽的脑洞行为激发了兴趣,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还帮着查漏补缺。
他指出,第一个猜测,可以调查一下艾斯丽记忆中同学的名字,街区和桌游店也许是幻觉,但别人记忆里真实存在过的人肯定不会是幻觉。
第二个猜测,可以回家问爱丽丝的父亲,爱丽丝去没去过洛杉矶,他一定知道。
两人兴冲冲地回到家,却发现这个时间应该下班在家的父亲,却不在家中。
男友告辞回家,艾斯丽一直等到深夜,父亲依然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男友开车来接艾斯丽去看医生,艾斯丽告诉男友,父亲一晚未归,她很担心父亲出事。
男友却一脸奇怪地说,艾斯丽你父亲不是早就死了吗?从你来镇上就是个孤儿啊。
艾斯丽脸色大变,男友的样子不像是作假,他似乎真的忘记了昨天两人的对话。
她冲上二楼,在原本父亲的卧室翻箱倒柜,然而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属于男人的东西。
艾斯丽把整个房子翻得乱七八糟,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男人存在的迹象。
她想起了昨天男友所说的话,在别人记忆中真实存在过的人,不可能会是幻觉。
那么反过来,如果在别人的记忆中已经不复存在,那么这个人的存在,是真实还是幻觉?
艾斯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拉着男友坐下,把昨天的经历完整地复述给他听。
男友这才知道,自己昨天还有着爱丽丝父亲的记忆,今早再次见面却认定爱丽丝是一个孤儿。
他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拉着艾斯丽出门,询问每一个邻居和路过的镇民。
然而没有一个人有艾斯丽父亲的记忆,似乎这个人从来没在镇上出现过。
男友一脸为难地看向艾斯丽,显然谁是真实谁是幻觉已经很清楚了。
艾斯丽气愤地大声嚷嚷,拜托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一个孤儿独自住在一栋大房子里,这事情很正常吗?
两人上车来到警局,找到警长乔伊寻求帮助。
乔伊打开电脑,照例询问艾斯丽父亲的姓名和社会安全号码。
艾斯丽尬住了,因为她没有爱丽丝的记忆,根本不知道父亲叫什么,更不可能知道他的社会安全号码。
而曾经的男友和镇民是知道的,可是他们现在失去了对父亲的记忆。
艾斯丽问男友,爱丽丝姓什么,男友回答当然是格拉汉姆。
再次询问过后她确认,男友的记忆里,爱丽丝的姓确实是格拉汉姆。
那么,这个格拉汉姆,是一直如此,还是今早才如此?
遗憾的是,这一点已经无法验证了。
艾斯丽请乔伊查询爱丽丝-格拉汉姆,警局记录显示,人名、住址都对得上,而且家人一项确实是空白。
出了警局,毫无头绪的两人,决定先按照原定计划去拜访格罗医生。
进入格罗的办公室,里面却空无一人,而且房间凌乱无比,好像经历过打斗的样子。
第171章 字符 追杀
两人找遍问遍了医院,没人知道格罗在哪里。
艾斯丽坚持认为格罗医生出事了,因为围绕她身边发生了太多怪事,似乎幕后有一只手在暗暗地阻止她探寻真相。
男友不是很赞同艾斯丽的看法,但还是同意打电话报警。
乔伊很快赶到,三人重返办公室勘察现场。
老练的警长很快认定,这里曾经有两个男人发生争执和推搡,散落在地板纸张上的脚印,清晰地表明了第二个人的存在。
乔伊出门找医院医生了解情况,艾斯丽在办公室东张西望,希望能够找到一点线索。
男友宽慰艾斯丽,现场没有血迹,也许格罗医生只是惹了点小麻烦,被债主找上门了。
就在这时,艾斯丽突然惊叫一声,男友赶紧跑过去,发现艾斯丽拿着一个镜框直打哆嗦。
男友给了艾斯丽一个拥抱,然后把艾斯丽手中捏得紧紧的镜框慢慢拿过来翻到正面。
上面是一个少年的照片,看长相应该是格罗医生年轻的样子,他身上穿着的蓝色西装式制服,左胸处的圆形校徽,都让男友感到似曾相识。
校徽下同样是白色的字母,GUERRERO(格雷罗)。
男友安慰艾斯丽,把照片给乔伊警长看一下,应该可以追查到艾斯丽曾经就读的学校,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线索。
然而,乔伊回来之后,对照片却不以为然,因为这样的照片他也有,他跟格雷罗本来就是中学同学。
男友追问,既然是同学,乔伊对格罗医生改名不感到奇怪吗?
警长反问,镇上哪有什么格罗医生,只有格雷罗医生,他也不叫乔伊,叫乔。
还给两人看他制服左胸口上的签名,确实是乔,不是乔伊。
这一刻,男友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早上他还对艾斯丽口口声声的父亲将信将疑,但是同样的情况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警长的记忆,被篡改了。
男友拉着呆滞的艾斯丽跑出办公室,拉住医院里每一个医生护士询问,果然,只有格雷罗医生,两人记忆中的格罗医生根本不存在。
两人一溜烟跑出医院坐进汽车,艾斯丽也暂时恢复了镇定。
男友提出,从现在开始,两人不要再分开。
因为如果艾斯丽的父亲真的存在,那么男友的记忆被篡改,应该就是昨晚两人分开的时候。
刚才他与艾斯丽呆在一起,对格罗医生的记忆就没有被篡改。
现在线索都指向了乔伊和格罗就读的中学,加上那个消失的马特,已经有三个人确认来自那个中学。
艾斯丽则指出,还是有不合理之处。
她介绍了文学社的情况,乔和格雷罗都是文学社的成员,也确实与她和马特是同学,但是警长和医生的长相,与艾斯丽记忆中年轻的乔和格雷罗完全不一样。
这不是长大可以解释的,除非他们两个都整过容。
艾斯丽消沉地说,警长乔伊离开她身边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可是证件、警服上的名字都已经改变,这可是真实物质的改变。
同样的,不过一夜功夫,她家里父亲的痕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同样是涉及现实的改变。
记忆被篡改的不是别人,而是艾斯丽自己。
她听到的,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外界反馈,而是某种幻象。
甚至她本人,也可能是幻象。
男友指着走出医院的警长,建议去找他调查那所学校。
艾斯丽却一副已经放弃的样子,要求男友开车送她回家,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男友拗不过艾斯丽,只好送她回家,并让她有事一定给他打电话,他会一直在家里等着。
艾斯丽回家之后,先去浴室洗了澡,随后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随意地翻阅着房间里的东西,课本,论文,报告,相册,日记,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爱丽丝的记忆。
艾斯丽歇斯底里地摔摔打打,扔完桌上的东西还不满足,又朝着衣柜使劲。
然而当她打开衣柜时,却一下子呆住了,里面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蓝色。
她把衣服都抱到床上,一件一件地翻看,果然,袖子尖端都连着手套。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在垃圾堆里翻出爱丽丝的相册打开,里面的照片上,都是很平常的制服和常服,没有全红全蓝,更没有手套。
艾斯丽颤抖着脱掉睡裙,挑出一件蓝色的长裙穿上。
蓝色的手套全覆盖地包裹住她的一双手,艾斯丽木偶般来到桌边坐下,清理出一块空间,摊开一个笔记本,右手执笔开始在上面书写。
刚开始,字迹是犹疑且不连贯的,不成词不成句,但是很快,就像她坐在琴凳上一样,右手像是被注入了灵魂,字迹越来越流畅,写得也越来越快。
终于,笔迹完结,在笔记本上留下一段字迹漂亮的花体字。
But when you give to the needy, do not let your left hand know what your right hand is doing.
(你们行善,要暗暗地去行,右手所做的,甚至不让左手知道。)
新的一天,爱丽丝如往常一样吃着早饭,这时外面传来男友叫她名字的声音,她与父亲告别,出门坐上男友的车。
到了学校门口,爱丽丝与男友吻别,蹦蹦跳跳地跑进学校,路过的围墙上,露出学校的圆形校徽。
下午,爱丽丝照例来到琴房练琴,音乐老师罗格在旁指点。
不过,今天爱丽丝的状态似乎很不好,罗格对她的演奏十分不满,严厉地训斥了她,然后摔门而去。
爱丽丝很伤心,一边哭一边弹,她弹得越来越投入,眼泪逐渐收束,表情逐渐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