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于大为果然还是受不了这刚入口的感觉,太痛苦了!急忙将酒葫芦还给了于全大大爷。
“走了,走了。明天我还得去趟镇子里呢。”于大为摆摆手,就准备告辞离去。
“等等。”于全看了一眼于大为,随后把锡酒葫芦中间,用红绳绑着的铜钱摘了下来,连带着红绳递给了于大为,“送你了。”
“这是啥意思?”于大为有些茫然的接过铜钱,不明白大大爷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给自己送铜钱了。
黑夜虽有繁星,可奈何光线太暗,于大为还是看不清楚铜钱上写的啥。
“这枚铜钱是从老于家第一代家主那里传下来的。从前于家堡还在的时候,它算是个家主的信物,如今的它什么都不是了,权当个念想送给你吧。”于全说完,一口气将酒葫芦里的酒喝干了。
“大大爷,这,这太贵重了吧。”于大为有些不太敢收这包了浆的铜钱,好歹是大大爷的东西,而且还跟历代家主挂钩,应该值不少钱。
“不贵,主要是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于全大大爷缓了一会刚烈的酒劲儿。
“什么事?”
“虽然于家堡已经不在了,可还有于家屯,如果有一天于家屯儿也不在了。”于全伸出年迈的手,轻轻拍拍于大为的肩膀,“那还有于家人,这就够了。”
“我累了,你自便吧。”于全转身拄着拐杖进了屋。
独留于大为捧着包浆铜钱,呆呆站立在原地好半晌,这才收起铜钱转身离开。
隐藏在仓房里,正靠在仓房墙壁上的于大智,脑子里全都是老爷子刚才递铜钱那一幕,他久久无法回神。
那枚铜钱可能屯子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代表什么,可他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又怎么会不知道。
那是曾经代表家主信物的东西,是只有历代家主才能传给历代家主的物件!
如今虽然没了家主信物这层身份,可这也绝对是老爷子对于大为的一种认可。
“于大为到底去镇里干啥了呀,我爹一直都看不上屯子里所有老于家的晚辈后生呀。”于大智懵逼挠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于大为回到家,迫不及待的点上洋蜡,然后仔细琢磨着上面到底写了个啥。
铜钱天圆地方,正面四个大字:祺祥重宝,背面是应该是满文看不懂。
“从哪搞来的铜钱呀?”韩静凡抱着小宝宝,看了一眼于大为手里的铜钱。
“于全大大爷给的,咱也不知道是个啥好东西。”于大为抬起头,将系着红绳的铜钱递了过去,“你懂吗,要不你看看?”
韩静凡将小沐雨交给于大为,接过铜钱后,趴在被子上,借着蜡烛的光亮细细琢磨这几个字。
于大为见韩静凡如此认真的模样有些想笑,感觉好像见到过这玩意似的。
“这枚铜钱是清朝时期的绝版铜钱,祺祥重宝有镇压邪祟之意,这种铜钱很多后来流传下来的,都是用来带在身上,镇压僻邪用的。”韩静凡将铜钱递还给了于大为。
怀里的小沐雨看见铜钱,眼睛一亮,两只小手伸出来就要抓。
于大为将铜钱放在他手心儿里玩了一会,惊讶的看着韩静凡:“你咋知道这些的?不会又是看书看的吧?”
“那倒没有,是咱爸在一本写着明清史其中一页,清穆宗那篇短暂介绍里,用笔写在上面的。”韩静凡说。
于大为有些奇怪,自家老爷子咋对这枚铜钱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老爷子也知道信物的这个事?所以曾经特地去查过?
总之,这东西是大大爷送给自己的,那就跟老于家列祖列宗没啥关系,算是大大爷的东西。
于大为将小兔子塞进大儿子怀里,替换掉了拿着不放的铜钱,然后顺手将铜钱系在了头顶的晾衣绳上。
农村炕沿上面有一个晾衣绳,平日里的毛巾,外面没晾干的衣服,都会挂在上面,也有人会弄个简易的帘子,白天来开到两边,晚上拉上,这样睡觉有私密感,不过于家屯里没见到过有人这么弄的。
大多都是用来搭洗脸用的毛巾,平日里擦柜子用的抹布啥的。
“我看咱爸今天心情很好,竟然主动过来逗弄小沐雨呢。”韩静凡抱着孩子躺在炕上。
于大为笑呵呵的脱了衣服,吹没了蜡烛:“老爷子大半辈子的梦想,这一刻终于实现了,能不高兴么,我估摸着,这两天他得天天朝咱妈要酒喝。”
“也不知道大凤去呼市咋样了,大盛子有没有照顾一下她,大凤性子有点像我,不怎么爱说话,容易被欺负。”
“没事的,媳妇儿,老姑跟姑父是很靠谱的人,就看大凤在那边能不能坚持住了,干什么东西都不容易。”于大为重来一次,再次修车还能碰到各种糟心的事儿呢,更别提在别人手底下干活了。
尤其是大凤脑袋还有病,于大为知道家里面的人平日里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记挂着。
他估摸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大凤就会回来了,不过是上辈子的事儿,谁知道这辈子呢。
眼下,自己还是要抓紧找轮挖,这个事很急迫。
明天又到了阿克曼每周例行保养检查的日子,他得先去趟现场,再看看自己的那台老日立,别出什么问题。
要是能碰到小白最好,让他跟大领导反应一下提前结算一部分维修费用的事。
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于大为下午先去趟段大哥那问问有没有消息,没有的话他就继续去各个村里农机维修点,打听一下哪里有轮挖的消息。
他已经不能指着那台自己错过的轮挖了,万一人家去了别的城市,自己不是属于大海捞针了么。
至于村子里通电的事情,老村长应该能搞定,自己到时候直接带对方到镇子就行。
于大为没跟韩静凡和老爷子透露村子通电的事情,主要是怕自己说完,结果事情又没办成,又成了上辈子说话不靠谱的自己。
既然要改变自己,就彻头彻尾的改,别有一丝一毫给人家那种不靠谱的印象。
夜晚外面虫鸣鸟叫,偶尔凉风会顺着窗户吹到脚底下,异常舒服。
于大为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加便睡去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开车家里的四轮车走了,如今四轮车已经成了他专用的交通工具。
老爷子原本还有卖掉的想法,看大儿子用的这么频繁,也就暂时将想法搁浅了。
来到工地,于大为好巧不巧看到了小白的黑色大众,这家伙好像昨晚没回去,穿着个白坎肩就出来了,脑袋上还是个鸡窝头,正开着后备箱不知道在找什么。
“小白,你这也不行啊,大早上的头不梳脸不洗的,有损咱们工地劳动人民的形象。”于大为把四轮车停在宿舍区,然后凑到白中生身边。
“没拿毛巾,洗发露,我怎么刷牙洗脸?”小白从后备箱里拿出脸盆,脸盆里有香皂,洗发露,毛巾,还有一瓶大宝SOD蜜,“对了,后备箱给你拿了点炸鸡腿,领导特别嘱咐,这小子的爱吃鸡腿儿,在食堂剩下也是浪费,赏你的。”
“唉,还是领导待我好,好长时间没去油城了,我老想念领导食堂的炸鸡腿了。”于大为伸手在后备箱找到一袋小鸡腿儿,正好没吃早饭,也不怕凉,拿出一个直接造了。(作者语:造了,东北方言,吃了的意思。)
“德行,等我一会吧,我洗漱完跟你一起过去。”小白翻了个白眼,扭头去了主管区的宿舍。
于大为则是趁着对方洗漱,跑到了九号标段,把剩下的鸡腿儿一股脑都给了斧子和黄蛮。
俩人如今搭伙,黄蛮开挖掘机学的不快,但重在听话,斧子让他咋整他就咋整,熟能生巧,这段时间还真开的七七八八。
这倒是让于大为有些喜出望外,要是这家伙技术在稳一点,别动铲斗的时候老哆嗦,那他觉得黄蛮完全可以拿轮挖练练手了。
不过自己也得看着两天,不然实在是不放心这个傻蛮子。
“大为哥,这不是油城食堂的鸡腿儿么,你咋弄来的呢?”黄蛮从车上跳下来,拿了两个鸡腿,一个自己咬了一口,一个递给了斧子哥。
“这还不是你堂哥想你了,知道你爱吃鸡腿,特意赏给你的。”于大为嘴角带笑,然后看向姚金斧,“蛮子最近练得咋样了?”
“行了,弄小臂和铲斗的时候手不抖了,不过旋转有点猛,每次都搂不住,有几次差点没把人家装载车给干翻了。”姚金斧苦笑着吃了口鸡腿,虽然不酥软了,可TND是真好吃啊!
胡椒味儿的?
于大为拍拍黄蛮的肩膀:“蛮子,把心静下来,干机械的活计,不论是干啥,都需要一个心静,心要是乱了,着急了,这活没个干。”
第85章 消息
“嗯嗯,斧子哥也经常这样说,就是干活的时候害怕装载车司机等烦了怨咱们。”黄蛮把剩下的鸡腿一人一半给了斧子哥。
“你就当他是个屁不就得了么,让他们等着。”姚金斧右手手肘搭在黄蛮肥硕的肩膀上,“哥,这两天常主管休两天,回趟老家,他让我给你带个话,九号标段这边你多帮着看看。”
“明白。”于大为还不知道常主管啥意思?不就是怕哪个车坏了影响干活么。
前些日子过来的时候,就听常主管说家里有点事,没想到这家伙真撂下工地的事回去了。
难怪小白在这边住下了,看来是帮着看场子来了。
“行了,们忙吧,我走了。”于大为临走前还不忘交代黄蛮,“你好好跟你斧子哥学,真要是学得差不多了,我给你弄台小勾机让你开开。”
“真滴吗!太好了!”黄蛮忽然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
自从他摸过挖掘机以后,整个人就被这玩意吸引住了,尤其是操控它们的感觉,仿佛从自己身体里生出来的另一条巨大的手臂,可惜目前他技术非常不成熟。
所以他十分羡慕斧子哥,那种人车合一,如臂使指的感觉。
他也曾幻想过有一台专属自己的挖掘机,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不愧是大为哥!太懂自己了。
“哥,咋回事?你又要准备弄个这个?”姚金斧惊讶地凑到于大为身边,大拇指往身后老日立挖掘机那一指。
“哪还有那钱整那么大的,这是个捡漏车,能碰到这种车堪比中彩票。”于大为声音压低了些,“最近有个村村通电的项目,我准备把上次咱们看到的轮挖搞到手。”
“那个发动机都坏了的?好事啊,你咋不赶紧去呢?”姚金斧诧异,高瘦的个子站在于大为身边,挡去了半边的阳光。
“你以为我不想么,等我去的时候那台轮挖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于大为叹了口气,“现在还不知道去哪找呢,我准备不行的话开车四轮子去别的村子里转转,万一碰到了呢。”
姚金斧表情像吃了苍蝇似的,目光看着这位大哥也不知道说啥好。
早先就让他把那台轮挖收了,兴许还能捡个便宜,这可倒好,等真需要的时候,人家跟你玩失踪了。
这大海捞针一样上哪找去。
“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神仙,就算是个穿越者,有些事情也会记不清的好吧,谁知道我能跟村子通电的这个事情搭上关系。”于大为上辈子就没听说过二舅包了村村通电项目,那时候他于大为正在油城打工呢,家里的事完全不清楚。
只知道回来以后,发现家里竟然有电了,便去了供销社买了个灯棍和灯座,把家里的电灯泡换了,也算豪气了一把。
于大为跟两个兄弟打了过招呼,回到了宿舍这边,小白早已经站在宿舍门口等得不耐烦了。
“啧啧,你看看你看看,娇柔可爱,肌肤雪白,这才是小白嘛。”于大为发现对方等的烦了,急忙不假辞色地夸赞。
“滚你大爷的,抓紧走,我上午还要检查一遍整条路段现场呢。”小白扔给于大为一个黄色头盔,自己则把白色的头盔戴在了脑袋上。
“好好好,白厂长你这么玩是吧,我一会就把我家大大爷叫过来,让他在你车前面一摔,不赔个一万两万的休走。”
“别贫了,今天真的很忙的。”
“好吧好吧,不玩了,全力配合您老人家。”
二人开着黑色大众直奔三号标段和7号标段,两台阿克曼分别在这两个标段全力干活。
要不是临时找的勾机师傅手法一般,早就把姚金斧那边九号标段的工程甩在后面去了。
这两个驾驶阿克曼11的师傅们,技术跟斧子比差远了,斧子用个老破勾机出的活,都能甩他们八条街。
这也是为什么九号标段这么久了,常主管还是允许于大为这台老日立一家独大。
别人或许会想这肯定是关系户,其实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人家有这样的技术和实力,进度也完全能追平别的标段好几台勾机的量。
于大为对阿克曼例行检修,除了缺机油,其它的都还好,主要也没发现有烧机油的痕迹。
不过走之前,于大为特意叮嘱了一下开阿克曼的两位勾机师傅,当然不敢明着指责,只是稍稍提醒,开阿克曼挖掘机的时候,需要注意大臂跟小臂之间的联动,收臂的时候别太快,毕竟是台老家伙了。
该注意的地方不注意,很可能还要再大修。
阿克曼的检修处理完,小白就要把于大为扔下,自己去其他标段检查。
于大为急忙拦住了小白,把他带到一旁没人的地方,搓着手一脸猥琐地看着他。
“你到底要干嘛,你这样看着很恶心知道吗?”小白皱着眉。
“小白,咱俩私下是不是好朋友?”于大为眼中泛着真诚。
“收起你那一脸猥琐,算是个还不错的朋友。”
“咳咳,那你得帮朋友我。”于大为开始哭穷,“最近接了个活,可需要弄台轮挖,我这手头上没钱了,你看要不你帮我跟大领导知会一声,提前给我预付一点阿克曼的维修费行不行?”
于大为见对方皱眉,赶紧补充:“我手头上真的没钱了,刚花了大价钱把老家的老物件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