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瑾:“……”
合着你们这一大一小就看不出来我想去睡觉是吧,那么没眼力见呢。
一旁阿贵瞥了一眼张怀瑾,不声不响的拿过来一桶齿轮油:“你们加齿轮油,我去上面加机油去。”
“好,好吧。”张怀瑾面对对方递过来一桶齿轮油,也不好推脱,只能选择双手接过。
给行走马达加齿轮油,一人弄不了。
因为加油的口在同一个竖着的平面上,必须得用导管和工具才能让齿轮油顺着导管进去。
好在之前在汽配城买一根一米长的导管,被于大为用剪子剪成了半截,用把矿泉水瓶子剪下去一半当作漏斗。
之后于大为固定好进口,以及导管和瓶子口之间的缝隙,让其不至于从缝隙中漏油。
固定好一切,他这才给张怀瑾一个眼神:“来吧,倒吧。”
不是,你们师徒俩是真不拿我当外人是吧!好歹我也是这台勾机的老板啊!张怀瑾在心中腹诽。
可嘴上倒是没敢说出来,而是默默的往于大为自制的“漏斗”里倒起了油。
“于哥。”过程中,张怀瑾耐不住寂寞,又开始跟于大为找话题。
“嗯?”于大为盯着下方的左侧的排气口。
“我听二燕说,你从前跟我特别像?”张怀瑾眼中带着好奇,“平日里你也是那种不拘小节,为人仗义,一心想着干大事儿的人吗?”
于大为闻言,回头先是看了张怀瑾一眼,随后继续盯着排气口:“怎么说呢,不拘小节和干大事儿这一点上挺像的吧。”
“至于你说的为人仗义,如果是说别人一找你无偿帮忙你就答应,我觉得这不是仗义,是傻,我以前确实挺傻的,傻傻的给人家当牛马,也没见谁在我困难时候伸手帮我一把。”
于大为的这句话,把旁边张怀瑾干沉默了。
因为于大为说的是实话,他从前身边总有一些兄弟,不要脸似的找自己帮忙,可等自己真出事儿了想找对方的时候,却各种理由推脱。
至于借钱,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其实二燕说的没错,我从你身上确实能找到自己从前的影子。”
“不听别人劝告,一直我行我素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做事情只看大方向,喜欢冒险,总想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于大为此刻蹲在行走马达面前,他也在自我反思:“其实这些你要认真的说,也不是啥天怒人怨的坏毛病,咱不杀人,不放火,只是一心想干点大事儿而已。”
“但就是这个而已把我给害苦了。怀瑾,我不知道你能力怎么样哈,但我完全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的那种。”于大为咧嘴苦笑,“干啥事儿,看着行,其实就是个花架子。”
“你别看于凤现在大哥长,大哥短的,以前我放飞自我的时候,她从不叫我哥,一直是于大为,于大为的叫着我。”
“我爹妈也跟张教授对你似的,用四个字形容怎么说来着兄弟?对了,叫痛心疾首!”
旁边弯腰倒油的张怀瑾,越听越汗颜,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真要照于哥这么说,那俩人从前的性格确实很像,行为和思想也像。
至于结局嘛,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很惨。
“于哥,你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改变的?”于大为深吸一口气,“从把农机配件退了,高利贷连本带利还上的时候吧。”
“以后的时候,在做事儿,我总是会扪心自问三遍,这事儿我能做好吗,我能做好吗?我能做好吗!”于大为看见排气口漏油了,急忙右手示意张怀瑾停止倒油,他则是左手拿螺丝堵住排气口。
最后他才起身拎起油桶对张怀瑾说:“如果问自己三遍之后,自己还觉得能做到,没有任何迟疑,那就去做!加上自己的细心,耐心,不说绝对成功,但至少保证不会太惨。”
“明白了!”张怀瑾仿佛喝了一碗鸡汤,此刻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于大为看着对方表现出的坚定眼神,心中为这小子默哀三秒钟。
兄弟,别怪我给你灌鸡汤,重生避坑这种事儿,我说出来你也不一定信的,你加油吧。于大为一边拎着油桶往另一侧走,一边心中默默给这家伙打气。
其实他还蛮希望张怀瑾未来能有所作为的,这样的话至少证明了上辈子,不是自己不行,是真的时运不济。
卡特350各种地方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于大为开始试车,其实组装勾机的时候已经做到了面面俱到,于大为对自己组装的勾机还是很有信心的。
“突突突……”随着钥匙拧动,勾机犹如一头沉睡的狮子开始低声嘶吼的起身。
于大为控制着勾机抬大臂,小臂,旋转,单边行走……都没问题。
不过他没有立即停下来,而是继续操纵着勾机,一方面是这台勾机的操控性确实一流,比那些个破二手车好开太多了,另一方面,于大为在修车方面是特别注重细节的,任何微小的搓顿,他都要重新操控一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这也算是一种工匠精神吧,只有这一点,于大为算是一直坚守下来的行为准则。
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于大为感觉这台车没有任何问题了,这才熄火,随后跟着徒弟,张怀瑾一起,将勾机的铲斗安装上。
这台卡特350算是圆满的结束修理。
随后于大为又开始跟着徒弟维修那台老旧的勾机,检修的过程中,不论是大泵,还是发动机本身都有问题,打火都打不着的勾机,说实话不太具有维修价值。
但考虑到张教授期待着能通过这几台车,帮小儿子把钱还上,于大为还是耐着性子,将有问题的大件都标记出来,随后列好要更换的配件交给了张怀瑾。
此刻的张怀瑾已经完全不怀疑于大为的勾机维修技术了,对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去找老爸协商,配件的事情也是。
晚上回去的时候,张教授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有一个患者是开环保公司,主要是承包城市的环保工作,他手里面就有废旧的洒水车。
至于型号和品牌,张教授没来得及问,对方说让有空的话可以到其他的厂区看看。
于大为自然是赞成的,如果能找到差不多的废旧洒水车,或许两台车能毁成一个。
然而第二天去的时候,事情却并没有那么顺利,洒水车的品牌是一样的,都是东风系列,但车体型号不同,不过好在于大为比较了一下,洒水车的底盘架子都差不多。
思来想去,于大为还是觉得可以尝试一下看看。
就这样,原计划先维修老破钩机,再去维修洒水车的想法告吹,于大为开始两头忙,好在张怀瑾还认识几个关系比较不错的哥们,大家一起帮着拆拆装装,速度快了不少。
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洒水车率先搞定,随后是老破钩机,遗憾的是这台勾机的配件比较难找,再加上长时间不动,勾机的架子腐蚀的太过严重,维修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修肯定能修,但干活能干多久真不好说,最终大家商量决定只能是卖废铁。
于大为自认技术还可以,也难拯救这种已经“断了气”的勾机。
第383章 回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接踵而来
五月的最后一天,于大为、大凤等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开车从京都回老家。
这段时间于大为忙于维修,没来得及照顾大凤,不过听张教授跟吴姨说,这段时间大凤恢复不错,所谓的后遗症也有一些。
比方说下雨天的时候,会出现偶尔头疼的情况,不过张教授说问题不大,只要等着身体慢慢恢复,以后自然不会有头疼的问题。
临走之前,于大为打算给张教授夫妇一些钱当作租金,不过被张教授言辞激烈的拒绝了,不仅如此还反过来给了于大为三千块钱。
这算是于大为维修勾机的修理费,也是推脱不过,于大为只好收下了。
其实张教授本来还想再多给一千,但家里目前实在不宽裕,也只能等啥时候有机会再弥补一下了。
“教授,您跟吴姨就留步吧,我们就先走了。”于大为站在大门口,朝二老挥挥手,准备上车离开。
“有时间的话随时过来玩儿。”吴姨随和一笑,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车里的几个孩子,“大凤,二燕,小阿贵,你们也是,等啥时候有空了,记得过来。”
“没问题。”于大为笑呵呵的答应了一下,转身便上了越野车主驾,挂挡踩油门,车朝着巷子口开去。
“姐,你说张怀瑾那个大懒虫也不说送送咱们,真是一点义气也不讲。”后座二燕撇了撇嘴。
“估计是还在睡觉没起来吧。”大凤同样坐在后座,表情却十分平静。
这段时间张怀瑾忙着跟她大哥修车,也就没了撩骚自己的行为,不过偶尔在院子碰见了,还是会主动跟她寒暄几句。
她自然知道对方什么心思,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是京都的美女都消失了吗,这家伙怎么就盯着自己不放呢。
不过大哥总算是把车修完了,她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开心的回家了。
就在汽车要开出巷口的时候,胡同里面突然传来了喊声。
“等等!等等!”
于大为闻声,下意识看了一眼倒视镜,副驾上阿贵同样将脑袋伸出窗外看了一眼,发现是张怀瑾以后,俩人都是无奈一叹。
这家伙好像总喜欢打造成追着车喊“等等”。
“大凤,你下去看看吧,估计是来找你的。”于大为叹了口气,扭头跟自家妹子说了一句。
最近这些天张怀瑾有事没事的就跟他提大凤,于大为自然知道对方存了什么心思,不过没说帮忙,也没说不帮忙。
如今这俩人很快就要天各一方,于大为也不介意让大凤把真实想法说出来,话说到明面上,总好过憋在心里,都是。
于凤坐在后座,也是叹了口气,刚想下车,就听见张怀瑾跑到车后头开口:“我想跟大凤说点事情。”
车上三人看着大凤下车,二燕立刻“活”过来似的,兴奋跟两个人嘀咕:“哎,你们说你们说,张怀瑾是不是要告白大姐啦!”
“瞎说什么呢,人家只是简单的告个别,你这脑袋瓜平日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于大为话是这么说,可眼睛始终没离开倒视镜,耳朵更是贴到了车窗的缝隙处。
副驾上阿贵不说话,就那么伸出半脑袋悄咪咪的看着。
“你说吧。”
越野车后头,大凤抬头看向张怀瑾平静开口询问。
“也没啥,们要走了么不是,来告个别。”张怀瑾早年明明是个御妹高手,此刻心里竟然出现了一抹紧张感,他强压着紧张,故作潇洒的靠在越野车后车门的轮子上。
“嗯,收到,再见。”于凤点点头,转身便要回到车里去。
“哎哎哎,等等!”张怀瑾焦急的下意识伸出手,搭在了于凤的肩膀上,可在对方转身皱眉的一刹那,他又下意识的把手缩了回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把话说明白。”于凤看着对方,眼中流露出了无奈。
“好!”张怀瑾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严肃且又认真的对于凤说:“我喜欢你!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卧槽!这小子真A上去了?!于大为坐在主驾驶位上满脸震惊,他是万万没想到张怀瑾这么不怕死,明知道大凤对他没啥好感的。
“啊!大哥,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告白!真的告白了!”二燕兴奋挥舞着拳头,就好像在没精打采的时候,突然吃到了一块甜甜的大白兔奶糖,瞬间状态拉满。
“抱歉,可我不喜欢你。”于凤站在原地平静的讲述着心里话,甚至两张好人卡都没舍得发,“我可以走了吗?”
“我可以知道什么原因吗?难道就因为我跟你哥从前太像了,其实我也可以像你哥一样改变的呀。”张怀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感觉有点卑微,只是内心深处更多的是不甘心。
就好像明明你很喜欢玻璃柜里面的瓷娃娃,可遗憾的是那是别人的,但内心深处写满了想要得到。
“不必,你要明白两件事,第一性格不好只是你的一部分缺点,我哥从前虽然好高骛远,但从前也是勤快肯干的,你则是完完全全的好吃懒做。第二,你家在京都,我只是个乡下的姑娘,门不当户不对的,就算你不介意,张教授不会介意吗?吴姨不会介意吗?”
两个人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于凤也没有遮遮掩掩,索性将心里话全都说出来。
她其实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但就算是找人结婚,她自己也有很清晰的认知。
张怀瑾在吴姨和张教授心目中的地位,她一直看在眼里,这样的宝贝儿子,如果有一天娶妻生子,肯定会对女方家庭等方面十分苛刻。
自己不仅是乡下野丫头,还是个没念过书的野丫头,配吗?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对张怀瑾没什么好感。
于凤见对方沉默下来,应该是听进去了,转身便坐回到了汽车里:“哥,开车吧。”
“咳。”于大为战术性清了清嗓子,摇下车窗朝身后张怀瑾说了一声,“怀瑾,我们走了哦。”
于大为随即不再停留,挂挡踩油门离开。
“于凤!你真以为老子稀罕你啊!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你看看,老子才不是一无是处的混混!让你看不起老子!!!”
张怀瑾朝着驶离的汽车怒吼出声,仿佛要把刚才所有的羞辱和愤懑全都发泄出来!一直到汽车离开胡同,彻底消失在张怀瑾的视线里。
张教授家四合院门口,听着儿子愤怒的咆哮,张教授摇摇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