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海和老曹大眼瞪小眼,老曹皱着眉把散落一桌子的纸条都划拉起来,“要不重选?”
不知是谁带头拍了下巴掌,现场顿时掌声响成一片,徐金山老脸耷拉下来,也不情不愿拍了两下。
他想当队长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老曹那人精于算计,张子义也不好惹,炮筒子脾气沾火就着,管直心狠,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触人家的霉头。
他奶奶的……
“曹叔,你刚才……”
说实话,孙建平还真没心情当这个虮子大小的副队长,但是对农业技术员……还真动了心思!
可是刚才曹叔为啥使眼神阻止我……
第102章 夜来风雪声,狸猫来敲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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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岁小,黄嘴丫子小家雀一个,哪知道这帮老鬼的花花肠子?”老曹踩着齐膝深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往马厩里走,雪下得太大了,他放心不下这些牲口们,这个功夫进去看看。
“老于那个人,是姚特派员硬给扶上去的,挺多人都不服他,他自个也心明镜似的……眼瞅着过了年就要动犁了,这老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家伙肯定要整出点动静,到时候你这个技术员就得被他当枪使,干得好还行,干不好你就等着挨捋吧,弄不好都得蹲大狱……当那个活好干呢!”
孙建平听完,后脑瓜嗖嗖冒凉风!
他原本想着当上农业技术员,在广大农村普及科学种田,提高粮食产量,让大家伙都能填饱肚子,却没想到小小的农村明争暗斗也如此激烈,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
这边普遍养殖的还是东北民猪,个头大生长期慢,瘦肉率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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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马嘶嘶叫了一声,雪地反光照亮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两颗黑宝石一般,格外漂亮。
喝过了温水,吃过草料后,马儿们终于消停了,有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有的仍旧支棱起耳朵,听着马厩外呼啸的风声,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周围的风吹草动。
枣红马嫉妒得哕哕直叫!
吃啊!
大黑马、大白马、卷毛马、乌龙马……排着队,挨个饮了一遍温水。
“前屯那个农业技术员,识文断字,挺能的一个人,后来不就是因为给小西山的果树洒甲胺磷,剂量没整对,把树给药死了,大队给定了个‘破坏生产’的罪名,那人心里憋屈就喝药死了,这就是前几年发生的事,你都不知道吧!”
爷俩都沉默了。
孙建平走到自己的马身边,踏雪乌龙正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看到主人过来,亲昵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孙建平提起手,帮爱马拍拍头顶的雪花。
东北的夜很漫长,下午四点天就黑透了,等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半太阳才会升起,在没有夜生活的时代,老百姓们除了躺炕上睡觉,被窝里造娃,就再没了打发漫漫长夜的方式。
“这场雪下得可不小啊,不知道老爷子他们那咋样了……”
狸花猫抬起爪子砰砰敲门!
孙建平无奈,只得趿拉着鞋,跑到门口把门闩拉开,忽的一股风雪顺着门缝涌进来,冻得他一哆嗦。
孙建平用雪在马厩前面筑起了一道“雪墙”,阻挡呼啸的风雪吹进来,老程头披着大衣出来给马喂下夜草料,见俩人还在马厩里忙着铲雪,给给一乐,“咋的你们爷俩今晚要和马作伴了?”
我的大黑马!
哈哈!
睡不着了,他拿出小瓶,查看里面的物资。
这货睡眠质量嗷嗷高!
爷俩忙活完马厩里的事情后,这才顶风冒雪往家走。
至于驴兄……
“喵!”狸花猫把一只死耗子放在地上,瞅瞅他再瞅瞅耗子,看那意思……
“猪……”他蹭蹭鼻子,想起在农科院上班的二叔给他讲过的关于猪的知识。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听说小猪是去公社种猪场抓,按重量算钱,可以赊欠,卖完猪再还……”
狩猎打到的狍子肉五百多斤,连同装肉的大缸都被他给“复制”进来了,一直舍不得出售,留作压箱底的宝贝熊胆,还有那块十两重的金子……
给你打的猎物!
“老徐那人早就活了心思,只不过这几年被老张压着,不得施展,他们家人口多,在咱们村势力也大,以后你得提防着点。”
曹叔缩了缩脖子,免得风雪灌进后勃颈去,招呼孙建平快点走。
孙建平不得不放弃乌龙马,转去安抚枣红马,这匹稞马比儿马子更黏人,一个劲的拿头蹭他的胳膊,还抬起蹄子,让他看被雪水打湿的腿。
孙建平紧走几步,把他手里的一桶温水接过来,先递给枣红马,枣红马也是渴了,把大脑袋扎进水桶里,咕嘟嘟喝了个底朝天,舒爽打了个响鼻。
“曹叔你把铁锹给我,这雪都刮进马厩里了……”
早睡得鼾声如雷了!
“曹叔,你说徐叔……”
孙建平提起这俩名字,老曹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可不就是那俩王八犊子干的丧良心的事!”
孙建平睡了一觉,睁眼一看,外边的天仍是黑咕隆咚的,雪停了,乌云散了,白毛风卷着地上的雪花刮过窗前,发出呼呼的声音,吹得糊在窗户上的纸哗啦啦直响。
喵呜!
猪是农民的心头宝,作为世界重要的肉食家畜,经过人类几千年驯化,目前已经培育出长白猪、大白猪、杜洛克猪、东北民猪、金华猪等数百个品种!
孙建平饶有兴致的欣赏这独特的美景,砰的一声,一道黑影从房顶跳下,带下一片纷纷扬扬的雪花,是夜行的狸花猫叼着耗子回来了。
老程头每晚都会在大锅里坐上一锅水,撒上点大粒盐,留着下夜时喂给马儿们,牲口不会说话,渴了饿了病了只能活生生受着,老头心疼这些宝贝疙瘩,每晚都大半夜爬起来,给马儿喂水添草料。
曹春贵两口子和孩子们早早睡着了,老曹和孙建平俩人摸黑钻进被窝里,顿感一阵暖意袭来,舒服得孙建平打了个哈欠。
曹叔忙活了一天,也累了,脑袋刚沾到枕头上,就打起了呼噜,隔着窗户,外边雪地里的光照进来,似乎给这间小小的陋室镀上了一层水白色的光晕,朦胧又梦幻。
他还有心情去惦记人家。
孙建平有些挠头,自己手里这点钱,也买不了几头小猪啊!
关键养猪得下精料,不然真不上膘,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在猪圈里上蹿下跳,比猴子都灵巧!
算了,现在还不着急,等年后春暖花开再说吧!
想到这,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一道火光直冲天际,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窗户呼啦啦的响!
寂静的小山村被这声炮响惊醒,稀稀拉拉的鞭炮声络绎不绝响起来!鸡鸣声,狗叫声,鞭炮的炸响声充斥着孙建平的耳朵。
过年了!
第103章 靠谱不?(求订阅)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
相比城市,农村过年就热闹得多,天还没亮,就有些躁动的小伙子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顶着彻骨的寒冷,拿出从供销社买回来的炮仗,支在地面上,划着一根火柴凑到药捻子上。
砰的一声,一道火光直冲天穹,在冰冻得如磐石一般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圆形的黑色印迹。
“建平起来放炮了!”老曹带着一身寒气打外边走进来,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三个二踢脚递给他,笑道。
“这件新衣服真像样!”老程头抱着一筐豆秸走过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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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建平脸一红,逗得李秀芝直笑,“快去忙吧,我也得烧火做饭了!”
水下下网捕鱼的方法,王连生早就学会了,昨晚上找他借了渔网,连夜下到咕噜河冰面上,今早正好起网捞鱼。
张富才和张富田嗯嗯点着头,抬着四十多斤的狍子,欢天喜地往家跑。
雪后晴空万里,堆积在门口的积雪早就被老曹清理干净,风也停了,一轮惨白色的太阳懒洋洋的挂在东边天空,似乎也被寒冷的天气给冻住了。
“嗯,昨晚上我领着这俩崽子进了山,寻思着整点肉吃,队里发的那四斤肉让这几个狼崽子一顿就给造没了……”
“建平这是给你的!”王连生取过一个铁桶,里面装着满满一下子鱼,递给他,孙建平一愣,继而才明白这是众人给自己的“优待”,接过来,道了声谢。
经过前些日子大规模捕捞后,咕噜河里的大鱼所剩无几,这回抓到的都是些两尺多长的,有鳌花、嘎牙、胖头、鳊花等等,一网下去也弄了小两百斤,均匀分给大家。
“你那个在农科院上班的叔叔,靠谱不?”张子义听他话里话外都不离什么良种良种的,心里有些画魂,孙建平笑了笑,“靠谱,那是我亲叔叔,咋不靠谱呢。”
“嗯!”孙建平脱下外套,只穿着里面的线衣将这件衣服套上,还别说,真挺合身的!
“过了年叔就要去队上当民兵排长了,你也要当咱们七队的副队长了,有啥想法没?”老张捋了捋被冻得根根直立的发丝,掉下不少冰霜,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问孙建平。
“建平干啥去!”
小丫头蹦蹦跳跳跑出去,和孙建平撞了个满怀,她高高举起新衣服,“哥哥,过年啦,穿新衣服喽!”
“不行不行,您老也不富裕,我哪能从您嘴里夺食,不要不要!”孙建平坚决拒绝,转身跑了,老程头叹了口气,“这孩子!”
“傻孩子,要是谁都像你这样想,那可天下太平喽!”张子义笑着搓搓孙建平的脑瓜,俺老张是打心眼里稀罕这小子,真想把他收当我的干儿子!
“程叔我来吧!”
“想法肯定是有的,先帮着各家各户把猪养起来,再把水渠修通,把土地庙那块盐碱地种上稻子,再有就是……”
“这可是新的!”孙建平急忙闪开,诡计没得逞,乌龙马扯着缰绳,冲他嘶嘶叫,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说就让我咬一口,留个记号嘛!
“老实点!”孙建平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乌龙马也不生气,只是蹬蹬蹄子,歪着头,继续打量他那件新衣服。
“叔您就放心吧,我一不招灾二不惹祸的,谁能欺负我?”
“这小伙!”李秀芝啧啧赞叹,果然是人靠衣装,建平这孩子本来就好看,再穿上这么一件立整的新衣服,更显得英气逼人!
“老了,啃不动骨头也吃不动肉了,你们年轻少壮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拿着吧!”老程头笑眯眯打量着孙建平这件新衣服,“你也忙了一年累了一年了,该吃点好的补补。”
“谢谢嫂子!”孙建平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我寻思买块布给孩子们做两套新衣服,你这都给我做衣服了……”
到年底口粮也不比别人少一粒粮食,还能脱产去参加训练,他越想心里越美。
“就这帮小崽子,你就是给他们穿龙袍,也早晚挫磨碎了,先可着旧衣服祸祸吧!”李秀芝帮孙建平整理了一下衣领,“真带劲,出去遛遛,给嫂子领个弟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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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新衣服喽!”换上这件哥哥换下来的旧衣服后,小月月喜滋滋的转个身,“妈妈我好不好看?”
“叔不是跟你说了嘛,要让你吃上狍子肉馅的大蒸饺,这不是……”老张原地站定,扯下帽子,孙建平这才发现他的脸上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踢死牛的翻毛鞋上早已结了冰,连裤腿都是湿漉漉的!
“进山了?”
这就是过年的味道吧!
他仰起头,看着在蔚蓝的天穹下轰然炸开的二踢脚,幽幽想到。
孙建平搓搓手,将二踢脚立在黄土坯垒成的墙头上,划着一根火柴点燃,嗵的一声,一股青色硝烟弥散开来,刺激得他吸了下鼻子。
“嗯哪,都分下去了。”
“行,你先干着,我进屋取点东西。”老程头转身进了土坯房,不一会拎着一块猪肉出来,塞到孙建平手里。
“程叔你这是……”
“这是你哥哥小时候穿的,现在穿不下了,给你穿了……”李秀芝拿着一件带着补丁的半新不旧的衣服,站在炕头前比划女儿的身量,小月月双手叉着小腰,一脸兴奋的看着“新衣服”,着急想要试一试。
孙建平接过来,摩挲着衣服上细密的针脚,眼眶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