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产队赶大车开始 第67节

  这要是走在城里大街上,追他的小姑娘那得乌泱乌泱的!

  孙建平买来的八尺布,李秀芝给他做了件上衣,在肩膀和袖肘部位都加了厚,至于剩下的边角布料,本着物尽其用不浪费的原则,她和了点浆糊,全都打了袼褙,给一家老小各做了一双新的纳底鞋。

  多好的嫂子!

  “建平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改。”李秀芝走过来,看他拿着衣服愣在原地,笑着招呼道。

  “嗯!”

  “好看,我大闺女真俊!”李秀芝抱起女儿亲了一口,拿起放在炕头的一件新衣服,“把这个给你建平哥送过去。”

  还得感谢建平这孩子给我买的那支钢笔,要不然姚特派员也不会让当这个民兵排长了!

  “在屯子里干事,不用顾忌啥,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叔,我弄不死他!”

  “嗯嗯!”

  刚出队部的门,他就看到张子义摇摇晃晃走过来,羊皮大衣上满是雪花,身后跟着他的大儿子张富才,二儿子张富田,俩小子抬着一只三四十斤的狍子,累得满头是汗!

  “叔,你们这是……”

  他招手叫过老大老二,让他们抓紧抬着狍子回家,瞅着点别让两旁事人看见,到时候多嘴多舌说三道四。

  “鱼整的差不多了?”老曹披着棉大衣,挎着粪筐,晃晃荡荡走过来,大过年的他也不忘了捡粪。

  穿上这件新衣服,他总觉得板得慌,伸手抻抻衣角,转身出了门,去队部喂他的宝贝们。

  闺女爱花,小子爱炮,孙建平也不例外,他抓起三个二踢脚,匆匆出了门。

  孙建平急忙掏出火柴,帮他把烟点上,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张子义细心听着,心里暗暗吃惊好小子,合着这家伙早就算计好了,就等着春天解冻,大展身手呢!

  爷俩一边走一边唠,很快到了村口,此时王连生等人正站在冰面上,从冰窟窿里往外拽渔网。

  看到主人穿着一件新衣服进来,乌龙马好奇打量他半天,直到孙建平走到近前,这才嘶嘶叫上一声,张开嘴去扯他的衣服下摆。

  “都拿回家好好过个年吧,金山啊,金山,你套上车,跟我出去一趟!”

  孙建平愣了一下,大过年的,曹叔要去哪?

第104章 老太太还活着呢!(求订阅)

  孙建平提着一桶鱼,踩着厚厚的雪,回到饲养室,零下三十度的天气,刚出水没几分钟的鱼已经冻得邦邦硬,往地上一摔,把铺在地面的红砖头磕掉一块。

  “程叔,我给您送鱼来了!”

  孙建平推门进来,过年了老爷子也不闲着,正叼着烟卷,用火钳夹着一块烧红的铁块来回端详。

  “咋这多!”老程头看着满满一桶两尺多长的鱼,惊讶道。

  “在我这吃完了,炖的鱼。”老程头嘿嘿一笑,李秀芝瞪了老头一眼,“这家伙大过年的还抢上了!程叔你有啥要缝补的衣服没都给我,反正这几天闲着,我就手帮您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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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气!

  “李大善人,是不是咱屯子那个叫小鬼子给灭门的那户人家?”

  “哈哈!”老头笑了,孙建平也笑了,外边的小毛驴听到主人们在笑,也根儿噶叫起来!

  你们吃饱喝足了,就不想着点驴子!

  饿啦!

  “后来呢?”孙建平不关心八碟八碗,他只关心这个二公子是怎么和小鬼子结仇的。

  现在不也变成一片残垣断壁,只能在呜咽的寒风中,任由后人平说了!

  “这二公子长到二十多岁,就在家坐不住了,非要出去考学,这孩子也挺能,当时考了个奉天什么师范……”

  “老太太还活着呢!”孙建平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他们不到天黑是回不来了。”

  程叔炖的鱼火候十足,滋味鲜美,与张叔的手艺不相上下。

  “可说呢,二公子毕业就留在鹤城当官了,李大善人这可抖起来了,走路都这样……”老头说到激动处,还站起来学了两步“螃蟹步”,逗得他直笑。

  唉!

  可惜现在吃不上喽!

  “嗯,咱这嘎达除了他还有哪个李大善人?”老程头一笑,“李大善人那可了不得,人家叔叔是前清的道台,那家伙趁钱,老话讲那是良田千垧,雇工上百,家里修着一丈两尺高的大炮楼,雇了十多个炮手,都是带冒烟家伙的,过年卖了粮食往回拿钱,银元都用大笸箩装。”

  孙建平把吃剩下的土豆皮扔进火里,看着突突跳跃的火焰,不由得感慨人生际遇无常。

  “后来呢,后来咋样?”

  “咋那么晚?”

  “咱家老坟地在二虎山那嘎达……”

  孙建平心里咯噔一下!

  从来没听人说过程叔还有老婆!

  “你小子,这东北嗑唠的比我都溜了!”

  “那他家后来咋还让人给……”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李大善人有仨孩子,俩公子一个小丫头,大公子最不是个物,成天在鹤城的大烟馆和窑子里头泡着;老二还行,打他六岁那年就从宽城子请来个教书先生,专门给他上课,当时我才多大,十岁?”

  “正好六个月。”孙建平摆着手指头数了一下,笑道。

  “你这孩子,又让你破费,我这嘴也是欠……”老头抱怨着,心里却是美滋滋,建平这孩子行!

  大量!

  “你是不知道我们东北这边的规矩,过年那天得去坟上烧纸,接老祖宗回家过年,咱家家谱前几年让人给烧了,都偷摸的供老祖宗……”

  孙建平坐在马扎上,回想起刚才的话,也是感慨不已。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大度!

  “对了初三那天你帮我照看一下牲口,我去看我老丈母娘去。”

  “该说不说李大善人还行,我十七那年给我张罗了一门亲,娶的是小西山村老王家的闺女,李大善人的大太太看我媳妇人不错,就让她来家帮忙张罗事,一年给八个大洋……”

  “你这是搁哪整的?”老头一看愣住了,孙建平一笑,“张叔昨晚去山林里蹲了半宿,打了一只狍子,您刚才说初三要去看老太太,我就寻思着咱不能空手去,就给您弄来了。”

  不是那抠抠搜搜小肚鸡肠的人!

  “你看叔这日子过得……那叔就先收了,赶明有钱了还你……”老程头红着脸把狍子腿塞进外边大缸里,孙建平毫不在乎撇撇嘴,“啥钱不钱的,咱爷们不说外道话,我还得谢谢您老这半年多的关照。”

  “我记得听真亮的,那年是叫啥康德三年,二公子就回来了,朝李大善人要钱,说是要拉队伍打鬼子,李大善人让我把他按在地上,给捆起来塞他自个屋子里,转过天我去放马,就在去乡公所的路上,眼瞅着小鬼子黄乎乎一片从南边压上来了,我这一看不行啊,这小鬼子是他妈来屠村的……我就骑上马往回跑,这子弹就从脑瓜顶呼呼的飞……”

  “老曹这王八犊子一辈子没干啥好事,就是娶了个好儿媳妇!”老程头找出几件破损的衣服递给她,笑道,李秀芝白了他一眼,“等我回去我就告诉我爸,说你在背后讲究他。”

  “过了年就要忙活春耕了,我打几把锄头留着耪地用,省得到时候抓瞎。”老头扯过一个马扎,让孙建平坐下,“过年了,陪叔唠唠嗑,你来也半年了吧!”

  “奉天高等师范学校……”孙建平插话道,老头嘿嘿一笑,“我也没记住是啥,反正名字挺老长,那天李大善人高兴,摆了八碟八碗的硬席面,请乡亲们吃流水席,足足吃了两天两夜……”

  老头把最后一口土豆吃完,搓搓手上的灰,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八碟八碗的席面……

  “那也不至于要去一天……”

  孙建平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不知道这所谓的一丈两尺高的大炮楼是个何等壮观的景象,只是村子西北角有不少残破的土墙痕迹,想必那就是李大善人家的遗迹了。

  “还是你们这辈人好啊,我打八岁就在李大善人家里当半拉子,先放猪后放马,当了一辈子的马倌。”老头从灰坑里扒出两个烧熟的土豆,递给孙建平一个,吹掉上边的浮灰,一掰两半,自顾自拉开话匣子,给他讲起了李大善人的故事。

  “连生叔把挑剩下的‘福根’都给我了,我就寻思着给您拎过来点……”孙建平把水桶放在门口,“程叔你这弄啥呢?”

  “这啥话,老太太今年都八十三了,越活还越精神了呢,我这也算是老姑爷子了,逢年过节都得去瞅瞅,尽一份心。”老程头拿起一条鳌花鱼,放在打铁炉子旁边化着,剩下的都倒进外边的大缸里,捧上两雪盖上,免得让风吹了。

  窗外传来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夹杂着孩子们的笑声,老爷子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幽幽叹了口气。

  老头扯开衣服,指着肋下一条蜈蚣般的伤疤,“我就觉得肋巴扇粘乎乎的,伸手一摸全是血,完了骑的那匹马也挨了枪子,整个翻了个跟头,我就摔进一个坑里……”

  “还能咋样!”老程头叹了口气,擦擦眼角,“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李大善人家都烧没了,我媳妇……”

  老头擦了把眼泪,“这大过年的说这些丧气话干啥,等会别走了,叔给你炖鱼吃!老张整天吹牛比说他炖鱼好吃,净扯犊子……”

  “嫂子,曹叔呢,还没回来?”

  生活在那个朝不保夕的年代,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程叔干了一辈子活也苦了一辈子,到老还要挨饿受冻,真是让人于心不忍!

  孙建平拎着包袱,跟在李秀芝身后往家走,问道。

  难道……

  “程叔您这过年也不歇着啊……”门开了,李秀芝走进来,扯扯头巾,“建平回家吃中午饭啊,这都晌午了。”

  吃过饭后,孙建平借口回老曹家里,转了一圈又回来,给他拎回两条狍子大腿。

  孙建平微微皱眉,二虎山……

  无数个游丝一般的线索串联到一起,那些尘封许久的真相似乎随着细细的蛛丝,慢慢拉开了帷幕。

第105章 哪家闺女?长啥样?(求订阅)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了,老曹才领着儿子,踏着两脚雪,从遥远的二虎山跋涉而回,李秀芝附在他耳边嘀咕两句,老曹笑着点点头,“都整妥了,那就赶紧的吧!们也熬了一年了,趁着过年吃点好嚼裹。”

  西屋北墙上,挂起一张白纸,下边放着一张木桌,李秀芝从碗橱里取出早就做好的贡品,一一摆上去。

  蒸好的鲫瓜子鱼、雪白的大馒头、从供销社买回来的国光苹果……

  堆成宝塔形状的白菜心,上边撒了点红辣椒,看上去红白相间,甚是好看。

  在白纸下面排成一溜,老曹拿起一瓶酒,拧开瓶盖,倒在小玻璃杯里,嘴里念念叨叨许多名字,把酒水洒在地上,末了叹了口气,凝视着眼前这幅白纸,久久不语。

  “回来了,大叔你来就来呗,还给我们拿啥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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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的,你这虎超超的咋想起这茬了,前郭那边有事?”老曹扯过烟袋塞了满满一下子烟叶,问道。

  “哇!”小孩子看到新玩具,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把抢过来,和那些染了色的嘎拉哈掺和到一起。

  “那啥,前屯刘四家闺女,长啥样……看他爹妈那死出,估计也不咋样。”

  “那咋的,人老话说得好,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你看建平都笑了。”

  “说是年后看,相一下。”

  “哥哥陪我玩!”

  孙建平攥着一把瓜子,靠在柜子旁边,一脸笑意看着俩人抬杠,都说东北人天生自带幽默感,今日一看果然不假,两位叔叔一唱一和,比后世的小品都有趣。

  “这不是嘛,说是过了年种稻子,建平说他叔在农科院,能给咱们整来良种,我寻思光有良种也不行啊,得请几个庄家把式,种水稻那是个技术活……”

  李秀芝一脸狐疑的端着盘子往外屋走,想不明白老公爹到底想的啥。

  曹春贵和小兴文也磕了头,眼瞅着外边天黑下来了,老曹一摆手,“收起来吧!”

  这是闹哪样?

  “爸咋的不供了?”李秀芝端着一盘子年糕走过来,见曹春贵上了供桌,把白纸取下来,卷成一个卷,藏在立柜上边,好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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