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笑得直拍车厢板,张子义也笑得抹眼泪,建平这孩子,这笔字可是够黑的!
横批:不是揍性!
这货一看对联,脸抽抽得跟清明节的孝子,有好事者凑头一看,大声读出来!
哈哈哈!
围观老百姓笑得前仰后合,再没文化的人听得出来,这副对联就是骂豁牙子的!
现场掌声如雷!
“最不愿意伺候那小子!”张子义嘟嘟囔囔,跳下马车,一步三晃的往公社方向走。
老曹两眼直勾勾盯着他的后背,见他走到供销社门口,猛地一转身,往四周瞅了瞅,像个耗子似出溜溜钻进供销社,气得一拍大腿!
“瞅见没,你张叔那个王八蛋,这是拿着公家的钱去公社买吃的了,就不能学点好……”
这不是钱,这是二马架两百多口人的命啊!
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老曹后悔把那半袋子钱交给老张,嘴里念念叨叨,孙建平笑了笑,继续看汇报演出。
“预祝我们的……取得更大的成功!”
孙建平跳下马车,牵过枣红马套上车,跟随在浩浩荡荡的返家队伍后面,轮着鞭子,拉上满满一车来赶集的乡亲们,回了二马架村。
买对联的人这才稍稍散去,孙建平扯过围脖擦擦脑门上的汗水,真是累死了!
写字也是个力气活呢!
“建平这钱是你挣的,都给你。”老曹把装钱的袋子拽过来,塞给他,孙建平笑着摆摆手,“叔,这都啥节骨眼了还分你的我的,都归队上吧,要不是队上,我还干不了这份手艺活呢!”
汇报演出搞得场面非常隆重,包括王仲云、公社杨主任等都上来讲话,宣传这场汇报演出暨物资交流会的“重大历史意义”,老百姓们一个个竖着耳朵听,小孩子们则一脸幸福的品尝平日吃不到的糖果。
老曹得意一撇嘴,“建平想个招那不就来钱了?”
“爸给我俩子儿花花!”曹春贵开玩笑似的把手伸过来,被老曹拍在手背上,“一边拉撅着去!”
第97章 去省城整猪羔子!(求订阅)
“这老爷子,说急眼就急眼!”
曹春贵蹭蹭手背,一脸尴尬,李秀芝白了他一眼,“该!不够你瑟了,你去拿个盆,我帮爸他们数钱!”
“好多小钱钱啊!”小伍月也想凑过来看看,被老爹连拉带拽给扯走了。
“瞅见你爷爷那俩眼睛没?”他蹲下来,擦擦女儿嘴角的糖,今天小宝贝可是过年了,什么糖葫芦、麦芽糖、高粱饴……吃得小肚溜圆!
“爷爷的眼睛……好像在冒光诶!”小伍月手扶着门框歪歪头,望向聚精会神数钱的老曹,惊讶说道。
虽然他过了年就要接任民兵排长的职务,但在其位谋其政,他只要一天还是副队长,就要为队里的事情操心!
“要我说,深山老林咱就别去了,我看咱们队部养的那头老母猪也不行,吃得多长得还慢,宰了吃肉吧,等明年我开春我去省城找我二叔,弄点好猪种过来……”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张子义这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他似乎从来没把自己的生死当回事,但是面子……
张子义闻言,感动得眼圈红了,他把手按在孙建平肩膀上,“好孩子,你这份恩情,叔记在心里了!”
孙建平嗯了一声,爷俩一起往队部方向走,“我给我叔写信说过了,他说咱们啥时候去都行。”
孙建平跟在张子义身后往外走,老曹抱起钱匣子也下了地,他趿拉着大棉鞋走到柜子前,扭头往外看了俩人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曹春贵谆谆善诱,不提防一只棉鞋飞过来,正拍在他脸上!
“滚犊子!”
“你要是着急,我明天就套车去省城,保证能把良种猪仔给你弄回来!”
他连盆都没给媳妇拿,抱起女儿一溜烟跑了!
张子义风风火火闯进来,把钱袋子扔给他,“老曹我可跟你交账了哈,多了少了怨不着我!”
说完他缩了缩脖子,把狗皮帽子扣正,紧了紧腰间麻绳,顶着越来越大的雪,匆匆往家的方向走去。
三个人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钱数完了,狍子肉、麦芽糖、米花糖再加上孙建平写对联赚的钱,一共是三百一十五块三毛七分。
“嗯哪知道了,这个墨迹啊!我说……”张子义坐下来,扯过烟笸箩,卷起一根烟卷,点燃咕嘟一口,“眼瞅着来到年了,这公社的大小干部咱们是不是都得上炮啊!”
“怨不着你?我记得你收了张两块的哪去了?”老曹扯着钱袋子两个角,哗啦一下倒在炕上,翻找半天,瞪圆了眼珠子,问道。
“可不是么,现在爷爷钻钱眼里了,咱们可别惹他,要不然挨一顿揍犯不上!”
“我想好了,咱屯子周围这几座山都让我给溜遍了,也打不出啥好活物了,实在不行就去远道,进大兴安岭里整点……”
“这人情往份的能免得了吗?不把炮上足了,你就擎等着那帮王八犊子给咱穿小鞋吧!要不咱们再上山打点狍子野鸡啥的……”
张子义并不觉得送礼有什么过错,所谓礼尚往来,你不把礼给人送到位了,谁给你办事?
“啥时候去都有啊?”
这年月挣点钱不容易!
至于剩下的窟窿……
孙建平送张子义出门,老张有些歉意说道,孙建平笑着摇摇头,“叔你咋净说外话,我也是集体的一份子,就不兴我给集体赚点钱,渡过眼下这个坎了?”
“还打狍子,我看你像傻狍子,要去你自己去,建平你可不准跟他去,眼瞅着来到年了,出点事犯不上……”老曹像个吝啬的守财奴一样把所有纸币硬币按面值分好,装进一个个布袋里,又拿出一个钱匣子,把钱小心翼翼放进去,那眼神……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人家是农科院,农科院可不就是干这个的么!”孙建平嘿嘿一笑,“都是大个的,吃得少长得快,半年就长到两百斤!”
这日子……
“还送礼,咱们队穷掉腰子,拿啥送人家?要不老闺女你等会捞两颗酸菜给你张叔,让他给公社书记送过去?净扯没用的,自己都吃不上溜了还送礼……装啥大P燕子……”
直勾勾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掉进钱眼里!
“叔别说这些了,你刚才说送礼的事……”
他扯过钱袋子,使劲抖了抖,里面飘飘然掉出一张两块钞票,张子义捡起来,拍在桌子上,“瞅瞅,瞅瞅,这是啥!”
“曹叔,曹叔?”孙建平故意凑到他耳边喊了两声,老曹这才反应过来,把钱匣子关上,掏出一把古旧的黄铜小锁头,咔嚓一声锁死,这才抄起大烟袋往里面压烟叶,“不是说不送礼,关键咱送啥啊,要不整点大黄米撒点年糕给人家送过去吧,就怕人家不稀罕,拿年糕糊你脸上。”
“张叔我送送你。”
“你张叔那还有一百,这就是四百多块,还差点……”
老曹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老爷子蹲下来,抓起一把雪,擦擦手上的沾染的钱腥味,他扯过衣襟擦了擦,“建平,你刚才说的猪羔子的事……”
孙建平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张子义瞅瞅老曹,又瞅瞅孙建平,一时间也没辙了。
“我回呀!”眼瞅着外边阴云四合,雪花飘飞,张子义把烟头扔在地上抿了一脚,起身往外走。
张子义蹭蹭鼻子,嘿嘿直笑,“草,就知道你这老登两眼贼尖,盯着我呢……”
老曹一把抢过来,小心翼翼把钱角搓平,夹在厚账本里,气呼呼哼了一声,“这可是咱们的救命钱,一分也不能动!”
“诶!”
老头看着堆了满满一桌子的钱,长长吁了口气,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多,但也算心满意足了!
还能咋整,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再想辙呗!
“哈哈那敢情好!”张子义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这事以后再说吧,我明天再去山里下几个套,要是真能套到点好玩意,就犯不着给老母猪一刀了。”
人家老张是场面人,面子比命大!
“能整来吗?”张子义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这养猪跟养牛养马一样,都得要“良种”!
现在猪圈里养的这头老母猪,就是因为种不好,干吃粮食不揣猪羔子,把大家伙都愁坏了!
“这孩子净说傻话,要真有这么好的猪羔子,咱们队可就发财了!”
爷俩顶着越下越大的雪花,说说笑笑,渐行渐远,直奔前方的队部而去。
第98章 抓阄,分猪肉!(求订阅)
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六,炖猪肉;
二十八,把面发……
老曹听信了孙建平的“劝谏”,一狠心,把猪圈里那头养了两年的老母猪拉出来,一刀给抹了脖子。
这头大黑猪分量不小,足有三百多斤,长得肥头大耳,肚皮都拖到地上,开膛破肚一看,大家伙都乐了,全是油!
“白养两年,一窝猪羔子也没下,自己倒是吃得腾腾胖!”张子义用手靠在猪肉上比划了一下,“四指膘!”
“白瞎那么多粮食了!”王连生握着一把锋利的杀猪刀,把猪皮上的猪毛刮得干干净净,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半的门牙,“老张这俩猪腰子给你拿回去补补!”
“抓阄,往年不都是抓阄吗?就照老规矩办吧!”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孙建平拿着一把崭新的笤帚,这是村子里的“手艺人”老蔡头新扎的,小心翼翼把半干不湿的黄米面粉扫起来,装进铁皮水桶里。
“大婶你这都整上了!”李秀芝匆匆跑过来,递给她一个布口袋,徐大娘抓起一把一看,竟然是掰碎去了核的红枣!
“哪来这么好的红枣?”
王连生皱了一下眉头,抓起磨刀石,刺啦刺啦磨起刀来。
“你不埋汰我能死啊!”徐金山白了他一眼,比划着手里的杀猪刀,“再瑟我把你裤裆那玩意卸下来!送给杨主任泡酒喝!”
“虽说咱们队是个穷队,但过年了也不能不让大家伙吃口荤腥,猪肉都分好了,咱们杀的这头老母猪有三百斤,去了肠子骨头蹄子俩肘子,还剩下一百八十斤,一家四斤半,还是老规矩,抓阄,抓到啥算啥,多多少少就那么回事,谁也别犯叽咯,听着没?”
有的抓到一大块肥肉膘,乐得合不拢嘴。
最倒霉的还是杨中贵,这家伙在破瓷碗里搅和半天,竟然抓到了一扇排骨!
排骨俗称人狗平分,不出油,骨头又多,气得他媳妇拧着他的耳朵破口大骂!
提起年糕,大家伙的脸色都不太自然,东北过年做年糕是传统,但是糜子这种作物产量低,每家每户撑破天也只能分到一两斤而已。
“咳咳!”老曹叼着烟斗过来,照着张子义脖颈子就是一个大脖溜子,“闹,就知道闹,都仨孩子的爹了,也没个正行!”
“哈哈,我先把那俩大篮子给捏……”
抓阄分肉,各凭运气,甭管是王连生还是张子义,谁也不可能把肉切割到完全公平,有些人抓到瘦肉,脸顿时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婶,你看这黄米面成不?”
老曹叼着烟袋,把各家户主都叫过来,简要说了几句,见大伙都没意见,他冲张子义一摆手,“那就开整吧!”
徐大娘看了他一眼,叹一口气,扯过一个大搪瓷盆,将半桶黄米面倒进去,舀了半水舀温水,用手抓拌均匀,再倒进半桶干粉搅和到一起,直到手一捏能攥成团了,这才擦擦手上的面粉,去看锅里。
热气腾腾的年糕终于出炉了,用菜刀切成半指粗细的长条状,放在外边凉凉,冻上,等到吃的时候扔两块放锅里用热气一窜,黏黏糊糊艮啾啾的粘牙。
各家户主都不约而同把手伸进瓷碗里,翻来搅去搁楞半天,拿出一个纸球,扯开一看编号,递给张子义。
虽说是老母猪吧,肉里总带着那么一股子似有似无的骚巴味,但多少也是个荤腥啊!
“擦,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我这脑子……里边全是知识,打坏了那可是全队的损失!”张子义揉揉生疼的脖子,“猪宰了,你看看下一个该宰哪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