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把人家的粮食吃了,人家咋办?”
孙建平搓搓小毛驴的耳朵,老程头端了碗汤从队部走出来,“建平还没吃吧,进屋吃点吧!”
“那是骆驼,从草原一路踩着冰雪走过来的。”孙建平搓乌龙马的大脑袋,喂养牛马的时日越长,他越发觉得这些牲口都十分聪明,们会开心会高兴,也会生气闹脾气。
骆驼们都饿坏了,看到食物眼珠子都红了,一个个哼哧哼哧叫着,抻长脖子,一头扎进马槽里,甩开大嘴使劲喧!
这边骆驼们开了大餐,那边马厩里却闹起来!
为了接应扎赉特部落的牧民,这次几乎所有马匹都出动了,只有踏雪乌龙因为身子骨还没完全康复而留在家里,累了一上午的马儿们回到家,竟然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家大吃大喝,顿时嘶嘶哕哕叫起来,吵着闹着要吃的!
“都给我消停点!”
包图兴奋冲过去,挨个和众人拥抱了一下,看到孙建平,一把把他抱起来,原地转了个圈,“好兄弟,可算又见到你了!”
枣红马歪着头看着骆驼,见孙建平两眼直勾勾盯着海东青,张开大嘴扯扯他的衣袖,哕哕叫上一声。
“哈哈,曹叔、张叔、徐叔……”
“你消停点,当心挨揍!”
“这些骆驼都饿瘦了……”孙建平这才发现,骆驼们的驼峰几乎都平了,厚重的皮毛下勾勒出一根根分明可见的肋骨,显然已经很久都没有进食了。
孙建平忙得出了一身汗,又去抱来豆秸,和包图一起铡了后喂给马儿们,这帮家伙终于不闹了,低下头慢悠悠吃着草料,不时抬起头,看看聊天的众人。
主子快看,骆驼诶!
“老哥哥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快走吧,等下咱们都得被大雪埋在这!”
“我和张叔曹叔都说好了,人家宁可自己不吃也要把粮食和草料让给咱们……”包图脸冻得通红,手里伸进羊皮大衣怀里,捏着一块冰冰凉的金疙瘩,也眯起细长的眼睛,目光里满是期待。
长得真丑!
“看到了!”孙建平揉揉枣红马的耳朵,跳上马车,“咱们也该回了!”
卷毛马气得要冲出去,踹两脚!
“是我!老爷子您好!”孙建平和他握了下手,目光盯着落在他胳膊上的海东青,笑道。
小毛驴故意根儿噶叫起来,吵得大家伙心烦意乱,孙建平走过去,照脑门轻轻拍了一下,笑骂一声驴行霸道的,等下就把你宰了做成火烧!
“可不是咋的,大草原上也不好活啊!”
大家伙你一眼我一语,感慨着草原生态环境恶劣,孙建平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擦擦嘴溜到东屋,推门走了进去。
“算啥算啊你算,就那么点玩意,再算能算出个花来!”张子义烦躁的看老曹戴着一副老花镜,握着一节铅笔头算来算去的模样,气得险些掀了桌子!
求追读追读,拜托啦兄弟们!
第66章 一万斤?咋买这么多!(求追读收藏)
“居家过日子,可不就得精打细算!”
老曹白了他一眼,“愿意呆你呆着,不愿呆滚一边拉去!”
“我就整不了你了咋地,你自己算算,统筹、提留、饲料粮总共留了四万斤,前阵子建平出去卖豆腐又给换回两千斤,统共是四万两千斤,账都在摆着呢算啥算!”
“去去去,听你说话咋这烦人!”老曹点起一袋烟,见孙建平推门进来,冲他招招手,“建平坐。”
“包图大哥他们呢?”
恩怨分明!
睚眦必报!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你不吵吵我能烫这一下吗?”尚主任疼得一咧嘴,拿起批条看了看,上边确实盖着杜尔基公社的大印。
“一万斤?咋买这么多!”
“这就对了曹叔!”
原来孙建平说的是那笔钱!
“咱们拿那一千块钱买返销粮不就得了嘛!”
“咋样老曹,我就说建平这孩子脑瓜够用,就是年岁小点,你等再过几年看看,谁也整不过他!”心事既解,老张也轻松下来,盘着腿坐在炕上,扯过老曹的烟口袋狠狠抓了一把,卷起一根超粗的烟卷,吧嗒吧嗒抽起来。
“带来了带来了,都在这呢!”老曹有些肉疼的掏出五百块钱递过去,尚主任数了数,直接揣进自己口袋,抓起一张条子刷刷写上几个字,递给孙建平,“去找老马领粮食吧!”
“要不是看在你前些日子救我家孩子的份上,我高低不能给你批……”尚主任头也没抬,拿起笔在批条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冲老曹招招手,“钱带来没?”
“那那可不行,那是等明年开春修水渠买材料的钱,要是花了拿啥修水渠?”老曹把眼珠子一瞪,孙建平笑着摇摇头,“曹叔你掰手指头算算,咱们这最起码也得农历四月开化,现在是冬月二十,到四月份还有几个月?”
一句话说得两人额头上的皱纹又深了好几道。
人家草原那边等着救命粮呢!
这一声喊,把端着大茶缸喝水的粮库尚主任吓得一激灵,手中大茶缸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开水全泼在他的鞋子上,烫得他抱着腿原地乱蹦!
“你这孩子干啥你,买粮就买粮呗你吵吵啥!艾玛烫起好几个大泡……”
孙建平一拍桌子,把俩人吓了一跳,“咱们这点钱加在一起够干啥用的?球用不顶!”
“这小子……”
孙大大摇大摆走向粮库尚主任办公室,推开房门,“买返销粮!”
“那你说……”
“就这些。”老曹扯开一个文件夹,把里面的毛票稀里哗啦全倒出来,好多还是孙建平卖豆腐挣来的钱。
至于买粮的钱,孙建平有信心在年前挣回来!
不过这就需要老曹和老张多多配合了。
他的腮帮子使劲瘪了一下,烟袋锅里的火苗忽的亮了起来。
要不是包图大哥,他也不能下定决心赌一把,买下乌龙马,现在他们糟了难,自己施以援手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孙建平直接搂着俩人的肩膀,三个脑袋凑在一起,“我有个招,既能把钱赚回来,还能坑关支书一把,保证叫他一年都翻不过身!咱们这样这样……”
听完他的锦囊妙计后,俩队长的眉头舒展开来,相视一笑!
不愧是念过大书的,瞅瞅人家出的招,那叫一个杀人诛心!
“行,就这么干了,明天咱们就到粮库买返销粮去!”老曹爽快一拍桌子,下了决心!
人的名树的影,太平山公社七队的知青孙建平一个人单手拽住受惊的驽马,将粮库主任的儿子从车轮下边救出来的丰功伟绩早已传得人尽皆知,现在他又来了,大家伙看到孙英雄大驾光临,还不得还小心伺候着!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都让我安排到各家各户睡觉去了,他们也累了好几天了……”老曹挖出一烟袋锅旱烟,按了一下,凑到油灯上点燃,“现在满打满算就四万两千斤粮食,拨给他们一半就是两万一……”
“要我说咱们就是守着金饭碗,偏拿讨饭棍,咱们手里还捏着一把大钱呢,干嘛算计这三毛两毛的?”
“我觉得建平说得在理,咱们先顾着眼末前的事,至于修渠的事以后再说……”
“啊……”俩人这才如梦方醒,瞧瞧我们这榆木脑瓜子!
“我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脑瓜这么灵醒的孩子,你过了年就要去队上当民兵排长,副队长的位子,我看就……”
尚主任脱下棉鞋和袜子,使劲揉着,嘴里嘟囔着都烫坏了,孙建平也不和他客气,走到桌前,把杨主任的批条拍在桌子上,“尚叔你这……自己不加小心还赖着我了!”
事不迟疑,孙建平急忙把揣进上衣口袋,和老曹一前一后出了门,尚主任揉着被烫得通红的脚面,扭头往窗外看。
“你这孩子真能闹,一千块钱……不行不行,花了就留窟窿了,以后咋还人家信用社啊!”老曹活了心思,却又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一时间左右为难。
“三十二块五毛八,我这还有四块……”张子义抠抠搜搜掏出几张毛票塞进去,孙建平想了想,也掏出一个手绢,一层层打开,往桌子上一倒。
“一把大钱?”俩人都懵了,哪来什么大钱?
“那我问你们,是不是姚特派员临走的时候给咱们贷款了一千块钱?”
“喔喔喔!”
“我这还有一百四十块。”
愁啊!
“那就只能在返销粮上想招了。”张子义也掰着手指头算起来,“杨主任说给咱们一千斤黄豆,一万斤苞米的返销粮配额,我也算了,就按四分钱一斤算,光买苞米就得四百块。队上账面还有多少?”
老曹用烟袋锅子蹭蹭脑袋,仔细想想也是,要不动用那笔钱,恐怕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没法子,我们队去年遭了灾,口粮不够,这不是找杨主任给特批的么……”老曹推门进来,看到尚主任抱着脚疼得直咧嘴,急忙弯下腰去,一脸讨好的解释道。
孙建平大摇大摆赶着马车进了粮库,什么司磅员、质检员乃至于扛大包打杂的看到他,纷纷上前和他打招呼。
“建平你哪来那么多钱!”俩人都瞪圆了眼珠子,这小子是不是刨到狗头金了!
“我爸给我邮寄过来的。”孙建平嘿嘿一笑,老曹一皱眉,“不行,这是你的钱,我们可不能花!”
那不是人干的事。
他的道德观很简单,人生而有怜悯之心,以及……
“饲料粮给他们一半,那咱们这十几匹牲口咋办?”孙建平问了一句,老曹盯着账簿,许久没吭声。
坦率的讲,孙建平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多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帮这些农民和牧民一把,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挨饿受冻。
非常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月票,已经冲到新书榜八十名了!
拜托大家再多给点,再往前拱一拱,多谢啦!
感谢“田薯不太甜”兄弟的打赏,万分感谢!
求追读
第67章 十两大金疙瘩!(求追读收藏)
这一囤装的都是黄豆,按照东北地区的习俗,家家户户都有春天做黄豆酱的习惯,所以每家每户都有酱豆配额,不过数量不多,一家十斤八斤就是顶了天了。
一千斤黄豆,很快就装满了,放在骆驼勒勒车上,把木头车轮都压得嘎吱作响。
“孙同志你看,一千斤黄豆都装上车了,我还额外多给你加了五十斤……”司磅员老梁热情和孙建平握了下手,这个驴脸男人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也只有在面对领导儿子的救命恩人时才会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他递过来一张单子,孙建平扫了一眼,再看看车上鼓囊囊的麻袋,点点头,递给老曹。
老曹长长出了口气,拿出太平山公社七队的印章,哈了口气按在上边,这就算钱货两讫。
三十辆勒勒车,前十辆装着粮食,后二十辆装满了作为牛羊饲料的苞米杆,一辆接一辆向着遥远的西边草原走去,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一条长长的黑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我也试试!”小兴文有样学样,咬上一口,咸菜的脆爽加上牛肉干的味道,香得小家伙竖起大拇指!
现在牧区的牛羊都饿着呢,包图和宝力德老爷子他们也不便久住,急匆匆踏上返程的路。
马儿跑起来,胶轮大车的轱辘碾压着坚实的雪面,在一串串悦耳的铃铛声中背着太阳,向家的方向跑去。
“人家宝力德老爷子是真不差事。”老曹一把抢过来,“稀罕稀罕得了,咋的你想要啊?”
“操!你又装干净人了!”张子义在袜子上摸了两把,凑到他鼻子下,“闻闻,多鲜灵……”
“建平你听听,你曹叔说的那是人话不?还我想要,我稀得要这玩意?早年间我过手的金子海了去了!”张子义刚说到这,脑瓜子就挨了一烟袋锅子,“净他么胡咧咧!”
“可喜可贺啊老曹同志,咱们队的饥荒又多了五百!”张子义抻了个懒腰,自嘲似的笑了笑,“虱子多不咬人,饥荒多不愁人,庆祝一下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