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少爷们了!”
他却不敢伸手去摸。
孙建平的心也揪着呢,眼下看这匹马已经苏醒过来,流血也止住了,可谁又能保证真的没事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捆在马身上的缰绳扯开,不等他们动手,这匹黑色骏马扑棱一下站起,四蹄踏在马车上,高高扬起头,嘶嘶叫了一声!
众人一脸错愕的看着这匹忽然暴起的大黑马,眼瞅着他全身打摆子似的直哆嗦,顺着鼻子往外冒血!
“吁……”
“解毒的药我是给灌下去了,就看着匹马心气硬不硬,要是够硬就能挺过来……”包图心里也没底。
“行,你小子有胆色,是个爷们,牵走吧!”
大牲口就是队里的宝贝!
老曹几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这匹马也是个犟脾气的!
老程头当了一辈子马倌,经验丰富,一副解毒药灌下去,不到一个小时,马鼻子、嘴里的血就止住了。
正在马厩旁打铁的老程头一看他们拉回这么一匹骏马神驹,急忙扔了铁锤子跑过来,围着黑马看来看去,赞叹不已!
“这马真好,瞧瞧这毛色,这身量……”老爷子捏捏马脖子,抬抬马蹄子,赞不绝口,“咱马行有句老嗑说得好,这看马你得先看一张皮,后看四只蹄,槽口摸一把,膀头一般齐。你瞅瞅这马的毛色多正,黑得跟刷漆一样,一根杂毛都没有……这蹄子也正,腿也粗……”
包图凑到马跟前,先俯下身子听了听马的心跳和呼吸,皱皱眉,又掰开马嘴看了看,因为出血太多,马嘴已经被血沫子给糊上了,他把袖子伸进去擦了擦,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药,捏开马嘴倒进去。
包图爽快掏出十张大团结,拍在胡主任面前的桌子上,胡主任眯缝着眼睛看看孙建平,再看看身后那匹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大黑马,手搓搓下巴,反倒起了疑心,“小子,你是不是看出啥门道,跑我这捡漏来了?”
“我想留下。”孙建平蹲在地上摸摸马耳朵,这匹黑马虚弱的睁开眼睛,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看着他,竟然很乖巧的低下头,任由他搓着自己的批锋耳。
胡主任眯缝着小眼睛看他们远去,抖抖手里的一百块钱,“小鲁,跟过去看看!要是他们把马杀了卖肉,就把他们全抓起来!”
大黑马似乎感受到他手心散发出来的温暖,缓缓睁开黑宝石般的眼睛,轻轻动了下耳朵。
人识马,马也识人。
“主任瞧您这话说的,我就是稀罕这匹马,又跟我二叔学了几天兽医,想试试我的手艺。”孙建平从容一笑,“你说的也不错,治好了算我捡个大漏,治不好死了也算我学艺不精,白瞎一百块钱,是这个理不是?”
空气一时肃然。
老程头喊了一声,大黑马扑通一声又倒在马车上,从鼻子里呼哧呼哧往外冒血,刚才站起来的动作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这下谁也不敢乱动了。
在他眼里,马并不只是用来役使的牲口,而是他的伙伴,他的好朋友,他的好助手。
“唉!”
胡主任咧嘴一笑,挥挥手,让手下工作人员给他开了张收据,孙建平接过来,迭好揣进口袋,这才走到黑马身边。
要是死在半道上,这一百块可白花了!
硬生生挺过来了!
行!
要是真能挺过来,那我们这回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只有看到孙建平,才会嘶嘶叫着向他打招呼,把大脑袋往他胳膊上蹭。
孙建平和老曹连连拱手,众人一脸同情的看看当了冤大头的孙建平,无奈摆摆手。
老曹、老张、老程等人实在熬不住了,都去里屋炕上和衣睡着,孙建平年轻少壮,仍旧坐在马扎上,握着一把梳子,轻轻给大黑马梳理毛发。
“主任,五十我咋买?”小鲁一脸懵。
老少爷们们面面相觑,这孩子也是个犟种!
“叔,咱们抓紧回吧!”
大黑马看到救命恩人,更是激动得把缰绳拽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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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辔摇衔铁,蹴踏平原雪(求追读求收藏
)
“王八犊子,瞅把马打得……”孙建平抚摸着马身上被马鞭抽打出来的一条条伤痕,痛骂豆杵子成精的胡主任,他扭头扫一眼去抱草料的老程头,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豆,递到大黑马嘴边。
大黑马一双黑亮的眸子顿时亮晶晶的!
哇哦!
竟然还有餐后零食!
另一边,枣红马等一看到马倌同志竟然偷偷给新来的开小灶,顿时不干了,一个个哕哕叫着,向他抗议!
凭啥新来的就能优待大大滴!
“程叔这多不好意思,我哪能白要您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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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红马叫了一声,又把头往他口袋里伸,想要找出点好吃的。
“这匹马……”老头眯缝着眼睛打量半天,“看身量比百岔铁蹄马要高,比乌珠穆沁马腿长,皮毛比乌审马顺溜……”
“驾!”
老程头扯了扯马鞍的肚带,试试松紧,确认一切妥当后,这才扶着孙建平骑上马背,将马缰绳递给他。
“建平啊,你来帮我一下!”
老程头冲他招招手,孙建平拍拍手上的草料走过去,见老头从柜子下边翻出一个箱子,一脸好奇,“程叔,这是啥玩意?”
“既然是你领回来的马,这副马掌就由你来给打了。”老头笑着拍拍孙建平的肩膀,孙建平倒也不怂,先拿出一张纸,抬起马蹄按在上面,然后按照纸上的印迹,用剪刀剪下来,放在一旁。
大黑马低着头,看着这个人类老头给自己的蹄子做美容,眯缝起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
漂亮!
对于这副全新的马蹄铁,大黑马满意极了,低着头在孙建平肩膀上蹭了蹭,发出嘶嘶的叫声,表示感谢。
孙建平搬了把小板凳坐在一旁,耐心细致的看老头给马钉掌,身为马倌,这些都是他必须要掌握的基本技能。
“差点忘了这茬!”孙建平抓起马蹄一看,可不是么,那个胡主任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不会伺候牲口,马掌上的钉子都磨秃了,铁掌摇摇欲坠,用手一抠就掉了下来。
“这是一匹吉林农安虎头马,咱们这不太常见。”老爷子拿出一块吸铁石,把掉在地上的碎铁钉铁块都吸起来,防止被牲口误食,扎穿肠胃,悠悠说道,“你看那大脑袋,虎头虎脑的,眉心还有一条白毛,但凡虎头马,都长这样……”
“那这种马……”
孙建平没想到这老爷子竟然一口气说出好几种马,不由得暗竖大拇指,不愧是经年的老马倌,对马的品种长相、性格如数家珍!
“还是匹三岁口的小儿马子,等明年开春,让给圈里的稞马都配上一遍,兴许能生出几匹好马驹出来。”
可怜的大黑马,连爱情都被小老头安排得明明白白。
马蹄子前蹄圆,后蹄尖,宽窄薄厚都不一样,所以每一个马掌都必须量身定做,这样马儿才会觉得舒服。
“出去遛遛!”
穿戴一新的大黑马一脸得意的在马厩里转着圈,不停啸叫一声,似乎在向同伴们炫耀自己这身新装备。
马杀鸡耶!
爽歪歪!
“建平你看好了,这些发青的线就是马掌的血线,千万别把钉子钉进去,不然这血就蹿出来了……”老头抬起另一只马掌,用镰刀削平,取过打好的马掌按在上面,手腕一翻,一颗钉子点在马掌上,叮叮当当几下子,直接钉穿马掌,从另一侧冒出头来。
当那套价值二十个大洋的马具上身后,闪亮的铜钉被阳光一照,熠熠发光,配上这匹高头大马缎子面似的油亮黑毛,让大黑马的颜值又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瞬间跃升成为马厩里最靓的崽!
哒哒哒!
大黑马不停歪着头,打量身上亮闪闪的马具,冲孙建平一个劲点头,似乎等不及要出去炫耀炫耀!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我这把年岁也骑不动马闯不动天下了,那匹大黑马挺像样,把这套马鞍给穿戴上,啧啧……真是好马配好鞍……”
盛情难却,孙建平只得勉为其难的收下老头的好意,他把马鞍、马镫、马鞭、马笼头乃至马铃铛都重新清洗擦拭一遍后,扯过大黑马,像梳妆装扮要出门相亲的帅小伙一样,给穿戴上。
老头钉完三个马蹄,剩下一个留给他,孙建平如法炮制,先把马蹄修理平整,然后再贴纸、拓印,打造马蹄铁。
刺啦一声,打铁棚里冒出一股白气,马蹄铁做好了,往马掌上比量一下,嘿!
大小正合适!
程老头满脸是笑,不愧是读过大书的,办事就是比我们这些土老帽讲究!
不一会,马蹄铁上已经整整齐齐钉了八颗钉子,程老头接过钳子,将露出头的钉子掐短,折弯,再用锉锉平整。
“好了好了听话!”孙建平把袖子从马嘴里扯出来,擦擦粘在上边的口水,捏捏枣红马的耳朵,“就你最调皮捣蛋!”
只可惜现在只有一匹……
单从身量上看,这匹虎头马就超出其他马匹一大截,所谓身大力不亏,这种马无论是在骑行还是役使方面,也都比其他马匹更为优秀。
说着他拿起一条皮带,用沾了水的抹布擦拭一下,抹布上的铜钉经水一润,顿时亮闪闪有如金子般熠熠发光。
我们也要优待!
十七岁的年轻人骑上高头大马,踩着满地雪花,奔驰在秋后的原野上,老头眯缝着眼睛看着跃马狂奔少年的飒爽英姿,耳畔传来清脆悦耳的銮铃乱响,思绪又回到那个铁马金戈的年代。
他学着老程头的样子,轮起铁锤,叮叮当当敲打起来,不一会一个“Ω”形状的马蹄铁就敲打出来,他拿过那张纸对比了一下,修整一番,再把马蹄铁送进炉子里回火,打眼……
孙建平哑然失笑。
大黑马全过程都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乖巧配合,等到最后一只马蹄钉完掌后,还抬起蹄子打量一番。
“马鞍。”老程头往外边扫了一眼,“我年轻那会去多伦买的,花了二十个大洋呢!”
“这种马可了不得,身高腿长,跑得快,性子也好,关键这马灵醒懂事……”老爷子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这匹用一百块钱买回来的高头大马,孙建平上下打量这匹俊秀神驹,也是连连颔首。
老头的叼着烟袋,顺着半开的房门望着外边那匹大黑马,又想起了自己当年闯荡天下时骑的那匹白龙驹。
老头倒是不忙着钉马掌,而是拿起一把磨得雪亮的镰刀,像给大姑娘美甲一样,将马蹄抱在怀里,用镰刀小心削磨脚底的角质层,直到将马蹄修得平平整整,光洁透亮,这才拿起已经凉透的马蹄铁,按在上面,抓了一把钉子夹在指缝里,接过孙建平递来的小铁锤,叮叮当当,锋利的钉子便斜着穿透马蹄的角质层,自边缘露出头来。
“试试看!”
“程叔,你能看出这匹马是什么品种吗?”孙建平拿起钳子,把马掌上残余的铁钉子都拔下来,问老头。
“再闹,谁闹不给谁开小灶!”孙建平哭笑不得的把剩下的黑豆撒到马槽子里,走到枣红马身边,枣红马一口咬住他的袖子,像个嫉妒心极强的小孩子一样往马厩里扯,同时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大黑马,那意思似乎在警告:马倌是我们的,你远点扇着!
“这孩子,净说外话!”老程头顿时怒了,冲他一瞪眼,“给你你就拿着!”
我是超级喜欢马,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匹黄骠马,高大威猛帅气,现在有时候做梦都能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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