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嫂子,真能磨叽!”孙建平嘿嘿一笑,冲小月月眨眨眼。
“小鲁咋回事?”
“你看能不能多点,这都急等着卖钱呢……”
这马真漂亮!
外边,那个叫小鲁的工作人员带着民兵破马张飞的抓私下交易的“牛牙子”,闹得鸡飞狗跳。
“不,不应该啊……”韩兽医顿时脸都绿了!
包图捡起扔在地上的笼套,黑着脸看着两头牛被人牵走,心里很不舒服,他扭头一看,竟然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孙建平竟然不见了!
人群里爆发出吃吃的笑声,让他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吩咐手下把韩兽医抓起来!
他一把抓起马鞭,看着躺在地上,鼻口窜血的坐骑,骂了一声,抡起鞭子狠狠抽在马身上!
马鞭里面编了钢丝,抽在大黑马身上,一鞭子下去就是一条血印,顺着纯黑色的皮毛往外渗血珠,把可怜的马儿疼得嘶嘶乱叫,扑棱一下站起来,缰绳扯得嘎嘎直响!看得围观众人心惊肉跳!
“那行,明天带你一个!”
孙建平看着牛头上来回晃荡的两根草棍,忽然想起一个词。
见他伸出三根手指,老曹、老张和包图脸色都不好看,三根手指就是百分之三的提成,如果两头牛真能卖上七百块钱,就得给他最少二十一块钱的酬劳。
“谁要买这头牲口,我贱价处理掉!”胡主任怒吼一声!
他爱财如命,眼瞅着马不行了,还寻思着能不能卖掉换回点成本!
甘南马市,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马市,设立于同治年间,历史悠久,也是目前蒙东和黑西南、吉西交界地区保留下来的唯一一座大型牛马交易市场,四个人走了一上午,才终于到了这个并不比杜尔基公社大多少的小县城。
牛还没卖,这个家伙就已经开始讨价还价要报酬了。
天气很冷,胡主任脑门上却见了汗,他一把拉住韩兽医的手,瞪着一双牛眼,声音大得像打雷!
“我先瞅瞅是啥毛病……”
马市也断然不能例外滴!
孙建平等人把马车拴在旁边的小树林里,牵着两头牛,跟在众人身后,鱼贯进了马市。
这个年月,国家明令禁止宰杀耕牛役马,万一马死在这,除了挖坑埋掉,别无他法!
“两头牛是吧,一头牛五毛,收你一块钱!”
“我买!”
“这匹马身量长,毛色也好,口还轻……嗯……八百打底!”
小月月也不恼,小手抱着饭碗继续扒饭,心里却在惦记哥哥带回来的槽子糕。
“我常年放马我能不知道么!你听我说……”
老曹急忙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惹事!
一个带着黑边框眼镜,镜腿用黄胶布缠了好几圈,穿着一身藏青色中山装,歪戴一顶狗皮帽子的老汉夹着一个包,急匆匆跑过来。
“这孩子拿钱打鸭脑袋玩……”
包图宽厚的大手按在孙建平肩膀上,歪着头看这匹身量高大,蹄厚肩宽的宝马神驹被庸医这么一治,瞬间小病变大病,眼瞅着活不成了,咧着嘴嘿嘿笑起来!
扯掉牛身上的缰绳和笼套,狗皮帽子掏出两根麻绳捆在牛脖子上,拽着往远处走了。
厚厚一沓十块钱面值的大团结,用一方手绢包着,递到梁二手里,梁二啐了口唾沫,刷刷数了一遍,抽出两张大团结塞进自己口袋,剩下的递给老曹,嬉皮笑脸,“谢谢老哥哥让我挣个喝茶钱。”
卖牛不卖笼套,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
再说人家攥着印把子,就得认输服软,要不然今天就卖不了这个牛!
包图强压心头怒火,咬着牙,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一层层打开,取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块钱票子,大嘴一咧,肉疼似的递过去。
“那你还杵在这干啥,抓紧开药啊!”胡主任的声音骤然高了八度!
“嗯哪我赶快……”
胡主任这人最不是揍性,没人愿意出手帮他诊治。
唉!
围观的众人纷纷扼腕叹息,可惜了这匹马!
“咱们往这边走!”牛牙子梁二从地上捡起两根草棍,往牛头上一插,这就是所谓的“草标”了。
“建平你去是去,但是不准再往回买东西了!”李秀芝咳嗽一声,见他的饭碗里没饭了,抓过来又盛了满满一勺子二米饭,递过去,叮嘱道。
“行吧!”
“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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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鬼门关前夺回马命!(求追读求收藏)
“你买是吧?”
胡主任搓着胖胖的手指头上沾的泥,上下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帅气小伙子,语气慢了一些,“看你年轻少壮的,别说我欺负你,马就躺在那,先看看,行就买,不行滚犊子,别跑这瞎几把凑热闹。”
“咱老爷们吐口唾沫是个钉,说出去的话哪有反悔的?”孙建平一笑,冲包图招招手,“包图大哥,借我一百块钱,这匹马我买了!”
胆小不得将军做!
赌一把!
“建平你……”老曹还想再劝说两句,张子义扯扯他的衣袖,建平这孩子办事向来稳重,他肯定是看出这匹马身上的毛病,咱们还是不要管了。
“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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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梢的走了没?”
他蹲在地上,手抚摸着马儿眉心那道白色闪电,目光变得越发温柔起来。
胡主任瞪圆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孙建平好几眼,孙建平也不示弱,低下头,和这个长得跟豆杵子成精似的矮壮领导对视。
回程三十里路,对于常年干农活的农民来说,不过是抬抬脚的事情。
人群一哄而散。
“要是真能治好,留下当种马也不错,啧啧啧,这家伙,跟他娘画上的龙驹似的,给胡主任骑真是白瞎了……”老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匹马,“可咱们是借包图的卖牛钱……”
“回吧回吧!”
或许是因为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给留下了心理阴影,但凡有陌生人靠过来,就张开大嘴去咬,甩开蹄子去踢,整个一生人勿进的德行。
“知道了!”
“包图大哥你别着急,这钱我一准给你还上,不会耽误你们买马料的。”孙建平打了个包票,包图爽朗一挥手,“什么钱不钱的,难得兄弟你喜欢这匹马,马料的事咱们再想办法!”
喂过老程头开的解毒药后,这匹大黑马的身体复原很快,当晚就止住血,第三天就能进食,不出一个礼拜就站起来遛弯了!
孙建平用一百块钱就买回来一匹三岁神驹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小小的二马架村,无论男女老少都来看热闹,对这匹身量高长的俊秀大马品头论足,赞不绝口。
“快点牵马厩去!”
老程头急忙跑过去,趴在马身上听了听,又掰开马嘴看了看,摇摇头,“这是让人给下了毒,喂了马缨丹了,以前在李大善人家也碰过这事,我知道个方子专门治这个的,老曹你抓紧去兽医站买药给马溜上,要不真就完犊子了。”
“还杀啥……马都冻梆硬的了……这一百块钱算是赔到姥姥家了!”
“老爷子您可别讲你那套相马经了,这马吐了一路血,怕是熬不过今天晚上……”
“来,老少爷们们帮我个帮,帮我把这马抬上车!”孙建平转过身,冲众人一躬到地,央求道。
一直等到后半夜,昏迷的大黑马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马看着是跑完喝凉水呛炸了肺子,其实是让人给下毒了,都听不到心跳声,八成不行了……”
孙建平跟在马车后边,不时伸手摸摸大黑马的鼻子,不知是包图的蒙古秘药还是这匹马强烈的求生欲望起了作用,大黑马鼻子里渐渐呼出了热气,流血也止住了。
这匹马……
他把马嘴合上,扯过车上的破麻袋片擦拭着马鼻子里凝固的血痂,不断有暗红色的血冒出来,堵也堵不住。
小鲁匆匆扯过一匹马骑上,不一会折返回来,累得这货气喘吁吁,“白费,完犊子货一个,黑马死车上了,那小伙正抹眼泪呢!”
“草拟吗!”
要是能把这匹大马救活,等于队里又添了个壮劳力!
救命如救火,事不迟疑,老曹马上安排张子义等人骑快马,马上去大队兽医站买药!
“建平,这么好的马,几年也碰不上一匹,要是治好了……你看是卖还是留?”
老程头哈哈一笑,“说啥傻话,我看这马心气挺强,你让死都不带死的,建平你把绳子解开,看看能不能让自个走下来!”
片林里,张子义冲包图使个眼色,包图站在马车上,双手抓住头顶的树杈,向远处眺望,点点头,“嗯哪,回去了。”
东北汉子热心肠,他一声喊,呼啦啦过来十几号人,众人用麻绳兜住马肚子,扯过两根碗口粗的杠子,大家伙一起使劲,把这匹足有五六百斤的俊俏大马给抬到胶轮大车上。
“好!”
孙建平手抚摸着这匹黑色骏马,当马倌的时间久了,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些聪明可爱的动物。
“你说这扯不扯,让我白捞一百块!”胡主任哈哈一笑,从一百块里掏出五十,递给小鲁,“你去集市上给我买匹马回来。”
白瞎一百大元!
“来吧爷们,都搭把手!”
四个人连午饭都没吃,脚不停步,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到了家。
大黑马已经快不行了,孙建平扯了两下缰绳,马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瞄了他一眼,又痛苦的闭上,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从鼻子、嘴角不停往外冒血沫子。
“建平,这马……还能行了不?”老曹凑过来,蹲下来摸摸鼻子摸摸耳朵,一脸担忧。
大黑马费力扬起脖子,嘶嘶叫了一声,黑玻璃般的眼睛温柔的看着伺候一宿的“主人”,大脑袋就势躺在他的腿上,又闭上了眼睛。
“得亏着建平有眼力,咱们队又添一个大劳力!”老程头喜笑颜开的给马儿们喂草料,越看大黑马越欢喜。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程叔起得这么早啊!”孙建平人未到声先至,马厩里的马听到他的声音,都哕哕叫起来,向亲爱的马倌同志打招呼。
怕马有事,众人齐心协力把这匹马吊起来,送到队部屋子里,灶坑里烧着木头子,屋子里暖烘烘的。
老曹不知道从哪弄来俩宝贝鸡蛋,打开拌匀了,捏着马鼻子给灌了下去。
“你踏马爱瘠薄咋买咋买,我不管,反正不能让我光着两条腿下班回家!”
小鲁心里暗骂了一声,接过五十块钱,转过身冲围观众人一瞪眼,“都滚犊子,跑这看鸡毛热闹!”
“没把马杀了卖肉吧!”
枣红马摇着尾巴拉着马车,不时歪头看着躺在车上这匹身高腿长,毛管油亮的大黑马,有些嫉妒的打上一个响鼻。
马铃铛叮叮当当的响,枣红马拉着这匹快要死掉的骏马,慢悠悠行走在冰雪覆盖的乡间土路上,孙建平等人跟在后面,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包图大哥,你抓紧给马看看,我好像听不到的心跳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