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产队赶大车开始 第20节

  孙建平站在马车上,越过高高的围墙,向农场内部张望,里面的粮食堆成了垛,连成了海,一眼望不到边,仿佛一座座金山,被冬日的阳光一晃,刺啦啦扎眼。

  “这孩子,让你存点钱你咋就不听呢,又买这么多……”

  门开了,从外边走进几个人,带来一股寒气。

  小月月拿起一块槽子糕,递到李秀芝嘴边,李秀芝接过来,瞪了孙建平一眼,“你咋又给孩子买东西?”

  “那咋整?”看着纸面上歪歪扭扭的一行数字,几个人都是一筹莫展。

  老曹一看这兜子里……

  枣红马甩甩尾巴,双蹄踏在冰面上,拽着沉重的马车,跟随车队往家走。

  “唉!”李秀芝叹了口气,“家家户户过得紧巴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二马架村有十二匹马一头驴,还留了四万多斤饲料粮和满满两大垛草料,就这还未必能吃到明年夏粮收获时呢!

  看着是不少,但是对于拥有三千多只羊的牧业队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蔡春花拉着孙建平的手不让他走,找了个布口袋,把供销社里的东西装了不少,一股脑塞给他。

  盛情难却,孙建平只得拎着满满一兜子东西往出走,咣当一声扔到马车上。

  “你这孩子就是瞎客气,乡里乡亲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先别着急走,姨也给你点东西,姨可不是光占便宜不开事的人……”

  “又让你破费了!”老曹接过油汪汪的大饼,心里很不是滋味。

  孙建平抱起小月月,曹兴文小朋友憋红了小脸提起那一兜子东西,累得哼哧哼哧,跟在他身后进了家门。

  “我一大早就听喜鹊叫,原来是你这个打狼小英雄上门!”蔡春花看到孙建平,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拿起鸡毛掸子帮他扫扫眉毛头发上结的冰霜,“瞧你这一身寒气,这是去哪了?”

  “张叔、曹叔,包图大哥,吃饭了!”孙建平推门进来,招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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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这马好像闹毛病了!(求收藏求追读)

  “要不是今年太旱了,我们也不至于紧巴成这样。”

  包图啃着大饼子,对桌上的鱼视而不见,他是蒙族,不吃鱼。

  “你可拉倒吧,你们那的人也不如我们这的会过日子,有点钱全吃喝败祸了。”老曹嘟囔一句,“过日子得精打细算,大手大脚,工分那点钱,扯巴几下就没了。”

  “行了你也别埋怨他们了,人家祖祖辈辈就是这么过来的。”张子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孙建平碗里,“建平,明天我们跟着包图大哥去甘南马市转转,你去不去?”

  这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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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兽医从包里拿出一包灰褐色的粉末,叫人拿来一碗温水,倒进去调匀了,又招呼几个壮汉按住这匹生病的骏马,掰开嘴巴给灌了下去!

  韩兽医吓得一哆嗦,急忙从包里拿出听诊器,按在马身上,听听这听听那,又伸手摸摸马的口鼻,脑门上的汗刷刷往下掉!

  “去他妈的,老韩你这兽医怎么当的!你赔我的马!”

  他话音未落,孙建平高高举起手,把围观众人吓了一跳!

  “你买?”胡主任定睛一看,是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年轻小伙子,顿时瞪圆了肿眼泡,“你要是吧,行,一百块卖给你!”

  几个人簇拥着两头牛,随着滚滚人流进了市场。

  在农用机械还没有普遍应用的年代,牛马还是各个生产队的主要劳动力,也由此造就了牛马集市的繁荣。

  天气虽冷,几个工作人员也是忙到出汗。

  “那行,咱们就按照行情来,该给你的一分不带少!”老曹咬咬牙,狠心说道。

  “好像是喝凉水炸了肺……”包图也是养马的行家,略微扫了一眼,附和道。

  然后可怜的小丫头就挨了母亲一巴掌。

  马市就在甘南县郊区的一片空地上,道路上的冰雪早已被戗掉,露出黑色的质地,马路旁边,还倒着一个被砸碎的牌坊。

  “老哥哥办事敞亮!”这位牛牙子哈哈一笑,“免贵姓梁,你们叫我梁二就行,按照行规,我们抽这个数,您看成不,要是行我就帮你拉嘎拉嘎,要是不行您就另请高明咋样?”

  小小的孩子心里满是大大的快乐。

  “那是去年!”工作人员的声音嗷的一声高了八度,把众人吓得一激灵,“愿意进就进,不愿意滚犊子!”

  “建平跑哪去了?”老曹急了,这孩子第一次来牛马集市,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可就麻烦了!

  “早这样不就得了,跑这装你妈比的犊子……”两个工作人员嬉皮笑脸,嘴上不干不净的骂着,那个胡主任双手叉腰,神气活现,“都他妈的给我听好了,牛五毛马四毛,愿意进就进,不愿意进就滚犊子,小鲁你领人把周围树趟子里那些拉纤的牛牙子都给我抓起来,跑这瘠薄地方搞尾巴,我弄不死你们!”

  今天正是逢十五牛马大集,马市里人头攒动,卖牛的买马的,修牛蹄子穿牛鼻子的买笼套的,挤挤挨挨一眼望不到边。

  “就,就是跑完之后没消汗就喝凉水,炸了肺,先开点橘皮散试试……”

  包图看得直摇头,这个兽医也是二把刀……

  王八羔子!你等着我!

  孙建平一双眼,却是死死盯住门口那匹低头喝水的黑色大马,露出羡慕的光芒。

  一个老农民汗珠子掉地摔八瓣,出上半年的满勤,也挣不到二十一块钱!

  甭管认识不认识的,都七嘴八舌的劝孙建平别上胡主任的当!

  凡事都要讲究个领导嘛!

  “哈哈!”包图咧着大嘴,笑得直拍大腿!

  “草拟吗!”胡主任一骨碌爬起来,扯过马缰绳,狠狠给了大黑马一拳,大黑马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在地上,只有出气没了进气,眼瞅着活不成了!

  “咋这贵,我们去年卖牛的时候才两毛钱一头……”

  张子义往远处一指,老曹眯缝着眼睛看了看,真是奇了怪了,孙建平没往马市里面走,而是又转悠到入口处,杵在原地看热闹呢!

  这边的争吵惊动了闭目养神的胡主任,他揉揉眼睛站起来,看到一脸愤懑的包图,顿时明白了咋回事,立刻像被黄蜂蛰了屁股一样跳起来,胖胖的手指指着包图,满口溅朱,“敢他妈了个逼的跑这惹事,拘他!送派出所!”

  “我去!”孙建平不假思索答应下来,“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马市是啥样的呢!”

  “我的老哥哥啊,咱们这是灶老爷上西天有一句讲一句,我们就是吃这碗饭活着的,你也看着了,胡主任跟饿狼似的就堵在门口呢,万一逮起来,咱俩都得进笆篱子……是吧!”

  “兄弟好眼力,我们这牛可是正经的草原红牛,您瞧瞧这牙口,这身量,你就算走遍整个集市,也挑不出比这更好的牛来!”

  “都是你撺掇你哥买这买那!”

  “这马啥毛病?”胡主任蹲在他身边问道。

  “哎呦老哥哥你这可是问对人了,论起牛行,谁也没我精通,这甘南马市都让我给咂摸透了!”牛牙子凑到两头牛身边,摸摸牛背,又用胳膊肘丈量了一下牛身的长度,比划了个七,“值这个价!”

  “梁叔,你说这匹马要是治好了,能卖多少钱?”孙建平没正面回答他的话,反问一句。

  老曹接过来,又数了一遍,点点头,两头两岁口的小牛蛋子卖了七百四十块,比预想的七百块还多出二十,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草拟吗!”包图扭头看了一眼王主任,狠狠啐了一口。

  马市入口,确切来说是胡主任身边,站着那匹通体黑色的高头大马,矫健身形,俊秀大眼,批锋双耳,眉心一道白毛状若闪电,脖颈上齐展展的鬃毛宛若黑色飘带,看上去非常漂亮!

  如此俊秀神驹,此刻却不知为何歪倒在地上,顺着鼻孔往下淌清鼻涕,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肚子里有咕咕的水流声,一双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下来,看得众人都暗叫一声可惜!

  “这匹马好像闹毛病了……”老曹一双老眼直勾勾盯着这匹不停抽搐的马匹,微微蹙起眉头,他常年摆弄牲口,有些小毛病不用兽医,他自己也能弄个七七八八。

  一百块?

  “六畜兴旺!”

  孙建平跟在众人身后,好奇打量着路边这些牛马,这些牲口的所有权都是属于各个生产队的,而每个生产队喂养出来的牲口良莠不齐,有些勤快的队把牲口伺候得膘肥体壮,有些惫懒的生产队喂出来的牲口则是瘦骨嶙峋戗毛扎刺,每每看到这种牲口,老曹都要骂上一句!

  连伺候牲口都不精心,这样的生产队也是懒汉一窝!

  路边,一个歪戴着狗皮帽子的男人一双小眼落在头上插着两根草棍的小牛身上。

  没想到橘皮散灌下去之后,黑色骏马不但没好,反而全身抽搐,顺着嘴角往外淌血!

  “那不是?”

  “他妈了个比的牲口也和老子闹别扭……”胡主任也坐不住了,背着手,围着坐骑来回转圈,不时抬起蹄子检查一番,又在马身上捏捏摸摸,却是迟迟找不出毛病。

  “别花这冤枉钱啊小伙子,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市场非常热闹,卖牛卖马卖驴卖骡子,甚至还有卖骆驼的,挤挤挨挨,牛马的叫嚷声,大人的吆喝声,孩子的哭闹声连成一片,构成了一首嘈杂的交响乐。

  咱们是来卖牛的,不是来打架的!

  不愧是经年老手,相起牛来一套一套的,曹队长咳嗽一声,把这位牛牙子叫到一边,指指两头牛,“兄弟,你给估个价,看看能卖多少?”

  “你这小伙疯了不是,放着这么多好马不买,非得买病马?”牛牙子梁二也凑过来,使劲扯扯孙建平的衣袖,“这马眼瞅着就咽气了,你买了又不能杀了卖肉,妥妥砸手里!”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要不是有牛牙子从中撮合,他们这两头牛怕是连五百块钱也卖不上。

  插标卖首。

  “别惹事!”老曹压低声音叮嘱道。

  胡主任虽然蛮横不讲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敢公然违背国家政策,不然有人给他穿小鞋捅到上边,够他喝一壶的。

  “包图大哥,你是说……”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孙建平就赶着马车,拉上众人,向南边的甘南县马市进发。

  胡主任这个王八羔子,下手是真狠啊!

  包图顿时脸色通红,双拳攥在一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这个性格火爆的蒙古汉子已经被惹怒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甘南马市的领导胡主任!

  包图牵着那两头牛,刚进到马市,就被一个歪戴着狗皮帽子,嘴里叼着卷烟的男人给盯上了,这人凑过来,冲包图一挑眉毛,声音压得低低的,“兄弟,一看你这身,就知道是西边草原过来的,那边我常去……啧啧啧,这两头牛不错啊,口轻皮亮腰如杠,肚大腰圆背裆宽……”

  门口的岗亭旁坐着一个胖子,穿得鼓鼓囊囊,手里握着一根马鞭,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看着热闹的马市,他身边拴着一匹身量高大的黑色骏马,方头批耳,毛黑如革,俊秀非常!

  “草拟吗的!”胡主任打累了,把滴血的马鞭往桌子上一扔,仍觉得不解气,照着大黑马又狠狠踹了一脚,没想到他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把围观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工作人员看了包图的介绍信,随意扫了一眼他带来的两头牛,刷刷刷,开出一张票子。

  梁二这个牛牙子急忙上前招呼着,满嘴跑火车,而狗皮帽子男人则一脸嫌弃的摆摆手,示意他一边拉扇着去!

  我自己长眼睛我会看!

  用不着你哔哔赖赖!

  狗皮帽子先捏开牛嘴看了看,又拍拍牛的肩胛骨,量了量牛的身量,满意点点头,把牛牙子梁二叫到一边,两人把手伸进袖子里,比划了半天,最后都点了下头,算是成交了。

  牛马集市,多的是马倌牛把式,一看这匹马的样子,就知道马儿伤了水,呛炸了肺管子,但是没有一个出手相助的,只是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热闹。

  哥哥真好,每次都给我带好吃的……

  “老韩你给我看看这马咋的了,早晨出门还没这样呢!”

  牌坊旁边扔着一块匾额,已经被牛马踩踏得不成样子,仍能辨认出上边遒劲的四个大字。

  “该呀,活该,王八羔子遭报应了!”

  孙建平又瞅了一眼铁画银钩的匾额,叹了口气,跟在众人身后,走到马市大门口。

  “兄弟,你知道这马是啥毛病不?”包图看着已经倒地不起的骏马,神在在一笑。

  而在牛马集市内部,仍有不少胆大包天的“牛牙子”混迹人群之中,帮着买卖双方牵线搭桥,从中赚个手续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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