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战斗力 第689节

“长老是担心瓶儿跑了,詹家的小轿接不到人,不好同詹敬权交代吧。”

甄瓶儿回身讥讽道:“看来大长老已经迫不及待要把瓶儿送到詹家了。”

“瓶儿这话就偏了。”

大长老笑笑道:“这都是为了你的好姻缘啊。”

言罢,又对外头两个侍卫道:“吉日之前,小姐要在宗祠祈祷,你们要守好门庭,不许外人打扰!”

“是,大长老!”

门外两名侍卫扬声应诺道。

从甄家地位最高的夫人到被强制祈祷的囚禁,中间只隔了一张纳星帖。

回想着父亲甄鼎随两位长老离开时那痛苦又解脱的眼神,甄瓶儿觉得有些难过。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逃,甄家那群睿智男子能看见的大势,她自然也能看到。

本想着利用这几日将族里的生意权力尽数交还认命,却没想到两位长老竟会这样迫切,不惜撕破脸皮。

而父亲甄鼎的态度,更让甄瓶儿心若死灰。

抱膝坐在蒲团上的甄瓶儿仰头望着母亲的灵牌,低喃道:“母亲您听到了么,女儿又被卖了一次。”

……

故事里,英雄都该在临危时出现,才显得够有戏剧张力,只是徐老赢并不是什么英雄。

所以在听完牛客的牛皮之后,他就御剑往旦木镇赶,直奔甄府而来。

苍空冷冽的罡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也吹息了一厢情愿的心火。

对元洲徐氏的行走来说,滨海渔村的神功大成就跟贫民窟的富翁一样无稽,但他拿什么身份拯救甄对方呢?

他和甄瓶儿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说句难听的,詹家老大强逼甄家,还能给甄瓶儿一个妾室的身份,而以甄瓶儿的姿色手段同,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詹家老大的心尖尖。

而他既无法给身份,更无法给承诺,仅凭对方狂热的爱,自己便要去破坏对方既定的人生嘛?

徐老赢很怀疑自己这样做法的正确性,以至于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在甄府上空停步。

敏锐的六识将甄府的一切窥破,他听见了府卫们惶惶的讨论,听见了甄家族人兴奋的议论,还有祠堂中甄家三位长老对甄瓶儿的威逼。

而听到那么多“旁观者”的话,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外人看来的强逼,对甄氏来说或许并不是件坏事。

他听到关于詹敬权最多的评价,便是“人中之龙”、“无敌之姿”、“中兴之主”之类的赞扬。

仿佛只要甄瓶儿过门,甄家就能乘上詹敬权的大船,最后在南海之滨占有一席之地。

是啊,以旦木镇人的眼光看,詹敬权已经强到他们无法理解的程度,目之所及处,已经没有比这更值得追随的强者了。

徐老赢虽然一副浪荡轻佻的模样,骨子里却是真正圣人后裔。

徐氏的教养,让他在某些情况下,会抛弃自身感情,来看待更高更大的立场。

旦木镇是需要有人带领前进的,不然就会积弱贫穷,詹敬权应运而生,是有自己前进使命的。

而在这使命之前,一个女人本身的喜恶重要么?

不论从整个旦木镇还是甄氏一家的角度,甄瓶儿的意愿,都不重要。

而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甄家自己都觉得詹敬权是良配,那么他的出现又有什么意义呢。

颓然坐在甄家祠堂屋脊上的徐老赢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悄悄离去,直到听见祠堂里甄瓶儿可怜兮兮地说自己又被卖了一次。

身体不知怎么就动了起来,等徐老赢反应回来时,自己已打昏了守卫,来到祠堂角落的阴影中。

两名守卫坠地发出轻响,机警的甄瓶儿立刻转身望向祠堂角落,低喝道:“谁在那儿!”

举着右手,满脸不知所措的徐老赢从阴影中慢慢走出,略带尴尬道:“我说我是来找卡巴但不小心迷路了,夫人相信吗?”

“噗嗤。”

甄瓶儿捂嘴轻笑,然后轻指向西道:“卡巴先生的住所在西面,公子走错了。”

“哦哦哦,原来是在西面啊!”

徐老赢一拳锤在自己掌心,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如没有上油的轮轴一般艰涩旋转:“那...我先过去了。”

转身,扭头,徐老赢一步步往祠堂外走,他能感受到甄瓶儿炙热的目光就锁定在自己背后,心中千万的不舍,却没有开口挽留。

这莫名的情况让徐老赢很是不解,再见自己的甄瓶儿明明很激动,眼中爱意也未减分毫,在他预想中,被族人逼迫的甄夫人应该急不可耐的让自己带她走。

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静静望着他的背影,仿佛要用眼睛将他刻在心里。

还有一步便要踏出甄家祠堂高高的门槛,徐老赢双腿仿佛重余千斤,迈也迈不动。

“咳...我听人说,旦木镇最近好像有喜事啊。”

背对着甄瓶儿不敢回头的徐老赢故作随意地问道。

“詹家纳星,应该算作大喜事吧。”

甄瓶儿语气轻快。

“是纳星阿...那...被纳的女子愿意嘛?”

徐老赢问完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当然......愿意啦。”

甄瓶儿媚眼如丝,语气轻快:“詹家大人神功无敌,更有气吞八方的雄心,未来定是南海举足轻重的人物,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男人是大英雄,大豪杰,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是吗...”

徐老赢语气有些复杂:“我以为你...”

“以为本夫人非你不可嘛?”

甄瓶儿笑的得意:“晚啦,那时候让你一起私奔不肯,女人变心是很快的。”

“虽然公子你也很不差,但和詹老大比,还是相距甚远,所以,瓶儿移情别恋啦。”

女人一副不好意思你来晚了的得意表情,仿佛像在嘲讽过后才懂珍惜的愚夫。

如果只用耳朵听,确实会觉得女人真的移情别恋,但偏偏徐老赢还有通幽意,所以能够听到女人心中的不情愿。

这种不情愿恬淡而固执,就像少年时明明懂得道理却偏偏不喜欢遵循。

而他更明白这种不情愿所谓何来,原本甄瓶儿并不排斥被纳星,可偏偏有些人不合时宜得出现,让原本最好的选择,也变得不那么好了。

只是人终归不能只活自己,除了情爱之外,甄夫人还有对家族未尽的责任,彼时能走,此时却不能走了。

这些徐老赢都感受到了,所以愈发心疼这个女人,同时也对甄家的男人有些不齿。

怎么每每到了危难关头,都是把自家的女人推出去,这些姓甄的裆下是没长卵么。

有些恼怒的徐老赢沉声道:“其实,若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去找...”

“不要逞能。”

说话间不知不觉靠近徐的甄瓶儿搂住了徐老赢的腰。

“让瓶儿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女人将脸贴在男人背脊,痴声呢喃道。

月光顺着敞开的祖祠大门流淌,将健硕修长的徐家公子照得透亮。

一双迷离的桃花眼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流淌,而痴缠在他后背的女子,只是紧紧抱着,仿佛要将整个身体嵌入。

“好了!”

甄瓶儿放开环抱徐老赢腰间的双手,并将自己用力推离这个仿佛旋涡般的后背。

“瓶儿要跟祖宗祈祷了,请公子自便吧。”

决绝转身,甄瓶儿背对着徐老赢走到灵台前的蒲团上跪下,而沉默的徐氏行走,则是迈入月光中。

背对着各向西东的男女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就在刚刚这次会面中被迅速拉进,并且纠葛在了一起。

六十六章:羞辱

我能看见战斗力正文卷六十六章:羞辱叩问本心是个怎么样的过程?

对于徐老赢来讲,就是寻觅个安静所在然后发呆的过程。

詹敬权同孟靶不同,后者是为祸一方的土匪强盗,这样的人杀上十万八万也不会有啥负面的影响,而詹敬权是不一样的。

徐氏鼓励人人如龙,想要天下大治,但这种事情哪里是人自己就能领悟完成的。

要激发人们的向上之心,最好的办法从来不是强迫威逼,而是让人看到好处,实实在在的好处。

一个村落中若是有人能够养猪致富,那么整个村落都会争相效仿,而詹敬权的出现,就是让旦木镇这个滨海渔村里头短视的渔民看见更大更远的世界。

这样的人就相当于土族中出现的大战神,真实实力暂且不论,但都能激起一个族群的向上之心。

詹敬权就是旦木镇的大战神,他的出现,能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里,激发旦木镇人的向武之心。

徐氏的教养为为他理智权衡了轻重,可自身的感情又让他想要把这个家伙碎尸万段,动摇这两端的砝码就是那个叫甄瓶儿的女子。

一向用剑多过用脑的徐老赢突然开始心疼自己,圣主的目标不光意味着尊容,还有责任。

可他如今连处理詹敬权和甄瓶儿都如此纠结,未来当上徐氏圣主,真能够处理好整个元洲的事物嘛。

“若是王兄在此,盏茶时间便能想出情理两全的办法吧!”

徐老赢自嘲一笑,想起了老友王禅。

当世四小圣王排名不分先后,战力也差相似,但徐老赢一直觉得,日后四人中成就最高者,定是王禅无疑。

不光是因为战力,更因为王禅是最独特的那个,徐老赢见识过这位老友的很多面,睿智博爱的,贪食好色的,尚武刚毅的,智计多端的......

徐氏老人常说,一人或存两套处事法却能行止通达不至矛盾便是世间一等大智慧。

可老友王禅有的何止两套处事法,凭借着这些截然不同又互不干扰的处事逻辑,不论在天南徐氏还是都天王巡,都能在短短时间获得难以想象的成就。

反观自己,十年行走除了结交几位朋友,其他的一事无成。眼下竟被一桩渔村小事卡得进退不能。

若是要评四小圣王里最名不符实的那个,必然是自己无疑了吧。

“啪、啪、啪、啪!”

“清醒点,清醒一点!”

双手狠狠拍在脸颊,徐老赢将不自觉想要前往青楼的念头打散,给自己鼓劲道:

“好赖也是元洲徐氏的行走,哪能被这种事情难住,本大爷一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或许是时间真的不够充裕,睿智的徐氏行走还未想出办法,詹家的纳星小轿已经抬到甄家的大门前。

府邸是一家的门脸祖业,正门更是大喜之事,或是迎贵礼宾才会大开,寻常进出都是走的侧门。

詹敬权下帖纳星甄家虽然捏着鼻子受了,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甄家人都希望能够低调处理。

这不,三位长老华冠丽服,隐在偏门之后,而兽头大门却紧紧闭合,为的就是体现出詹家的不情不愿,留下一丝尊严。

可随着穿府过巷引得旦木镇大批围观者的纳星小轿此时却大喇喇地停在甄府门口,分明是要让轿子从正门进,这让甄家的男人如何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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