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列两旁的护卫攥着铁枪脖颈间青筋纵横,眼中几欲喷火,只要甄家长老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提枪上前,捍卫主家威严。
“我说...”
穿着白玉色长衫,腰间绑着一条似莽似蛟纹带的男子以折扇遮住半脸,惺忪的眸子里尽是不耐:“赶紧将门打开,主人还等着迎甄夫人过门呢,休要耽搁某家的时间!”
白蛇詹启的话让詹家府院前的护卫更加按捺不住,忍不住颤抖的站姿仿佛随时会把喜事变成丧事。
站在偏门的三位甄家长老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们没想到詹敬权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不光要让甄家主事的夫人做小,更要将甄家的尊严踩在脚下。
看看那群跟着纳星小轿过来的好事之徒吧,将府院前整个接口都占满,人头甚至蔓延到街区以外,眼中尽是幸灾乐祸与不怕事大的好奇。
可以想象道,今日甄家若是打开大门迎进小轿,那么明日旦木镇上就会遍穿甄家将詹家纳星当做荣光并开了正门。
这样的话,甄家在旦木镇上,便再也抬不起头来,而他们这群甄家男人,也将受到千夫所指,变成没鸟的软蛋。
不对啊,詹家老大强纳甄瓶儿,难道不是想顺势收服甄家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甄家三位掌舵的男人面面相觑,觉得眼前之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判断,这情况让人进退两难。
“或许,这是詹家老大的试探,看我们是否愿意听话。”
二长老左右看看,朝着甄家大长老低声道:“若是我们不开大门,便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归复...”
“所以二长老的意思是,若是我们敞开大门,就是向詹敬权表达我们是真心实意的依附,这样他就能重用我们?”
大长老捻了捻唇边的长须,沉吟道:“既然如此,便让护卫将门打开吧!”
“二位长老,不可啊!”
甄鼎听着两位族叔越说越离谱,连忙出声道:“詹家四肖,詹敬权只派了最小的白蛇压轿,还要走正门,这分明就是没有将甄氏放在眼里的表现,如果要追随这位中兴之主,我们必须得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愚蠢!”
大长老瞪了甄鼎一眼,直接将剩下的话都呛了回去:“白蛇虽是四肖最末,却深得詹敬权荣宠,对方排其压阵,即说明对甄氏的看重。照你的意思,我们该亮亮实力并把詹启赶走,可你要明白,日后我们都得在詹家老大手底下公事,得罪了这位红人,日后会多出几多麻烦?”
“大长老不要生气,阿鼎也就是没有深想。”
看到大长老训斥甄鼎,二长老连忙出声劝道:“就让詹启将人接走吧,也好向詹敬权表达甄氏的驯服之意。”
六十七章:假手剑
我能看见战斗力正文卷六十七章:假手剑甄鼎有些犹豫,但在两位族叔的红白脸攻势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颓然跟在两人身后,从侧门里走出。
甄氏的侧门离兽首大门只有数丈之隔,不消二十步便能走到,可就是这短短的二十步,却走得极为艰难。
人群的哄笑欢呼,还有那幸灾乐祸的眼神,都让这短短的距离仿佛悬崖那般陡峭。
但人活得久了,便会明白外人的看法根本无足轻重,甄家的大长老、二长老神态自若,浑然没有将这满街的哄笑声放在心上。
只有甄鼎羞愧难当,低着头不敢抬起。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拢共就二十步的距离,眨眼间便走到了。
“不敢让亲家就等。”
大长老笑吟吟朝詹启歉声一句,便朝着分列两旁的护卫道:“还不快将正门打开!”
“大长老!?”
护卫统领甄卓听到命令后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家大长老。
“怎么,听不见老夫的命令吗!”
大长老铁着脸道:“立刻,将门,打开!”
街面上的人群中又爆发一阵哄笑,甄卓通红着脸攥着大枪,手背脖颈爬满了青筋。
“有意思,真有意思。”
詹启看着甄家大长老竟然真的过来开门,将手中折扇“唰”得一声闭起,大笑道:“原来甄家的男人真是没卵的,难怪由一个女人当家做主!就凭你们,也配成为家主的亲族?”
本以为退让能够换来尊重,但白蛇詹启的话却将甄家两位长老想象出的那点儿体面都扫在地上。
正当甄家两位长老不知所措的时候,甄卓的长枪已经不受控制地探出,撕裂长风的直刺,正向白蛇詹启的面门。
面对来势汹汹的一枪,詹启依旧是那副张狂的表情,但眼底却有几分欣赏的意思。
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如大枪这样的兵器想要耍得好,不下功夫是肯定不行的,甄卓的枪法令人惊艳,只可惜碰上了他。
“叮!”
纸扇如蛇信般探出,轻轻扣在枪缨上,两重暗劲将刚猛的枪头荡开,詹启双臂游展,如同一条白蛇顺着枪杆来到甄卓三尺,“唰”得一下打开折扇。
耀眼的金芒绽放刺得甄卓目不能视,而后便感到胸口仿佛被巨龙撞击,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撞到兽首大门上。
断裂的木栓和敞开的大门,还有庭院里呕血不止的甄府统领,任谁都能感受到詹家的来者不善。
分列两旁的甄家护卫看到自家统领被一掌击飞,迅速结成拒鹿阵拦在敞开的大门前,枪尖直指詹启周身各处大穴,眼中尽是羞愤后的暴怒。
这是武者被逼急之后的血勇,那会管我弱敌强。
“嗯?”
面对眼前拒鹿,詹启不由得皱起眉头,本以为击败甄卓便跟震慑这群护卫,却没想到竟激起了这些人的血勇。
说到底他能一击将甄卓打败,并不是他修为真的有这般高超,只是占了功法克制的便宜。
但奇门灵技单打独斗还行,面对这种大枪组成的战阵,便有些无从下手了。
“你们在做什么?”
正当詹启进退不能的时候,甄家大长老又开口了,他厉声朝组成拒鹿阵的护卫呵斥道:“还不赶紧把路让开,将统领送去药庐医治,想造反吗?”
没了统领甄卓,这些甄家护卫哪敢反抗大长老的命令,如鹿角般的大枪一根根放下,护卫们低着头,将中门的路给让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蛇詹启又一次合上纸扇,瞥了甄家两位长老一眼后,朝轿夫扬了扬手中扇子:“走,进去接美人!”
看着詹启一掌打败甄卓并将甄家的大门推开,甄家两位长老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街面上又爆发一轮欢呼。
这种横行无忌的姿态,不就是他们愿意追随詹敬权的根本吗,他们仰望着詹启的后背,何尝不是想自己有一日,成为詹启这样的人。
虽然只是场小小的纳星,但整个旦木镇都感觉到了,詹家的无可阻挡,就像这台硬要往正门走的纳星小轿。
“退回去!”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小轿无可阻挡的时候,府苑内爆出一道杀气腾腾的大喝,将正要抬脚迈入门槛的轿夫吓得几乎跌倒。
小轿摇摇晃晃连退数步,最后还是詹启搭了把手扶助,才没有跌到台阶以下。
“谁!”
稳住小轿的詹启眉眼间尽是戾气,朝着甄府院内厉喝道。
“甄府西厢护院,卡巴!”
独臂持剑的黑小伙从门内缓缓走出,直视白蛇狠厉的竖瞳。
“呵呵呵。”
詹启冷笑道:“看来甄家真是要反了,区区一个偏厢护卫,也敢拦小爷的路?”
“这里是甄府,所以公子是客人,不是爷。”
卡巴认真道:“既然是甄府,便要按甄府的规矩来,请先生退下台阶,走偏门!”
“哦?”
詹启笑了,微扬的嘴角有些凶残嗜血的意味:“若是小爷不愿意呢。”
“那就请公子先回去,换个愿意的过来!”
卡巴面不改色,淡淡道。
“胡闹!”
这边詹启还没开口,大长老先生气了,上前一步便朝卡巴怒道:“你是哪来的护卫,老夫以前怎么没见过?”
“属下是夫人特聘的西厢护卫,大长老自然认不到。”
“好,从即刻起,你便不是西厢护卫了,甄家不需要一个自作主张的残废护卫!”
大长老恶狠狠瞪了卡巴一眼,然后朝冷笑不止的詹启道:“公子切莫被此人挑拨,我们甄家对此次纳星绝无异议,请,请走正门。”
“呵,老东西,你好像做不了这个小护卫的主啊。”
詹启用折扇点了点横剑拦在门前黑小伙,朝大长老揶揄道。
“反了,反了!”
甄家大长老气急败坏地朝院内的持枪护卫命令道:“将此人赶出甄府!”
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护卫看看大长老,又看看横剑拦门的黑小伙,干脆的将大枪一丢,转身便往倒在院里的甄卓跑去,十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抬着一个伤员,哼哧哼哧便跑了个没影。
“啧啧啧,连几个护卫都指挥不动,何等的废物。”
詹启瞥了脸色青黄的两个老头一眼,展开折扇上前,不屑道:“还是小爷自己来吧,若是耽误了詹爷的吉时,甄家死绝都不够找补的!”
原本慢步走着的白蛇身形突然一缩一张,如芒似电掠向黑小伙,纸扇叶骨如刀,斩向卡巴右肩。
不招不架,不避不躲。
“嘶~~~~~”
伴随悠长吐纳,卡巴将短刃退止腹间,周身缩成一团,只有刃间光闪夺目。
进入“舍命”状态后的黑小伙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在变慢,就连迅若雷霆的白蛇吐信,也能看清楚进行的动线。
那致命的扇面如浪潮般波动,但在这其中有一红点,正是破局之关键。
抛开生死后的卡巴看到了扇舞中的唯一生计,而后一往无前,出剑!
浑身的灵力配合吐息,自丹田而下,行至足太阴、会阳、合阳、落至跟腱仆参,轰然爆发的灵力将卡巴推送向前,训练千万次的基本步法配合剑技送刺,在甄府大门前掠过一道夺命的红光。
“要避!”
在卡巴爆发的刹那,詹启便感到一股死意,这让身体瞬间起了反应。
再没有任何藏私,宝扇脱手而出,脚踏之字步伐身形爆退,灵甲霎时加身。
可这般惊人的反应,还是快不过吐纳配合爆发的突刺,红芒的动线上无人能挡。
后发先至的红芒刺入詹启胸膛,只听“啪嚓”一声,精钢短剑应声而断,而白蛇也被击飞出去。
观望的人群速推,却还是被砸倒一片,嗷呜的惨叫声中,詹启怪叫着站了起来。
“差一点,差一点小爷就被你杀死了!”
衣衫不整的詹启眼神癫狂,指着自己的胸膛朝卡巴狂叫。
顺着白蛇的指间,众人这才看见,原来白玉长衫里头,竟还有件护胸灵甲。
‘原来是...这样。’
卡巴低头看看断碎一地的断剑碎片,还有已经折断的腕骨,自嘲一笑。
所谓舍命,便是孤注一掷的搏命剑技,一击之后,空空荡荡的丹田和过度爆发的经络,都会让武者彻底失去战斗的能力。
站在大门前的黑小伙虽然还握着断剑,意识却已近涣散,眼看要被飞身而起的詹启一掌拍死,奋起最后的气力举起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