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包括出身于三通集、清源集的炼髓坐馆。
还有大多出身于清源集,部分出身于三通集,虽无炼髓修为,却也是一方势力的首脑。
“那么最有罪的人,就只可能是我,还有他,他,还有他们!
因为无论我们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得利最大的,在这清源集内,都只可能是我们这一群人呃!”
一脸豁出去的布行坐馆吕彦,在将这番话说出来以后,就立刻谢幕了。
是的,耿煊出手了。
毫无征兆的出手,直接拍碎了他的脑袋。
他这忽然的举动,看得周围人心中都是拔凉拔凉的。
有人埋怨吕彦这人太实诚,好端端的,你承认什么?
有人开始暗戳戳寻找逃生路径。
与面前这个凶人做殊死一搏?
除非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这么做。
甚至,为了避免自己成为那个为人路的倒霉鬼,都没有人先一步动身。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忽然出手的耿煊,在拍碎吕彦的脑袋后,在所有人忌惮和警惕的目光中,向远处退了退。
“既然吕彦已经将道理替大家讲明白了,那我现在公布我最后的决定。”耿煊目视众人,缓缓开口。
“你们若有异议,可以现在就说出来,我不介意再与他讲一番道理。”
对于他这近似于“直钩钓鱼”的手法,已经没有人上当受骗了。
道理讲不过,拳头比不过。
承认道理讲输了,依然免不了一死。
这还怎么玩?
您自个玩儿吧!
咱不奉陪了!
耿煊目光来回扫视了一圈,缓缓点头道:
“这么看来,没有人有异议?”
还是没有人回话。
大家都瞪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我现在,要从你们中间,挑选三百人,直接受我指挥!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
坐馆也好,会长也罢,家主也无所谓。
反正,从选中之时开始,你们就要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兵。
平时严格训练,战时一切行动听指挥。
令行禁止。
如有行差踏错,该受什么刑罚就受什么刑罚。
若是犯了杀头的罪,那就立刻杀头,没有一点道理可讲。
你们要是不吭声,我就当你们认了。
我现在就开始挑人。
要是有谁不认,那就现在说出来。
别等我选到你头上了,再与我说理。”
耿煊的话,如同一股寒风,吹遍整个广场。
可因为耿煊此前给的压力实在太大,先是随手杀死一位清源集有头有脸的一家之主!
接着又随手拍死一位坐馆。
关键是,清源集真正的话事人,戚明诚,还有三通集的大馆主方锦堂二人站在一旁,硬是一个屁都没有放出来。
所以,当耿煊这如同寒风一般凛冽的言语传遍整个广场之时。
许多人的心中,却如同被春风吹过一般,居然感觉有些暖呼呼的。
原本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就仿佛有了着落。
做个简单的数学题,从近两千人中挑三百人,被选中的几率还不到六分之一。
而且,这被选中的三百人,也不是直接选出来杀掉。
只是日常受些军法约束,战时受巨熊帮直接指挥罢了。
危险固然也会有,甚至可能还不小。
但那和被拎出来当鸡仔一般杀掉,还是有着根本不同的。
而且,今夜真正见识过“苏瑞良”的凶威,大家对这样的凶人能够战胜吴益,都莫名充满了信心。
就在很多人都默认了耿煊的决定,甚至觉得这比他们预料的“惩罚”轻松很多的时候。
就在耿煊也以为,已经不会再有人跳出来唱反调的时候。
有人开口道:
“苏帮主,您是要效仿外州军镇的做法,挑选敢死军吗?”
而此人这话一出,让场中原本有些轻松下来的氛围,再一次悬了起来。
不因别的,只因这“敢死”二字,听着就不像好词。
就像是故意让人去送死一样。
……
还有好汉?!
耿煊循着声音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是个身形高大魁梧,满脸风霜之色,相貌年纪大约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而就在此人身旁,正有一个姿容颇为不俗,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的女子正死命用手去拉拽他的衣袖。
她扭头见耿煊正朝他俩看过去,猛地扭头避开,秀丽的五官却因为过分的惊恐显得异常扭曲。
耿煊猜测,这两人应该是夫妻。
打量了这两人两眼,耿煊习惯性的抬头向两人头顶看去。
两朵绝对算不上浅淡的红名映入耿煊眼中,耿煊微微眯起了眼睛。
“男的有四十七八点,女的也有四十一二点,看来都没少杀人,还真是对‘雌雄双煞’。”
心中这般想着,耿煊好奇问道:“你也知道敢死军?”
女子已经没再拖拽男子的衣袖,而是默默避开耿煊的视线,挪步到了中年男子身后。
中年男子似乎伸手朝后面拍了拍,回话道:
“是,在下年轻时曾在外州军中厮混过一些年。
一次不慎犯了军法,被贬入敢死军中呆了半年。
数次险死还生,那半年遭遇的危险,比我这一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不过,我的运气已经算是好的了。
等我离开敢死军之时,最初那一批战友,已经十不存一了。”
耿煊惊讶道:
“你去的是哪一州?”
“州。”
“给你们安排了什么任务,死亡率这么高?”
“让我们去挡玄幽铁骑的兵锋。”
“啊?”耿煊惊讶。
“啊!!”人群骚动。
对于本来已经稳定下来的人心,因为中年男子的言语又起波澜,耿煊却是没有在意。
反而对中年男子的经历越发好奇。
“让你们去挡玄幽铁骑的兵锋?州的军主是怎么想的?”
中年男子道:
“因为有太多玄幽铁骑要供养,董观的后勤压力一直很大。
在没有大战之时,董观会让麾下向外分散私掠,以补后勤不足。
州西线,就常年遭遇玄幽铁骑的劫掠,他们不仅劫粮劫财,连人都不放过,俗称‘打草谷’。”
“劫人干什么?不是后勤压力很大吗,还劫人回去,带回去喂马吗?”耿煊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中年男子闻言,目光在他身上定了几息,才道:
“他们当然不会将人带回去,他们要的是行军粮,又不是活人。”
耿煊闻言,呼吸为之一滞。
那些听懂了的,也都屏住了呼吸。
那些没听懂的,还懵懵懂懂,不明所以。
中年男子道:
“玄州有许多盐池,盐在玄幽二州便宜得很。
每次打草谷之前,他们都会携带很多。
劫到人以后,有经验的老师傅,会用最快的速度,按照男女,年龄,以及肥瘦,分门别类的分解,腌制,储存。”
“玄幽二州的土地,本就贫瘠,很难种出太多粮食。
而玄幽马是出了名的娇贵,委屈不得。
相比于马,人的口粮一直都非常紧缺,都是随便糊弄。
‘打草谷’便一直是玄幽州军补充口粮不足的重要方式。”
瞬间,整个大广场死寂一片。
若说耿煊刚才,让在场所有人体会到了零度的寒风。
那么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绝对零度的冰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