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情看了夏迟迟一眼,夏迟迟悠悠吃着饼,笑了一下:“你教我武学,可不是为了保护我一辈子的,母后。真能早定乾坤,你再来保护我呀。”
“啐。”定了乾坤还要在哪保护你,床上吗?
但夏迟迟这么一说皇甫情心中牵挂还真放下了许多,兴致勃勃道:“按照江湖思路去对付这些晋商,我倒是有很多主意,绍宗可以玩泥巴去了,哪用得着他呀?所谓诸商联盟,绝非一条心,这里大有可操作的文章,本座先挑一家最跳的摘了脑袋,自然人心震怖,总有摇摆者,届时四象令一发,看他们态度……”
瞧那态势都有一路分析到结局的样儿,赵长河夏迟迟都忍不住笑。
“笑什么笑?本座威震江湖的时候你俩还在洛家庄尿裤子。”皇甫情拍桌:“这事本座负责了!”
赵长河笑道:“四象教人手够不够?”
“绍宗回来负责城防的话就还好……主要是唐晚妆这个废物,居然跟我说现在京中风声鹤唳,暗中不服者众,镇魔司缇骑四出,她人手不够了,找我借人。”皇甫情很是无语:“镇魔司找魔教借人,亏她借得出口,我们负责巡防不够还要做内卫呢,哪来那么多人……”
你一边说是内卫一边自称魔教,你又是怎么说得出口的……赵长河哭笑不得:“没事,我给你找了一队帮手。”
皇甫情奇道:“谁?”
“你打洛家庄带的谁,那就是谁。”
皇甫情终于忍不住笑道:“你是真的……”
“喜欢朱雀。”赵长河接口。
皇甫情脉脉看着他,粥都不喝了,想喝别的。
夏迟迟差点没吐出来,筷子戳着桌板道:“当年之事朕也是亲历者,别搞得好像是你们的二人记忆一样,而且朕一点都没觉得有多好看。”
皇甫情斜睨过去,寻思找本书给她抄抄。你也知道当年你在旁边亮得跟灯笼一样啊,那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吗?不识相。
夏迟迟已经起身,拂袖而去,实在不想看这对奸夫淫妇眉来眼去:“反正你们要走,也得把刚才说的阵法弄好再走!行了,朕要去上朝了,你们慢慢弄!”
赵长河皇甫情对视一眼,手拉手一溜烟去了地底天穹。
这个地方作为夏龙渊留下的最大遗产,依然是守备森严,内里其实很多东西都属于赵长河想用却不够能力用的,比如点在那里就神临哪里的套路,那可实在太方便了。赵长河总有种想法,这地方整体其实都有可能祭炼成一个随身地球仪带着,那才是真正的最终形态……但那显然极为遥远,短期不可能实现。
目前来说,这个地底天穹的小世界意味,完全可以扩大到整个皇宫范畴。若能把皇宫形成一个相对独立封闭的环境,只需要在入口严加守御就可以,这比朱雀坐镇核心更加安逸且稳妥。
“你打算怎么做?”皇甫情有些好奇地问赵长河:“你对阵法不是历来比较薄弱么?也能改进我们的阵?”
赵长河摇摇头:“我对阵法依然兴趣不是太大,但我这次多掌握了点别的……”
“我看你昨晚和我交手那两招,确实有点意思,是气?”
“不愧是你,确实是气。”赵长河伸手点在天穹上:“本质上,你们这无形的阵法也是犹如大气层一样包裹着皇宫上空,我不需要了解阵法,只需要把这里的气与你们阵法相连接,形成一个完整的气层,那就是一个封闭的小世界了。至于阵法怎么调整,你来做。”
随着话音无形的气浪从地底涌出,溢散天穹,又与四象教布置在上方的阵法相融,朱雀肉眼都能看得见一个弧形的气层笼罩在皇宫之上,极为玄奥地并不遮风挡雨阻挡阳光,却隔绝了一切侵袭力量。
如何让阵法反击入侵,这确实是她的事了,而且对她来说很简单。
皇甫情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长河,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
赵长河奇道:“什么?”
“你所掌握的各种属性的修行,均在四象五行之外,只是因为我们的缘故亲和……就连你相对主修的回春诀,看似木属,也只是恢复之用,非主战之功。”
赵长河愣了愣,还真是,自己的五行之御,全是辅助性质的,回春诀如此,拳法也如此,都不是真正御木御水。好像冥冥之中在避开四象教的根基似的,也不知道是否自己潜意识如此。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意避开这些,也不去评价……”皇甫情也在说这个,又道:“但你既然避开如此主流的修行、又不愿意重走烈的老路再证血煞,最终是否会觉得自己御境之路变得混乱迷茫,找不到明确的目标?”
“对,这正是我近期头疼的事情。我现在本当谋划破御,感觉修行快要到了,但找不到明确的方向,情儿……尊者可有以教我?”
(本章完)
第696章 何不御此星河
皇甫情很满意他这种事情不去咨询他崔家岳父,反来咨询自己。
虽然自己都被他“击败征服”了,甚至自己如今的半步御境都是他帮忙达成的,然而那真不代表真实实力与武道理解上他已经超过自己。
尤其武道理解上,她朱雀如今就是这个纪元最顶尖的宗师之一,赵长河毕竟习武时间太短,沉淀与见识不是天才可以替代,如果单靠自己瞎想的去练,是有可能走入歧途的。
皇甫情觉得赵长河在武道修行之事上开始有点缩手缩脚的味道,失去了他一贯势如江河的一气呵成,也没有他战斗时的那种血勇与霸道,顾忌重重。
这是不对的,武道不能失了那股气。
你御我就那么霸道,御区区武学就不行了?
“四象之御,你或许是顾忌夜帝;血煞之御,你不想走烈老路,嫌不够大;天下之御,怕重蹈夏龙渊覆辙。是这样么?”
“确实如此……另外也感觉并没有特别符合自己的路子……”
“你的霸道呢?”
“啊?”
“你对女人为什么不考虑选一个最合适自己的?”
“啊?”
“按你的性情,难道不该是全都要吗?”
“……武学也可以这么想的嘛?也没有一个为主啊……”
“你后宫谁为主?我吗?”
赵长河装死。
皇甫情道:“所以按你的性情,你的武道到底在纠结什么?难道不是应该世间万物皆为我用?”
赵长河心中微动。
世间万物皆为我用,确实合乎口味,然而没有一个为主,这真可以突破吗?
这和女人可不一样啊……非要类比的话,大约可以类比为手上有一大把线头,正常要选取一根往针眼里塞,带动扎在一起的其他线头一起过去,很好理解。但一大把线头一股脑儿往里塞,塞得进去嘛?
却听皇甫情道:“事实上这就是御天地……它之所以难,难就难在广。你既有这种底子,何不一试?首先你自己需要定下这样的决意,若自己都没这么想过,那就永远不可能做到。”
赵长河道:“我每一项都只算搭边,也能算底子么?”
“上个纪元有载,汉高说他这比不上萧何,那比不上韩信,那比不上张良,可居天下者是他。是什么让你认为每一项都要亲自掌握?你本身就只要略通即可,你该掌握的是掌握它们的我们。”
“咦……”赵长河眼睛一直。
这话说得……意思来了。
“其实御天地,本身也未必是一个多好的概念,不过这么说了让你更容易理解一些。”皇甫情笑笑:“私以为天地都会崩溃,纪元都能重塑,那此天地也没多值得御的。你应该御的是更广博的天,超脱于这个世界的局限,如天外银河,降于九天之外,飞落人间,摧毁一切……那才是你的法相应该达成的,如果非说御,那是御星河,只不过不是此世星河。”
赵长河听得心中颇为震动,看着皇甫情的眼眸,她眼眸深邃,不知藏了多少智慧。
赵长河原本觉得朱雀满心都是夜帝的概念,可从这些话里可以看出,她的思维已经跳出来了。
一旦跳出来,那就是无限广博的视野。那终究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朱雀尊者,不是只有榻上逢迎的情趣。
“我的思维跳出来了,被你拉出来的。”皇甫情笑笑:“是你让我感觉夜帝之意小了……但你自己却何其局限于此,忘了你自己的优势在哪?是被凡俗同化了呢,还是因为太难,因畏难而失去了豪情壮志?”
赵长河愣神了一阵子,忽然笑道:“还不如说是因为太急,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对每一项浅尝辄止,失去了思考。”
皇甫情咬着下唇,眼有媚意:“就像你吃我们一样?囫囵吞枣。”
赵长河:“……”
他没去应和皇甫情的勾搭,反倒认真一礼:“长河有幸,得与夫人相知。”
皇甫情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一笑。
他叫夫人,真好听诶。
赵长河站直身子,长长吁了口气。皇甫情可以看得出来,他连精气神都有点不一样了,甚至原地有所感悟的样子。
对于赵长河这样的勇烈之辈,他从来不怕目标太高太难,怕的是迷茫没有方向。只要定下了方向,为之奋勇前行的过程本身就是他所喜,同时他那奋勇前进的力量也最迷人。
皇甫情很喜欢他那股气连带着他曾经想要征服朱雀尊者的那股气,都很迷人。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就叫犯贱,要是被唐晚妆知道了怕是要被笑死。
和迟迟闹别扭算得了什么,自家人吵吵就过去了,唐晚妆才是一生之敌。
皇甫情赶走莫名其妙掠过脑海的唐晚妆,认真道:“你我携手互助,何用言礼。我也有事需要你帮忙参详。”
赵长河道:“是要突破最后临门一脚?还是感觉现在速度跟不上?”
这两件事可以视为一件事,因为没能真正破御,所以大家硬属性还是有点弱了,面临的问题就是打败了对手却追不上、杀不掉,积累下去后患无穷。
皇甫情道:“此前说破御要去极南之地真正见识南明离火,我现在感觉未必,其意我已经领略,见不见火源之处似乎并没有那么直观的意义,我破御所缺,应当是见到的特殊之火不够多……”
话音未落,眼前出现了一页书。离开琅琊时从央央那里拿回来的天书,很明显,现在这东西应该大家一起用,不能只自己突破完事。
皇甫情一凛:“天书?”
赵长河道:“天书之中有自然之页,其中多有各类不同火意,并且还会随着我所接触的收集记录。前些日子我在崔家看见了灭世之炎,天书也记录下来了,对你应当有用。”
皇甫情神色古怪地愣神了半天,这是不是叫瞌睡送上枕头?
他的气运真的好怪啊,以前觉得他的气运与夏龙渊模棱两可的太子之位有关系,现在看起来与夏龙渊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那是他自己的势。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
却听赵长河道:“话说回来,面对风隐或者黯灭这种属性特殊的,就算大家也破了御,速度就一定能跟上?我觉得还真未必。我欲赴昆仑,找玉虚的同时再见见盗圣,看看是否能再挖一些东西出来……”
皇甫情皱眉:“你要去昆仑?”
“嗯……晋中之事,我想你能处理,趁这个时间差,我想去昆仑巴蜀各走一趟。”
皇甫情紧紧皱起眉头。
去昆仑巴蜀,理论上是应该去的。但这比去崔家危险多了……拿昆仑来说,大家都去过,两人定情也在那里,皇甫情深知昆仑之大还隐藏了大量的秘密,秘境都不止一个两个,说不定关注昆仑的神魔之眼都不止一双两双。
玉虚厉神通虽说都是正派,但每个人立场不一样,这不是正邪能分辨得明白。就比如玉虚之前号称的收留恶徒的原因,就不一定真是按他所言的那么简单。万一其意不利,那是御境去了都能折在那里回不来的,而赵长河还没破御。
但皇甫情也知道,如果要与胡人决战,这些不安定因素是必须整理明白的,不能丢那不管。
而赵长河现在很缺乏沉淀,可局势逼得根本没有沉淀的时间。可换个角度说,他的破御之途也有可能真得在那种地方才能实现,他的路径太难,普通的战事是很难做到的。
皇甫情想了半天,极为不甘不愿地开口:“你如果一定要去,临走之前还是得见见唐晚妆……无论是修行还是局势,她能有更多见解。”
PS:老婆动甲状腺结节手术,来迟了。没事小手术一切顺利。本来觉得可以在病房陪护的时候码字,事实证明想多了一点灵感都没有。
(本章完)
第697章 近于瘫痪的新朝
冬日的午后,依然没有阳光。
飘雪倒是变小了,如小米粒一样,打在脸上有些微疼。
京中别处街头有人扫雪,镇魔司这条街不需要。
这两天镇魔司外面的街道,就算没路都该被踏出路来了。
单是第一天夜里,镇魔司牢中就足足关了一千三百多人,这还只是小部分。更多的广布于京兆府大理寺各地大牢,林林总总关押了上万。
嗯,京兆府、大理寺,现在是没头的。因为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自己就关在牢里。
这一次的京师叛乱,牵连极广,几乎三分之一的京官与涉案家族相关。其中哪些直接牵涉此事、哪些并不知情、哪些只是擦边做了点两头摇摆的事,还需要更长时间的审讯。
这就可以看出世家政治的麻烦之处,当京中主要世家都涉及此事,就意味着大部分官员都有牵连,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用了。
到了现在,早上的早朝都空了小半,剩余的官员对此人心惶惶,京师政局几乎瘫痪,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夏龙渊刚死时的情况。还能有一半多官员剩下,已经是唐晚妆事先调查、尽量不搞扩大化的结果了。
另外还有一些人不涉案,还是因为那是崔唐这几家相关、四象教自己的官员信徒、以及一些还没资格牵涉大案普通小家族。要不是这些人撑着,可以说早朝就是个空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