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之影 第98节

  阿加雷斯紧跟着又问道:“所以,亚瑟,你对于奥尔马克俱乐部到底有没有兴趣?”

  亚瑟呵了口气,他盯着红魔鬼闪闪发光的红眼睛开口道:“看来那里面确实有不少让你感兴趣的好东西啊!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这么积极。”

  红魔鬼坏笑道:“喔!我亲爱的亚瑟,难道你就不感兴趣吗?”

  亚瑟点头道:“我当然感兴趣了。只不过,这个坐落于国王街的高级俱乐部可不是谁都能去的,根据我了解到的信息,虽然那里每个星期三晚上都会举办非常独特的舞会,但是奥尔马克俱乐部自从1765年成立以来,就一直是非常私密的组织。

  只有得到七位女赞助人组成的委员会批准同意,并每年缴纳10畿尼的金币作为会费才有资格踏入那里。除此之外,我还得再学习一下那里奇奇怪怪的各种规矩。

  所以说,现在的我,虽然财力上可以勉强挤一挤,但是要取得女赞助人委员会的同意,这可不是办几个案子就能搞定的。”

  红魔鬼听到这话,瞬间满心欢喜的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得意表情。

  “喔!我亲爱的亚瑟,你难道忘了你是谁了吗?你可是阿加雷斯教授最得意的恶棍徒弟,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全都可以有条件的满足你。”

  亚瑟听到这话,不由皱眉道:“阿加雷斯,有条件的满足那就不叫满足了,那就是正常的交易。所以说,做你这个地狱最博学教授的徒弟,到头来还是占不到任何便宜。

  嗯……现在我好像差不多明白,你为什么会被巴尔轻而易举地赶出地狱了。或许就是因为你太吝啬,所以巴尔赶你出去的时候,其他魔鬼都不愿意帮你。”

  阿加雷斯听到这话,不由推了推眼镜:“亚瑟,你得明白,就算是不列颠的《学徒道德与教育法》也只不过保证了学徒工每天两个小时的教育权,其余十个小时还是得继续老老实实的做工。比起你们的法案,我愿意平起平坐的和你交易,已经非常值得肯定了。”

  谁知亚瑟听了这话,竟然站起身来盯着红魔鬼一言不发,他只是叹了口气。

  红魔鬼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他追问道:“你叹什么气?”

  亚瑟表情复杂的望着他开口道:“阿加雷斯。”

  红魔鬼皱眉问道:“怎么了?”

  亚瑟拍了拍他的虚影,对着天花板长叹一句:“资本主义害了你啊!”

  语罢,他便将桌上的文件全部锁到了抽屉里,随后迈着大步子离开了房间。

  阿加雷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怒气冲冲的朝着亚瑟的背影大吼道:“亚瑟!存在我这儿的灵魂,你让我给你计算利息,我找你谈个生意,让你掏个一先令你都不乐意。我和你签订的是平等的灵魂交易契约,不是他妈的沙俄农奴卖身契!”

  稍晚应该还有一章

第158章 回旋镖

  2023-07-29

  亚瑟走出房间,红魔鬼的咆哮声如同浪涛般一波接一波的袭来。

  好在他已经非常习惯于这家伙偶尔的发病倾向,所以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出了门,亚瑟便直奔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那是埃尔德的房间。

  然而还未等他走过去敲门,他便看见达尔文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剑桥牧师轻轻扣响二楼盥洗室的大门,在外面喊道:“亚历山大,你好了没有?”

  大仲马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查尔斯,怎么了?我估计还得有一会儿呢。”

  达尔文无奈道:“你不是说你很善于同女士们交朋友吗?埃尔德那小子当真了。所以他让我来问问,能不能看在他请你看在他带你看戏的份上,不要生他的气了,不忙的时候,顺便教教他到底该如何接近一位心仪的女性。”

  达尔文的话刚说完,便听见大仲马的声音在厕所里悠悠响起:“查尔斯,抱歉。麻烦你帮我转告他,我现在正在全力的上厕所,由于能力所限,我最多只能全神贯注的对付一坨大便。”

  达尔文哭笑不得道:“我要是真这么给他回复,他非得掐死我不可。你也知道,那小子只是抹不开面子向你道歉,但是他已经向我保证过不会再拿你的国籍和身份乱开玩笑了。”

  但是大仲马听到这话,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开口道:“查尔斯,你不了解。他这次说的太过分了,他居然说我是猴子变的。”

  一旁晃荡过来的亚瑟听了这话,忍不住开口谴责道:“这确实是太过分了!埃尔德这简直就是在搞学术剽窃!”

  厕所里的大仲马听到亚瑟认同他,不由跟着抱怨道:“是吧?亚瑟,你不是个警察吗?埃尔德几次三番出现这种行为,难道不应该把他关进局子里去吗?毕竟你们苏格兰场连游行工人堵塞马路都要抓起来,没理由放着埃尔德这种堵塞脑回路的家伙逍遥法外啊!”

  亚瑟知道这是大仲马在借着埃尔德的事情阴阳怪气他镇压工人游行,但他做了就是做了,也不打算多做解释,反正就算解释了大仲马也未必相信。

  比起陈述理由,亚瑟更愿意反唇相讥:“抱歉,亚历山大,苏格兰场不同于法兰西军警,我们不会闲着没事审判两头驴。”

  岂料亚瑟这话刚刚出口,不等大仲马开口还击,反倒是达尔文先好奇了。

  他挠了挠自己的‘小地中海’,开口问道:“法国人真的会审判一头驴吗?”

  亚瑟点头道:“据我了解,法国人确实至少审判过一头驴。那件事发生的时间也不算特别远,就在上个世纪的1750年,一个叫雅克费伦的法国人由于与一头母驴发生了性关系,被巴黎检方提起诉讼,要求判处这对奸夫淫妇死刑。

  但是好在教区牧师及时站了出来,牧师证实了这头驴的良好品格,他说他已经认识这头驴四年了,这是一只贤惠而有教养的动物,而且从来没有给任何人制造过什么流言蜚语。

  所以法庭最后宣判对雅克费伦处以火刑,而那头驴则被当庭释放,原因是根据牧师的证言,法官认定它没有自愿参与犯罪。”

  达尔文听到这里不由长出一口气:“感谢上帝,这听起来的确像是一个合乎情理的判决。”

  谁知大仲马听到这里,忍不住恼怒的开口道:“审判一头驴子而已,这有什么好惊奇的?别以为只有你知道这些事情,我可是个小说家,我也喜欢搜集这些稀奇古怪的消息!

  据我所知,瑞士的巴塞尔曾经判过一只下蛋公鸡火刑,罪名是违反上帝订立的自然规律。

  意大利也起诉过一只鼹鼠,罪名是‘掘土挖穴,破坏庄稼’,由于这只鼹鼠连续三次没有出庭,所以最终被判驱逐出境,但鉴于鼹鼠年龄过小,所以在鼹鼠的辩护律师的建议下,法庭准许宽限14天执行。

  而且我记得你们英国佬好像也曾经审判过一只猴子吧?那个审判好像时间非常近,应该就发生在拿破仑战争后期。”

  大仲马这话一出口,亚瑟瞬间有种被逼上绝境的感觉,他的脸上没了笑意,就连语气也严肃了不少。

  “亚历山大,你确定一定要提那件事吗?”

  大仲马听到亚瑟的话,还以为自己占了优势,他不屑道:“亚瑟,你刚刚不还在标榜英国比法国更加文明吗?可到头来,其他国家的动物审判大多发生在中世纪,可你们英国的却发生在十几年前。”

  亚瑟再次警告道:“亚历山大,我不提那个案子是为了你好!你必须要知道,英国的法庭断案,一般都是根据过往的判例!”

  大仲马闻言有些生气:“亚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和那只被审判的猴子有什么相似之处,所以值得让法官把那个案子拿出来作为判例参考吗?”

  “不,亚历山大,你当然要比猴子文明。但是……”

  “但是什么?”

  亚瑟无奈道:“但是根据存档卷宗记载,那只被判火刑的猴子一样会说法语。”

  只听见一阵冲水声,紧接着,盥洗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大仲马就站在门口,顶着他的蓬蓬头破口大骂道:“亚瑟,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亚瑟也不生气:“亚历山大,如果你了解实际案情就不会觉得我在骗你了。

  你也知道,那时候是拿破仑战争时期,那只猴子是一艘失事的法国船上唯一的幸存者,它从附近海域游到了哈特尔浦。

  但是当地居民普遍认为它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像法语,所以认定它肯定是个法国间谍。

  当地法官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认定猴子的间谍罪成立,并把它绞死在了海滩上。

  所以说,你现在还认为我在蒙你吗?”

  大仲马听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这帮英国佬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有病,你们到底是怎么把猴子认成法国间谍的?难道英国人连人类和猴子的区别都认识不清吗?”

  亚瑟闻言,很抱歉的开口道:“不好意思,亚历山大,这是查尔斯的业务范围了。如果你有关于这方面的困扰,请去找他咨询。我也不知道查尔斯到底是怎么把猴子和人扯上关系的。”

  达尔文闻言,不由抱怨道:“亚瑟,你到底要让我说多少遍?我确实是个拉马克主义者,但这不代表我认为猴子和人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

  但是亚瑟并没有把达尔文的抗议放在心上,而是冲着大仲马开口道:“话说回来,你的成稿到底弄的怎么样了?明天可就是科德林顿将军的宴会,你要是没准备妥当,可别怪我没给过你在伦敦打响名气的机会。”

  大仲马闻言,自信满满的一拍胸脯:“放心吧,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埃尔德捧着一份手稿从旁边的屋子窜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对着稿子念道:“学习不等于认识,有学问的人和能认识的人是不同的,记忆造就了前者,哲学造就了后者。该死!亚历山大,你还真的在书里讽刺我?你是不是在暗示我是前者?”

  亚瑟、大仲马与达尔文三人互视一眼,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埃尔德,我觉得你想多了。大家都觉得你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

  埃尔德闻言皱眉道:“你们三个什么意思?你们这是嫉妒我!”

  大仲马毫不客气的将手稿从埃尔德的手里夺了回来,指着上面的一句话说道:“我还不至于瞎了眼睛去嫉妒你,就算我要专门留出一些语句讥讽他人,也是专门留给我们的亚瑟黑斯廷斯先生的,就好比这一句。”

  亚瑟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身披绶带的警官就再也不复为人,他成了又聋又哑、冷冰冰的法律雕像。复述着空洞的法条,就好像他真的在行使正义。

  亚瑟看到这句话,只是笑了笑,他开口道:“政治上没有人,只有思想,没有情感,只有利害。哪怕在政治上杀了人,也不能说杀害了一个人,那只是在清除一个障碍。”

  大仲马听到这话,目光有些发冷:“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亚瑟抿着嘴吸了一口气,他盯着大仲马的眼睛,认真道:“亚历山大,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大仲马闻言忍不住讥讽道:“是吗?那这话究竟是哪个冷酷无情的婊子养的说的?”

  亚瑟不好意思的微笑道:“亚历山大,你以后说话最好还是给自己留点余地。我很抱歉的通知你,那个婊子养的,很有可能会是你自己。”

第159章 开局一比零

  2023-07-30

  格林威治区,日晷广场附近的街道上。

  亚瑟穿戴着一身整齐的警服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

  他的手里捏着一份从旧书店里淘换来的《伦敦社交指南》,认认真真的阅读着上面的一字一句。

  虽然他来到伦敦已经有5年了,但他却从未出席过任何一场正经的宴会与舞会。

  之所以会这样,原因也很简单。

  第一,是性格使然,比起扎堆呼吸各种社交场所里的浑浊空气,他更喜欢独自守在自家的小屋里读一点能够自我娱乐的书籍。

  第二,是由于从前他的社会地位实在太低。

  在半年以前,他还只不过是个苏格兰场的普通巡警,这种小角色自然不会引起上流社会的注意。像是埃尔德这样愿意和他厮混的豪门阔少,也只会出现在伦敦大学的校园里。

  所以,自从亚瑟毕业以后,埃尔德在皇家海军发奋培训的那段时间里,他的社交活动基本也就是和汤姆、托尼等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聚个会,甚至连喝瓶酒都舍不得在餐馆里点太多东西。

  毕竟汤姆和托尼这两个家伙,一个是已经组建了家庭,另一个则正冲着苏格兰场内部规定的结婚条件‘证明自身至少有20英镑的积蓄’而努力。

  当然,即便亚瑟已经升任了警司,个人财富水平也一日千里,但他在应允科德林顿将军的邀约前,也完全没想过往社交领域发展。

  这是因为19世纪英国社会的各种社交规矩实在是繁琐无比,对于一个并非土生土长,而且出身也算不上什么正经英伦中产阶级的亚瑟来说,要想全面了解这些东西绝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完的。

  就拿亚瑟手里捧着的这本《伦敦社交指南》来说,即便他已经非常努力的从今天一早上班的时候就开始记忆了,但直到现在他都没完全弄清楚。

  而看完这本书后,最让亚瑟庆幸的莫过于他的家里没有女眷,而他自己又是个孑然一身的男人。

  在社交领域里,这些上层的贵族小姐或是出身中层商人家庭的女性要比绅士们更加注意,而男女之间的交往,又会引出一长串的禁忌。

  单是她们穿裙子就有各种成文又或是不成文的规定,裙子要分成舞会、晚宴、散步、乘车等各种类型,回乡下探亲或者聚会时还有专门的乡村服装,而在隆重场合则要特地穿上最华丽的晚礼服。

  当然,虽然这些服装听起来很多样,但实际上小姐夫人们最常穿的或许还是黑色长裙,因为在这个年代里,她们几乎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要穿上一身黑,以此悼念已故的丈夫、父母、兄弟姐妹或者是姻亲家庭。

  而当亚瑟看到下一段关于男女交际的规定时,顿时又觉得被各种繁琐规定填的严严实实的脑袋又被压上了一层沉重的大理石。

  乘坐马车时,绅士从来不会坐在非亲属女性身旁,而且需要坐在背对马匹行进方向的那一侧,把对面的座位让给女士。并且时刻注意不要踩到女士的裙子,下车的时候,绅士则应该先下并准备搀扶这些穿着宽大裙撑以致于行动不便的女士们下车。

  对于这点,亚瑟倒不是很在意,反正他也没什么机会碰见这样的遭遇。

  和他一起坐车的向来没有女士,而是一些平平无奇的普通绅士。

  比如说常常以‘Fuck’开头,以‘Shit’结尾的伦敦大学古典文学系高材生,皇家海军水手语言的集大成者,大不列颠文学界在19世纪的最大遗珠,‘行走于大地之上的泰晤士河’埃尔德卡特先生。

  又或者是写了一辈子书,但到头来还不如他那个6岁儿子,常常自称爱好和平,但一言不合就打开军火库,取出3500吨弹药轰炸巴黎杜伊勒里宫的‘法兰西恐怖分子’,并因此身价倍增导致不得不润英国的卷发胖子亚历山大仲马。

  还有在剑桥大学学了几年神学,结果不怎么看《圣经》,反而看上了拉马克主义,并认为牧师们的神创论是在放屁的科学教皇查尔斯达尔文。

  最多最多,也就再加上一个虽然未来会被誉为‘活着的莎士比亚’,但却始终不能入不列颠文学批评第一人埃尔德卡特先生法眼的小报记者查尔斯狄更斯。

  和这些人交往,确实不需要像是上流社会的交际那么注意,除非他们几个突发奇想打算给自己套上裙子。

  正当亚瑟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时,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下方的一行字上。

  合乎礼仪的年轻未婚女性如果在没有陪同的情况下就不能出门,一个得体的淑女也不应该四处张望寻找熟人或停在拥挤的街道聊天。

  如果年轻女性确实在街道上看到了她的绅士朋友,并且觉得不能视而不见时,她应当主动伸手。

  而绅士在发现自己的女性朋友时,不能主动上去打招呼,而是必须要等待女士认出他之后,再用离女士最远的那只手摘下他的帽子作为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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