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德握住了大仲马的手,与之深情对视:“二十九日,我没有看见你。”
大仲马黯然神伤的望向窗外:“三十日,我觉得前一日是多么的枯燥无趣且冷淡的。我亲爱的多萝西娅,从这一天起,我终于知道了,我胸膛中跳动的炽热心脏已经属于了你……”
话音刚落,亚瑟便平静的端起茶杯开口提问道:“埃尔德,作为不列颠第一文学批评家,请你简要概括一下这封信的思想感情,回头我给威灵顿公爵做汇报的时候要用。”
埃尔德闻言,捏着那份书信,一只手按在眉心,垂首叹息一字一句道:“我,好想做利文夫人的狗啊!”
亚瑟淡定道:“埃尔德,圣诞节还没到,许愿请等到下个月。”
“亚瑟!你他妈的!”埃尔德脸红脖子粗的怒斥道:“是你让我概括我才概括的!我这可不是许愿!”
大仲马闻言点头道:“说的也是,反正你许了这种愿望也不会实现。”
“亚历山大!”埃尔德听到这话,登时怒不可遏的朝着大仲马扑了过去。
大仲马显然对于他的攻击早有防备,法国胖子一路且战且退,撞开房门拔腿就跑,埃尔德则充分发挥了当年皇家海军遇见法国船只必定穷追猛打的优良传统,一路追着他跑了出去。
红魔鬼看到这里,也情不自禁的拍着桌子甩着舌头狂笑道:“亚瑟,你刚刚也听到了,这就是主宰着奥地利命运、在欧洲纵横捭阖几十年的大人物梅特涅。他这种被女人甩甩裙子就迷的愿意跪下当狗的人,都能成为欧洲的大人物,你这个世间罕见的混蛋恶棍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亚瑟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阿加雷斯,你大可不必如此对我大加吹捧。我能不能成为梅特涅一点也不重要,我也不会因为这封情书就小瞧他。毕竟人嘛,有七情六欲很正常。
拜伦勋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为被爱而爱,是人。为爱而爱,是神。嗯……或许在这里把拜伦勋爵拿出来不太合适,毕竟他自己的私生活也是一团糟,不过意思总归是这个意思。”
红魔鬼靠在椅子上,他指尖一挑,一阵风儿刮过,将那封情书送到了他的指尖:“不过说归说笑归笑,你待会儿打算怎么和威灵顿交代呢?说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撞破了利文夫人和梅特涅的好事情?”
亚瑟两手环抱道:“这种事或许不需要我去通知威灵顿公爵。坊间不是一直传说,他和利文夫人之间也不干不净吗?嗯……这么说来,我忽然觉得或许今天偷到梅特涅的情书也不能算件坏事,如果我拿到的是威灵顿公爵写的情书,那我可就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红魔鬼大笑道:“有什么不好面对的?你那天在奥尔马克俱乐部面对墨尔本子爵和诺顿夫人的时候,不是表现的相当自然吗?”
亚瑟挑眉道:“那怎么能一样呢?诺顿夫人和墨尔本子爵至少目前看来肉体上还是清白的。”
红魔鬼搓着手坏笑道:“喔!我亲爱的亚瑟,这么说,精神上的你就不管了?”
亚瑟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肯定没憋什么好水,他回道:“当然不是,但是阿加雷斯,你知道的,我是个苏格兰场的警察,警察办案得讲证据,我们苏格兰场又不是沙俄的御前办公第三厅,仅仅是有谋反的想法都能给你流放到西伯利亚去。”
阿加雷斯坏笑道:“可是……我亲爱的亚瑟,是不是出轨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你这个局外人可以认定的呀。你不牵涉其中,自然就没有发言权。”
亚瑟原本正打算喝茶,听到这话,他端起茶杯的动作忽的一顿。
他的眉头微微皱紧,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红魔鬼,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阿加雷斯笑嘻嘻的:“我就是和你闲聊,顺带着陈述一项事实。”
亚瑟望着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红魔鬼指的到底是哪件事。
据他所知,搞婚外情的可远不止一对,甚至一个人就能牵扯出好几对。
与其纠结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还不如先想方设法把眼下最急迫的伦敦会议给解决了。
虽然现在有布鲁厄姆勋爵给他撑腰,但是伦统局这个临时机构撤销与否的决定权依旧捏在墨尔本子爵手里,而且即便不撤销,他也需要内务部为伦统局提供活动经费。
现在他不再分管具体警区,目前管辖的刑事犯罪侦查部又是个只有四人的小部门,手头能够支配的办公费用自然捉襟见肘。
哪怕是为了将来伦统局的发展,亚瑟也得让墨尔本子爵乃至于整个内阁看见伦统局的存在价值,只有这样才方便要钱。
亚瑟手里捏着那份梅特涅的情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余光定在落款处,才忽然品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
1818.11.28,作于布鲁塞尔。
比利时的首府,布鲁塞尔?
亚瑟捏着下巴微微想了想,转过来绕过去果然还是避不开比利时问题。
利文夫人肯定收到过不少封梅特涅的情书,但是今天唯独把这封拿出来追忆,显然不是无心之举。
她是想要借着回忆情书的机会,从梅特涅的口中套出奥地利对于比利时独立的态度?
亚瑟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情书的其中一段。
我们的书信往来当为大规模的,凡你在一个月内没有知道的事,都可以于我的信中看见。你对我的认识终久要胜过任何人任何时候对我的认识。我紧紧地抱着,你就是我的本身。凡世界上的艳丽或幸福,均不足以作为你的替身。多萝西娅,我的幸福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幸福。
亚瑟看到这里,禁不住嘀咕道:“如果这不是老流氓的甜言蜜语,那说不准利文夫人还真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
语罢,他又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公爵阁下呀,你但凡有梅特涅写情书的三分功力,也犯不着要我来替您打探消息。”
第210章 秘密报告
2024-03-16
骑士桥,海德公园东南角,威灵顿私宅伦敦1号,阿普斯利宅邸。
威灵顿公爵的手里托着高脚杯,满脸惊讶的望着前来复命的亚瑟。
“小伙子,我还以为你得有一阵子才能替我拿回有用的东西呢,你这么快就有收获了?”
亚瑟笑着回道:“一点意外之喜,虽然不一定派的上用场,但是鉴于距离会议召开的时间日益紧迫,我认为即便是再微小的消息都应该及时通知您,毕竟在您的手上,有时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突破也足以能帮助不列颠获取巨大的国家利益。”
威灵顿公爵听到这话,忍不住笑道:“还真是个会说话的小伙子,要不要来点喝得?我比较推荐波尔多玛歌酒庄的玛歌白亭。”
亚瑟点头道:“我没在法国行过军,所以并不了解那里的酒水,既然您觉得这酒不错,我选择相信您。”
威灵顿公爵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抬手从酒柜里取出一瓶贴着标签的白葡萄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了亚瑟,一杯留给了自己。
他靠在沙发椅上品了口酒,随后笑眯眯的问道:“好了,小子,说吧,你到底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亚瑟开口道:“我根据您的命令,今天上午造访了俄罗斯大使馆,并且在那里遇见了奥地利帝国首相克莱门斯梅特涅先生。”
“嗯……梅特涅……”威灵顿公爵捏着下巴:“我一早就猜到他刚到伦敦肯定会马上去找多萝西亚,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
亚瑟听到公爵这么说,也没有傻到去追问威灵顿为什么这么猜,而是继续陈述道:“除此之外,我还在大使馆里带回了一份带有俄罗斯风格的奥地利土特产。”
“土特产?”威灵顿公爵听到这话,禁不住打趣道:“这是们苏格兰场警官的哪门子黑话吗?”
亚瑟微笑道:“不是苏格兰的,而是LPS的。罢了,我就照直和您交代了吧,我拿到了一点利文夫人的私人物品。”
“利文夫人的私人物品?”威灵顿公爵听到这话,忍不住大笑道:“巧了,我这里也有一份,还是贴身的。”
亚瑟被威灵顿公爵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先是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讲荤段子。
他一时之间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憋了半天才蹦出去一句:“阁下,我拿到的这份,不是布的。”
“嗯?”威灵顿公爵挑眉道:“不是布的?那倒是新奇。”
亚瑟强调道:“准确的说,这份私人物品不是利文夫人的,而是梅特涅先生的。”
“啊?!”六十多岁的老公爵听到这话,差点把含在嘴里的葡萄酒吐出来:“亚瑟,你这小伙子,你说我是应该夸你技术高超呢,还是说你年轻不懂事呢。那种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不需要那种收藏品。”
亚瑟眼见着事情越描越黑,赶忙义正言辞的澄清道:“更准确的说,这是梅特涅送给利文夫人的。”
“哦,那还行。”威灵顿公爵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手帕抹了把汗:“年轻人,虽然咱们不列颠人说话都比较含蓄,但是在我这种军人面前,你说话还是最好挑重点。你这话说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亚瑟看他越想越歪,只得赶忙抽出信笺和译文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这是梅特涅1818年写给利文夫人的情书,请您过目。”
“情书?”
威灵顿公爵的白眉毛一扬,老头子拉开抽屉取出放大镜,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从上到下将书信的原文与译文全都细细品味一遍:“梅特涅这文笔不错呀,怪不得他能在维也纳这种风流都市混的风生水起,也不怪那么多夫人小姐会对他动心……”
亚瑟假装没听见公爵的文学品鉴,他只是按计划陈述着一早就整理好的观点。
“根据LPS特殊情报人员的报告,我们在利文夫人的卧室中只发现了这封信。但是根据信中的信息,我们可以合理推断,梅特涅先生肯定不止给利文夫人写过这一封情书。
但是利文夫人却有意在今日会面时,将这份书信挑选出来,结合到这封情书创作于比利时的布鲁塞尔,因此我合理怀疑,今日梅特涅先生与利文夫人见面除了重叙旧谊以外,应当还聊到了比利时独立问题。
正因如此,我才会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向您汇报情况。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谈到了哪一步,但是我觉得您或许可以将奥地利和俄罗斯站在同一阵营的情况纳入考虑范围。”
亚瑟虽然说的很委婉,但威灵顿公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托利党对于法国的七月革命与比利时独立存在担忧情绪,但托利党最多只是担忧,而俄罗斯和奥地利却是直接急了。
作为同处在欧洲大陆的国家,这两个欧陆传统专制强国一直对于革命浪潮抱有高度警惕。
而梅特涅作为专制主义的铁杆拥趸,他打算与俄罗斯站在一起对抗法国和比利时并不稀奇。
不过虽然事先已经有了猜想,但能提前确定这个梅特涅的真实态度总归是好的,因为威灵顿公爵今晚正好约了梅特涅共进晚餐,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宿将,威灵顿公爵最喜欢打的就是这种知根知底的仗。
而截止到目前为止,他在处于情报优势的情况下,战果是无一败绩。
有了亚瑟的事先预警,他已经确定了今晚和梅特涅交谈时到底该提出哪些问题、使用什么样的语气。
如果梅特涅寸步不让的话,威灵顿公爵觉得,自己或许就得和这位权倾朝野的奥地利首相谈一谈拿破仑战争期间奥地利欠下的巨额战争债务了。
根据威灵顿公爵的了解,奥地利的债务问题已经到了需要发新债偿还旧债利息的程度。
诚然,俄罗斯也可以替奥地利吃下一部分新国债,但是奥地利的旧国债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英国持有的。
但凡梅特涅这个老油子敢表现出半点强硬立场,英国就敢抛售奥地利国债,压低他们的新国债发行价和提高他们的国债利息支付成本。
只要掐住这一点下手,威灵顿公爵担保奥地利人肯定过不好未来几年的圣诞节。
当然,他也没打算那么快和梅特涅摊牌,毕竟奥地利的强硬态度也是英国用来和法国讨价还价的筹码。
虽然英国觉得比利时独立与否都可以,但是就算比利时独立,也不能成为一个亲法政权。
无论是荷兰,还是比利时,都必须成为大不列颠的忠诚的小老弟。
而这,也是这段时间他和法国驻英大使塔列朗不断拉扯的焦点问题。
现在拿捏住了奥地利,那么接下来只要专注于考虑如何解决法国和俄罗斯就行了。
就塔列朗这两天展现出的态度来看,法兰西的底线貌似也很清晰,只要荷兰放比利时独立,其他问题都可以谈。
毕竟他们在拿破仑战争失败后,就一直面临着深陷反法包围网的问题,只要能在包围网上撕开一道口子,比起之前就已经是巨大进步了。
但是沙俄的胃口恐怕就没那么好满足了,尼古拉一世是个权利控制欲极重的统治者,而势力不断西进的沙皇俄国自然希望把法国这个西欧强国闷死在包围网里。
如果奥地利退却,沙俄的态度或许会出现松动,剩下的就看如何谈条件了。
不过就像英国不希望出现一个强大的法国一样,英国同样也不希望出现一个横亘东西欧的俄罗斯。
本来看见俄罗斯的地中海舰队在达达尼尔海峡畅通无阻就已经够难受的了,现如今他们还打算在陆地上向西扩张,不列颠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威灵顿公爵琢磨着,或许可以让外交大臣帕麦斯顿去接触一下普鲁士代表团,又或者让英国国王威廉四世给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写封信?
虽然普鲁士国王是荷兰国王的表亲,但好说歹说,咱们的国王陛下威廉四世还兼着汉诺威国王的名头呢,汉诺威再怎么说也是德意志邦联的一部分。
如果论起地缘关系,汉诺威和普鲁士总比荷兰比普鲁士要近吧?
威灵顿公爵想到这里,放下高脚杯起身道:“亚瑟,这一次就麻烦你了。梅特涅的事情,我会向外交部报告的,如果这次伦敦会议能够圆满成功,这里面肯定少不了你的助力。”
亚瑟也起身道:“公爵阁下,这份情书算是意外之喜。按照我的计划,在本周晚些时候,LPS的情报人员还会再去俄罗斯大使馆碰碰运气。为了分散俄罗斯使团的注意力,我今天刚刚给利文夫人送了几张音乐会的门票,看她的态度,这周末她肯定会出席。”
说到这里,亚瑟又从上衣兜里摸出几张票放在了桌面上:“如果您打算亲自与利文夫人见上一面的话,这周末的音乐会也是个机会。门票我给您预留在这里,如果您没有时间的话,也可以把它送给朋友或者家人。这场音乐会莫谢莱斯先生、门德尔松先生乃至于克莱门蒂先生都会出演,如果把票白白浪费,就有些可惜了。”
“克莱门蒂会出演?”威灵顿公爵听到这话,先是一惊,旋即拿起门票扫了一眼:“还确实是一场不错的音乐会,参演人员的水平都很高啊!”
他说到这里,眼睛的余光忽然又瞥到了亚瑟的名字,公爵忍不住笑道:“怎么?你也在里面?”
亚瑟微笑道:“我必须得在里面,要不然我送这张票给利文夫人就太可疑了。不过您放心,我虽然弹得不算好,但勉强也能应付一首曲子。”
公爵听到这话,顺理成章的将门票塞进了上衣口袋里:“应付不了也没事,你不是有那个什么留声机吗?带上它就行了,我还挺好奇那个小玩意儿的,那东西真像是大家说的那么神奇吗?如果是真的,改天我也得考虑买一台玩玩。”
亚瑟听到这话,忽然想起惠斯通之前和他提过的事情,他适时开口道:“您想弄一台的话,回头我直接派人替您送到府上就行了。只不过,您可能得稍微等上一阵子,因为留声机的制作人惠斯通先生最近因为专利申请的事情被搞得没办法专心制作产品。”
“专利?那还不简单?”
威灵顿从桌子上抽出羽毛笔随手写了张条子递了过去:“你让那个惠斯通申请专利的时候拿上这个,有人问就说是我派他去的。大概一个星期,专利就能办下来,如果不是有可能在国王陛下那里卡上几天,三天估计就能搞定这东西。超过时限还没弄成的话,你过来告诉我一声,我亲自去问问内务部和大法官厅,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这两天感觉稍微好点了,最近先恢复每天2更6K+。这个月目前更了12万7,后续慢慢加更新量,争取把这个月18W的更新量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