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是带着歉意的问候,但在阿特利听来,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晚上好,防长。家里还是那样,谢谢您的关心。”阿特利回答说,为他的雇主打开门,在他进入轿车后再关上。
“一成不变是最好的。”
“是的。”
他奉承了一句,从车头绕回驾驶位。
黑色的面包车背向而来,差点把他卷进车轮。
“喂!……你……”
阿特利在恢复平衡时,结结巴巴
,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嘿!”
他冲着车手大喊。
面包车司机好像听到了他的怒吼,停在伯德的车边。
两车距离凑得太近,以至于把左侧的后视镜撞了下来。
这些年轻的送货员都疯了,阿特利心想,难以置信地耸了耸双肩,好像在说,行吧,现在怎么搞呢?
就在他开始探查车辆损伤时,面包车司机走了下来。
司机留着浓密的胡须,头发蓬乱,看起来更像是山岭野人,而不是送货司机。
那种健壮的身体不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结板肌肉,而是那种相当协调灵活的壮硕稳重而快速地靠过来时,阿特利意识到这绝不是什么送货司机。
他透过前窗看到伯德在后座上阅读文件时,时间似乎变慢了。
注意力莫名高度集中,无形的压力迫使他无比紧张,身体自然紧绷起来。
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包车司机身上,他注意到对方左手上有个小而白的东西。
他扫了一眼阿特利,随后把注意力放到人行道上的行人。
要来了。
克雷格阿特利发现自己不得不把莫瑞斯伯德从车里弄出来。
自从25年前他在海军陆战队接受基础爆破训练以来,那台车里发出他从未停过的声音。
火焰、震耳欲聋的噪音和他从未经历过的冲击波在身体里回荡,骤然产生的高压从他的肺里夺走空气。
这位国防部长的座车靠在路边摇晃着,而公寓楼的前部则吸收了爆炸的大部分冲击。
阿特利被爆炸抛到公路中央,喘息了好久才慢慢坐起来。
他盯着刚刚变成战区的街道,当他转身看向那个胡须男时,看到的只有混乱。
袭击者在引爆炸弹前,就小跑着融入了急于逃离爆炸现场的人群之中。
为什么要来幽会呢?
大人物的脑回路,他理解不了。
幽会情人就算了,为什么不把护卫带上呢?
现在好了,生死未卜。阿特利只能祈祷,那破车的装甲板有点效果,防弹玻璃也有厂家吹嘘的抗击级别……
“嘿,你还好吗?”
有人冲上来,把他扶起来。
“我还好,”阿特利问道,“车里的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
那人见阿特利没事后,拎着灭火器冲着燃烧的面包车跑去。
人一旦感觉到没有危险后,就会放慢逃跑的脚步,因为人类的好事心开始出现。
令他震惊的是,人们开始掏出手机查看新闻、站在外围拍摄视频,甚至在社交媒体上发帖,一面任何人错过他们共同生活经历中的每一刻。
“……该死,你可别给我死了啊。”
阿特利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脑袋晕乎乎的,眼睛看东西也模糊一片。
随着爆炸的消息传遍整个行政区,
市中心原本糟糕的交通几乎瞬间陷入了交通阻塞的状态。
推特这个谣言工厂上面充满了语焉不详的猜测、半真半假和明目张胆的谣言,恐慌就像狂风中的野火遇到了干柴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四散蔓延开来。
前脚刚刚把计划毙掉的杰森等人,看到新闻画面时,就像被定身魔法命中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What the Fuck?”
良久,终于有人憋出来这么一句。
“有人比我们还坐不住?”
“肯定是急眼了。”克莱门森说。
突然,屏幕上的新闻主持人摸了摸耳机,然后惊喜地说道:“经确认,现任国防部长莫瑞斯伯德确认生还,目前已被送往西达赛奈医疗中心……”
“怎么没把他炸死。”洛克失望地说道。
“装甲车就是这样的……我们弄不到那台车的防弹板资料。”
杰森正对着新闻挠头,他知道这人在事情发酵后,必然会更改护卫力量的配备和座车的配置。
正因此,他才想出来制作简易EFP战斗部,让金属铜板形成穿甲杆体。
不过看爆炸的强度,他那手工制作的仗炮,指不定起不了什么作用。
杰森忽然理解克里斯蒂娜弃置那枚炸弹的理由,必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还担心对过路人造成的伤害。
刚才新闻画面里闪过几个镜头,能看到有行人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洛杉矶市中心糟糕的交通状况,能让救护车堵在外围动弹不得。
莫瑞斯伯德能获救,极有可能动用了当地的紧急救援队。
毕竟直升机可以无视地面交通状况,就他的身份和财力而言,也有能力支付因紧急救援诞生的账单。
“可是,他的警卫力量呢?”
桑尼想了想不对劲,于是接着说道:
“他不是扩充了两组人吗?除了那个被炸飞的司机外,我好像没看到别的人。”
“施耐德,查查伯德今晚的行踪。”克莱门森吩咐道。
“收到,半小时后给你答复。”
施耐德闻声,顿时来了兴趣。
这段时间收到了大量的线报,每天起来除了吃喝拉撒,剩下的时间全都扑在分析验证上。
他本能的意识到,像这种人在面对严峻形势时,几乎不可能抛下护卫力量单独行动。
肯定是有什么大乐子。
一念及此,施耐德干劲十足,这事儿搞不好会成为他接下来几天的乐子来源。
结果还不到10分钟,他脸上就浮现出吃到大瓜的表情。
“喂,你们猜猜看,我在他的消费记录上找到了什么?”
第十二卷 清算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护身符
伯德在经济和婚姻上备受指责。
他有许多未知来源
的收入,还有经费贪污、吃回扣的迹象;婚姻上除了被诟病利益优先,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政治婚姻属实常见。
“哪来那么多的精力,”
克莱门森看了日程安排以后,忍不住怀疑道,
“他真的硬得起来吗?”
伯德白天要处理行政上的公务,可他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与情妇远程调情;
下班后的时间大多参加一些私人会议或晚宴,这些结束后差不多已至深夜,他还要跟别的情妇调情,然后到另一个情妇家中做些激烈的身体接触“运动”。
而后,第二天早上9点准时出现在五角大楼,继续处理接踵而至的公务。
然后重复上述的过程,不过与他调情的人肯定又换了。
重要的是,这家伙翻年后应该是64岁。
这精力看起来比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要强。
克莱门森拍了把自己的脑门,
“那么,原因就是要去私会情人,所以要求护卫营造一个他在另一个位置的假象。”
他们都把这个人想复杂了,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是的。”
施耐德看上去老起劲了,还在努力挖掘更多的资料。
……
平息一起爆炸案不是件容易的事。
警用无线电里不时传来讯息,巡逻的警员像是要被逼疯了一样
,不断对来往的可疑车辆进行盘查。
洛杉矶差不多被一片反对恐怖主义的爱国情绪淹没了。
到处都可见到标语,出现在各个窗户和露台外,出现在游行人群的脸上和衣服上,飘荡在旗子和海报上。
这么搞下去,弄不好会成为莫瑞斯伯德的护身符。
“他是恐怖袭击的受害者,怎么可能是加害者",一旦形成这样的“无辜者”印象,势必会对接下来的行动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搞不好就只能采用“政治”手段,而不是物理抹除。
市中心的街道上,挤满了出来反对恐怖袭击和要求加强安全投入的群众,主要干道的交通完全瘫痪。
数以千计的人们走上街头,并肩接踵,形成一道灰色潮流。
虽然没有人出来引导,但人群依旧缓缓自动往爆炸现场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