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元春念道:“红豆不须携满袖。这是前朝邓云霄旅夜书怀中的句子。”
王逸不禁眉头紧皱,黛玉见了眉眼弯弯,指了指架上的书册。
几个大丫头急忙去翻。这房中的诗集卷册,多是元春亲自添置,自然很快就找到了。
香菱翻给王逸看,王逸朗声念道:“江南何处寄相思。”拿起玉如意挑起元春的盖头。
元春眉如烟柳,娇靥含羞,神态温柔绰约,脉脉的唤了一声:“夫君。”
从此,自己就要和他走过一生,千种甘甜百样心思,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王逸挽起她,“大姐姐,在大明宫的时候,我说过要给你幸福,我一定会做到的。”
元春两颊生春,碎了矜持,点了绛唇,口脂温香渐淡。
黛玉羞恼浅笑,啐道:“该喝合卺酒了!”上前拽开了他们。
王逸便端过酒盅,递给元春一盏,手擘相交各饮一口。
抱琴接下酒盅,元春用帕子给王逸擦了脸上胭脂,“该宝钗妹妹了!”
只听宝钗声音清脆,“绣屏倦倚看红豆。”
元春轻声道:“这是袁子英的《可传集》里的。”
莺儿立刻去翻书。
王逸打起盖头,应声道:“满眼相思意未降。”相拥相亲,妩媚多情,脸颊香痕犹在。
吃过合卺酒,宝钗白了他一眼,娇嗔道:“我说夫君怎么忽然长进了?”将诗集收好,款款站在元春黛玉身边。
黛玉拉着她的手,打趣着:“还是姐姐忍得下心,我是舍不得的!”
宝钗顿时羞若红霞,啐道:“都是你们惯着夫君,由他得寸进尺。以后啊,我也只管卿卿我我。”
黛玉元春都笑。
“该我了!”湘云听她们说笑,原本羞涩心慌,这会儿一点儿也没有了,她大声念道:“江南红豆树,一叶一相思。”
王逸哑然失笑,“还是云儿心疼我!”挑起盖头。
黛玉三人都瞧着她,惹得湘云两颊绯红,忙捂住了脸,“我不是故意的!”
王逸已经搂如怀中,唇齿间馨香流转,一时酥麻温软。
吃过酒,湘云仍在云中,方才记起唤了声:“夫君,你弄疼我了!”
黛玉宝钗从王逸怀中扯过湘云,“我们帮你揉揉!”
于是探春念了:“绮窗红豆记相思,宛转柔肠十二时。”
迎春念了:“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妙玉念的是:“为向银屏问消息,画中红豆最相思。”
岫烟念道:“旧时红豆抛残处,多少相思子又生。”
甄琛念道:“口衔莲子兼红豆,尝遍相思苦在心。”
说的虽是红豆,每一个字都是相思,满眼都是夫君,再也容不下别人。
轮到宝琴,她自个儿摘了盖头,笑道:“夫君,几度相思,红豆都销,碧丝空袅。我欲取相思烧了。红豆怜他小。只愿天南红豆子,勿复作相思。”
湘云笑道:“宝姐姐才说你们惯着夫君,明明说的是却扇,到你这儿怎么成集句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羞也不羞!”
宝钗嗔道:“也不知是谁起的头?”
“就是!”宝琴挽着王逸的手:“有道是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我夫君已是国公,自该心疼的。”
这时妙玉笑道:“好巧,我夫君也是国公呢!”
岫烟附和道:“真是,我夫君才晋的国公!”
黛玉她们欢声笑语不绝,将这花烛夜当成了闺中雅集,吹散了情丝旖旎。
当王逸挑开惜春的盖头,惜春委屈的滴下眼泪,“夫君,你是不是将我忘了?”不管不顾的投在王逸怀中。
王逸捧起她的脸,噙过泪珠,胭脂化在嘴边。
她小小的心里牵出红丝,紧紧系在夫君身上,“昨儿我求了菩萨,要做夫君的小媳妇儿。今儿于愿已足,只想生生世世和夫君一起,才不要什么红豆,什么相思。”
王逸喂了她一口合卺酒,笑道:“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宝琴纠正道:“是姊妹们和夫君生生世世在一起,少了谁也不成!”
这时,房外侍候的婆子道:“礼成!府中执事人等拜见新夫人!”
元春等端正了神情,底下媳妇丫鬟依次行礼。莺儿等大丫头又拜了王逸黛玉,与晴雯等新姨娘厮见过。
果然一家子和和美美,融洽非常。
眼见墙上时钟走过戌亥之交,平儿笑着对王逸道:“爷847,夜深了,该歇息了!”
这一句不说还好,说出来却让元春等娇羞不语,房中漾起旖旎微澜,让她们既尴尬又期待。
谁叫夫君一次让姊妹们都过了门,难道花烛夜就这么过了么?
湘云小声的道:“夫君,我不急……”好像显得姊妹们很着急似的。
黛玉微叹一声,带着香风从王逸身边走过,略停了停,拧在王逸手臂,笑道:“你们商量着,我去给太太道喜。”
平儿她们也含笑出去,房中只剩王逸和元春她们。
王逸想了想,“我们家房子很大,床榻也宽敞,一起也便宜。”他说的可是实话,晴雯她们可以作证,不仅方便而且绰绰有余。
“不行!”她们异口同声,面面相觑,便开始互相谦让,终于谁也不好意思留下,又不想离开。眼睛带着勾儿,帕子打成了结。
王逸却关了门,“夜里冷清,不如咱们都去了大衣裳,围在榻上一块儿说话,我有好多有趣的故事讲给你们听。”
众人听了,都说:“依你。”于是先不上坐,且忙着卸妆宽衣。一时将正装卸去,头上只随便挽着髻儿,身上皆是长裙短袄。
王逸吹灭了灯,搂着元春,笑道:“话说当年女娲氏炼石补天,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
他娓娓道来,渐入梦乡,百般恩爱,不消细说.
第二百零八章出了十五进园子
次日天方明时,王逸便披衣起来,却不见抱琴莺儿几个丫头。元春姊妹们还卧在衾内,严严密密盖着杏子红绫被。
只有惜春散了一把青丝在枕边,盖了一幅桃红绸被,一只手撂在被外,腕上两个金镯子。
王逸上前将被子掖好,轻声唤了声:“四妹妹?”
惜春睡得安稳,眼睫毛却微微颤动。
王逸知她早已醒了,便抚了她的脸颊,柔声道:“你们只管多歇歇,我先给老爷太太请安。”
说罢,晴雯珂儿才进来侍候他穿戴洗漱。
王逸轻快的洗了脸,回头又看了房内,方才匆匆的去了。
惜春悄悄睁开眼,左右张望。袭人过来,微笑道:“惜夫人,二爷已经去正房了。”转身让丫头进来侍候。
惜春仍旧羞涩不已,揭了绸被忽然又盖上,从枕下扯出小袄,回头却见宝琴坐了起来,如玉般馨香,还在发怔揉眼睛。
于是惜春红着脸啐道:“也不怕吹了风肩膀疼!”急忙系好小袄。
宝琴含羞找了衣裙,又推姊妹们醒来。
姊妹们都是大家闺秀,从来冰清玉洁,安分守己,可是夫君真真胡闹,故事才听了一半儿。
她们各自起身,丫头们进来伺候梳洗。
惜春坐在镜台旁边让入画给她梳头,一边问道:“我昨儿睡得沉,夫君后来说那块石头怎么了?”
湘云咳了一声,吃了一盏茶才好了些,“我醉了不知道,你问大姐姐!”
元春洗了脸,嗔道:“还记着故事,夫君已经给老爷太太请安,咱们已是迟了。”满脸绯红的戴上钗环。
宝琴打趣道:“云姐姐,我都听到了。”
湘云顿时臊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恼道:“就你多话,听到什么?我也听到了〃` !”
宝琴忙转过身不敢看她。
房内静悄悄的。
且说王逸从后院儿出来,走了一段儿便停在廊上,捶了捶后腰。
刚巧黛玉过来,似笑非笑的嗔道:“二爷,昨儿休息可得好?纵然身子康健,也不能这么不爱惜。”心疼的为他揉了揉。
王逸牵她的手,“这一大早的,你吃姜了?”
黛玉啐道:“才没有!太太担心你的新夫人们劳累,免了规矩,还嘱咐多歇息,好好养着。”
王逸笑道:“昨儿说了好些话,她们三更不到就都歇了。我出来的时候她们还没醒。”
黛玉白了他一眼,“才不信你。不然这儿怎么了?”恨恨的拧了他的腰。
王逸认真的道:“我说的是真的!”
黛玉一字一句的道:“昨儿什么日子?呸!”又是恼怒又是心疼,随手将帕子打在他脸上。
“哎哟!”王逸捂了脸。
黛玉忙上前查看,“怎么了?让我瞧瞧?”焦急的踮起脚,满眼关切。
王逸却道:“仔细你的手。”
黛玉便也心软了,啐道:“让丫头瞧见算什么样子?”
王逸看了她身后的紫鹃香菱几个丫头,笑道:“她们又不是外人,不打紧的。”
黛玉又气又恨,“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要是你今后都这么着,我可不依你!”
王逸挽着她,沿游廊往前走,“昨儿是过分了些。姊妹们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我不能让她们受了委屈,厚此薄彼。”
“说的好听!”黛玉娇嗔道:“我也不是好妒心狠的,只是担心你!晴雯她们,芳官她们,还有紫鹃她们,加一起多少了?”
王逸轻咳一声,岔开话道:“玉儿,咱们过几日便搬进新园子里去。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大观园。”
黛玉哼了一声,半晌才道:“这几日需请人吃年酒,那边厅上院内皆是戏酒,出了十五咱们一起搬过去。”
王逸又道:“索性请了荣府老太太、姑妈她们,还有凤姐姐,大嫂子……”
黛玉掰着手数着:“还有宁府大嫂子、秦家姐姐,鸳鸯姐姐她们都不能少,大家一起热闹就更好了!我说的是不是?”
王逸点头道:“正是,我这就去准备帖子!”
黛玉啐道:“昨儿我已经让人和节礼一起送过去了。元宵便在园子里备几桌家宴,可不敢让国公爷担心。”
夫妻两牵着手在廊上散步,出了角门坐在亭子里说些家事。
元春姊妹已经去正房给老爷太太行礼。
莺儿从房内榻上摸出一条素白帕子,只瞟了一眼,因听见脚步声,来不及折好匆匆塞进袖中。
“々.你做什么?”袭人笑着进来。
莺儿慌乱之色一散而过,忙笑道:“我们夫人掉了一支簪子,要我来找找。”一边整理案几桌椅。
司琪风风火火的进来,自己倒了一盏茶吃了,说道:“刚才夫人们给太太请安,我们夫人身子弱,还是太太搀起来的呢!”神态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