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渐晚,衙门内外灯火通明,照成了白昼。
且说王逸返回军中,中军指挥衔的守备正是那个曾经和王逸对垒过的齐大勇。
如今王逸已经贵为忠勇伯,而他还只是个守备,人生际遇无常,莫过于此。
帐内还有两个指挥张勇、解进。他们都是早两个月从禁军中抽调南下,原本是去苏州,福州,刚巧这几天路过扬州。
王逸将今晚动手决定说给他们,“咱们距离扬州城不到三十里,疾行入夜可以赶到城墙底下。”
齐大勇道:“只是扬州城高沟深,如何进的去?”
王逸笑道:“这个不难。扬州西门上的官兵松懈的紧,我留了几个人在城里面,只要时候到了,拿下钥匙不难。”
张、解、齐三人听命,立刻开拔。
一路上收了旗鼓,沿途一概不准人去扬州报信,每人身上带着干粮和水,吃喝都不停。
眼见已经日暮,余晖消尽,城门也已关了。
远远一条火龙朝通泗门扑过来。
城头上的官军都好奇的趴在墙上观望。
自太祖平定江南,扬州已经百年不曾经历兵火,此刻这些官兵还只好奇哪里来的人马?一没有戒备,二没有上报,都在瞧热闹。
眼见越来越近,便自己慌乱起来。
忽然城外爆出一朵烟花,升到空中绽开。
就有人笑道:“明儿是巡盐御史林大人的生辰,城里盐政衙门左近热闹非凡,外头莫不也是总商们请来的?”673
“说不定啊!”另外的人附和道:“听说这事儿预备的匆忙,早上才有了准信。一时没有预备妥当也是有的。”
“那咱们要不要开城门?”
正拿不定主意,城门口便来了十来个人,提着食盒搬着酒坛过来。
还在城楼下,领头的大声笑道:“林大人生辰,我们首总记挂着兄弟们辛苦,特备了点东西犒劳兄弟们。”
门楼上的官兵不觉有异,都收了兵刃家伙,哄笑着下楼去接。
很快官兵们都聚在一块儿吃酒。酒一入口,人便昏昏欲睡,不多时就倒了一片儿。
也有人瞧出端倪,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棍子打晕了。
十来人就这么拿下守门的三五十人,顺顺利利的打开城门。
王逸的兵马进了城,分别守住城门,然后按图索骥,围住总商们的宅邸,然后才去巡盐御史衙门。
可是,衙门前的街道挤满了人,兵马怎么能过去?
而此时,禁军入城的消息已经传扬开,人心浮动。
一个萧家仆役偷偷从围中溜出来,给身在御史衙门中的萧士奇报信。
扬州城中户口百万,要是弄不好,激起民变,王逸这五千人只怕都要陷在里面。
真真千钧一发!.
第一百一十七章和尚跑了庙还在(上)
于是林如海写了帖子,分头送给八大总商,说是生辰到了,请诸位总商前来小聚。
简单至极的一个大红帖子,江广达拿在手心,沉吟良久,方才命人推了其他事儿,去请总商们,又预备了厚礼。
萧士奇闻讯急忙赶到江宅,见到江广达便问:“首总,这林海到底搞得什么鬼?往年咱们想方设法给他办生辰,他一张臭脸,一点面子也不给。现在太阳从西边出来,想请我们去祝寿了?况且又不是时候!难不成也想钱了?”
江广达冷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正是一桩奇事儿!”
萧士奇靠近了,低声道:“会不会是鸿门宴?”
江广达皱眉沉声道:“就凭他御史衙门几个人?要真有那样的心思,谁是项羽,谁是刘邦,还不一定呢!”
萧士奇左思右想,始终也想不明白,但总不放心,“这里头肯定有鬼!不如,咱们这回索性将事情大办,多带人过去!将他那小小的御史衙门塞满了,即便他有摔杯子的打算,也不能够了。”
江广达点头31,“王逸的兵马还在汴梁附近,离淮扬还远着呢!也许他是想着缓和关系。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节骨眼上,他还不至于拿咱们下手!”
萧士奇叹一声,“我也这么想,咱们小心些,也就是了。首总,我先回家安排,随后和你一起过去。”
江广达笑道:“我素知你谨慎,家里头都交给他们吧,礼物我都预备好了,你这便和我去就是了!”
萧士奇想想便洒然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一起出门,不远就遇到其他总商,相见过后,一起去了御史衙门。
林如海才让人准备酒菜,江广达等就已经到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肩挑手抬,东西多得将衙门前的巷子都堵住了。
闹哄哄的,还是安仪周斥责了几句,才渐渐有了次序,饶是如此,仍将御史衙门挤得满满当当,里外到处都是人。
萧家丁壮还有意的乱闯乱逛,直到确定里面没有埋伏,才肯罢手。
江广达躬身拱手对林如海笑道:“我等今日恭祝林大人加官进爵,福寿绵延!”各自说了祝寿词。
林如海回礼道:“为着在下生辰,一人在衙门内枯坐无聊,便想着叫你们过来一起吃酒吟诗作赋,以消长夜。不想你们将这件小事儿当成大事,实在不会我的初衷。”
江广达笑道:“林大人客气了。咱们素来知道大人廉洁,两袖清风,所以不敢违了大人的意思。刚才那些东西不过一点玩意儿,不值钱,都是赏人的。”
林如海眼皮直跳,刚才他分明看见一座三尺高的珊瑚树,一尺高四尺长的玉马,还有金罗汉、玉如意、珍珠古玩,一挑一挑的,这些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这得多少民脂民膏?
林如海更加下定了决心。
可在总商们看来,林如海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着实让他们心旷神怡,连腰杆儿也挺直了不少。
往日里,即便他们个个身家巨亿,不少人捐的功名比林如海还高,可是林如海是正经儿进士,高中过探花的,又是该管,他们这些商人,学问做的再好,在林如海面前总抬不起头。
林如海请他们进了正堂叙谈。
外头总商们带来的人,已经开始搭造戏台,自备厨师材料,在厨房内烹饪起来。
一时间忙忙忙碌碌,御史衙门内热闹不凡。
不仅衙门内,连衙门外的街巷上也一连搭设了几十个戏台,将扬州城内有名儿的戏班名角儿,有昆有弋,全请了过来。
老百姓看热闹的都挤在一块儿,往来熙熙攘攘,哪里还能挤得进兵马?
林如海面上风轻云淡,和他们相谈甚欢,其实心里着急,原以为只是请他们八个,谁知竟来了八百上千!还有那些百姓,闹起来难免伤及无辜。
眼看天色渐晚,衙门内外灯火通明,照成了白昼。
且说王逸返回军中,中军指挥衔的守备正是那个曾经和王逸对垒过的齐大勇。
如今王逸已经贵为忠勇伯,而他还只是个守备,人生际遇无常,莫过于此。
帐内还有两个指挥张勇、解进。他们都是早两个月从禁军中抽调南下,原本是去苏州,福州,刚巧这几天路过扬州。
王逸将今晚动手决定说给他们,“咱们距离扬州城不到三十里,疾行入夜可以赶到城墙底下。”
齐大勇道:“只是扬州城高沟深,如何进的去?”
王逸笑道:“这个不难。扬州西门上的官兵松懈的紧,我留了几个人在城里面,只要时候到了,拿下钥匙不难。”
张、解、齐三人听命,立刻开拔。
一路上收了旗鼓,沿途一概不准人去扬州报信,每人身上带着干粮和水,吃喝都不停。
眼见已经日暮,余晖消尽,城门也已关了。
远远一条火龙朝通泗门扑过来。
城头上的官军都好奇的趴在墙上观望。
自太祖平定江南,扬州已经百年不曾经历兵火,此刻这些官兵还只好奇哪里来的人马?一没有戒备,二没有上报,都在瞧热闹。
眼见越来越近,便自己慌乱起来。
忽然城外爆出一朵烟花,升到空中绽开。
就有人笑道:“明儿是巡盐御史林大人的生辰,城里盐政衙门左近热闹非凡,外头莫不也是总商们请来的?”673
“说不定啊!”另外的人附和道:“听说这事儿预备的匆忙,早上才有了准信。一时没有预备妥当也是有的。”
“那咱们要不要开城门?”
正拿不定主意,城门口便来了十来个人,提着食盒搬着酒坛过来。
还在城楼下,领头的大声笑道:“林大人生辰,我们首总记挂着兄弟们辛苦,特备了点东西犒劳兄弟们。”
门楼上的官兵不觉有异,都收了兵刃家伙,哄笑着下楼去接。
很快官兵们都聚在一块儿吃酒。酒一入口,人便昏昏欲睡,不多时就倒了一片儿。
也有人瞧出端倪,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棍子打晕了。
十来人就这么拿下守门的三五十人,顺顺利利的打开城门。
王逸的兵马进了城,分别守住城门,然后按图索骥,围住总商们的宅邸,然后才去巡盐御史衙门。
可是,衙门前的街道挤满了人,兵马怎么能过去?
而此时,禁军入城的消息已经传扬开,人心浮动。
一个萧家仆役偷偷从围中溜出来,给身在御史衙门中的萧士奇报信。
扬州城中户口百万,要是弄不好,激起民变,王逸这五千人只怕都要陷在里面。
真真千钧一发!.
第一百一十七章和尚跑了庙还在(下)
王逸瞧这架势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料,要是将整条巷子两头一堵,弄不好就会引起恐慌踩踏。
不过,王逸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顺手就将还在梦游当中的扬州防御使詹裕兴给拽了过来。
詹裕兴本来好好儿的和自家小妾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猛然有人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带了过来。
路上还吓得半死,以为那些盐商勾结盐丁闹事,不声不响就将城池打下了?
不可能啊,自己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疑惑的向旁边小兵低声下气的打听,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连嘴都合不拢,“你们是神京禁军?不是还在洛阳吗?”
王逸冷哼一声:“如果我是乱贼,只需三五百人就可以将你和知府的脑袋给剁了!”
詹裕兴羞愧的同时梗着脖子争辩道:“那是你们耍诈,有种的,咱们重新来过!”
王逸一拳就打在他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当即便飞掉两颗牙。
“要不是你还有点儿用处,老子现在就将你便宜行事了!”王逸阴沉着脸,让詹裕兴吓得一哆嗦,立刻堆起了笑,躬下身,“您就是忠勇伯、淮扬统制王大人?”
王逸也懒得和他废话,径直命令道:“从现在起,你听我调遣。将你的人都撒出去,守住各处要道,禁止任何人借机生事,给老子宣扬,是金陵钦差甄应嘉来了,谁敢闹事,就地处斩!”
詹裕兴还在懵着,“甄大人来了?”
王逸接着踹了他两脚,骂道:“这么蠢,你怎么做到防御使的?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再问东问西,老子废了你让你手下来干!反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
詹裕兴一个哆嗦,觉得脖子上一阵阴风扫过,赶紧应下,“请总镇大人放心,末将立刻就办〃` !”立刻就想溜。
王逸冷笑道:“我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