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万物，世间理法，因果轮回，尽归虚无。
是为无始！
裹挟着漫天风雪的一剑，斩向苍穹之上的那只眼睛。
那只眼瞳里浮现出无尽的盛怒，仿佛千万道炽烈巨雷缠绕在阴云深处炸裂，迸发出赤红的雷光与天火，还有毁灭的轰鸣声，却无法做出任何的举措对抗。
因为这一剑，它根本就看不到……
-
轰！
苍穹之上剑鸣如雷。
中年书生抬头望天，神情枉然。
他缓缓闭上眼睛，那只可怖的独眼也在弥合。
直到苍穹之上的凄厉裂缝彻底闭合，一滴鲜血落了下来。
那是他的血。
漫天风雪在苍天之上呼啸飘零，都是破碎的剑意。
“若说这一剑也出自我蜀山，是不是有点强词夺理？”
中年书生低下头，望向贴在自己胸膛的那只手。
“不算。”
道无涯脸上透着一丝缅怀说道：“白夜的剑是小师弟教的，自然应该算作我蜀山一脉，谁敢不服？”
直到此刻，他们居然还在意这种事情。
“是啊，我蜀山天下第一，谁敢不服？”
中年书生感慨道：“可惜，只是天下。”
他的眉心浮现出一丝裂隙。
就像是被剑破开的一样的。
道无涯沉默片刻，忽然说道：“这一剑杀不死你。”
中年书生嗯了一声。
他这一生中遇到的死劫无数，却从未真正死过。
合道境的玄妙便是如此。
天道不灭，他便不死。
“没想到无始境竟然如此强大。”
中年书生叹气：“这一剑，居然斩的是根源。”
“无始，顾名思义理当如此。”
道无涯淡淡说道：“接下来，就请您死几年吧。”
中年书生又瞥了一眼他的手掌，眼瞳里浮现出明悟的神情，无奈说道：“真狠啊，你也跟那小子学坏了。”
“您以为我在云墓里闭了千年死关，是为了等死？”
道无涯流露出狡猾的表情：“我可从来不会白给。”
“夺了为师的道意，的确能让你多撑一些时日。”
中年书生说道：“可惜你终究无法明悟大道。”
道无涯没有回答。
“那个学生，是我最后的衣钵，好好教他。”
中年书生说道：“老七过后，他就是新的小师弟了。”
道无涯随意地瞥了一眼，嗯了一声。
中年书生闭上眼睛，轰然倒地。
“可惜了，她还是要死了。”
砰。
他化作一团风，消失在天地间。
道无涯伸手触碰着漫天风雪，感受着雪花里蕴含的寒意，轻声说道：“确实可惜……过了那么多年，您还是这么喜欢妄断生死。”
第35章鲸吞
寂静的夜色里，风雪呼啸，寒意凛然。
每一枚凋零的雪花，仿佛都是她。
白夜跪坐在天地间，望着漫天消逝的飞雪，神情满足。
“原来如此，也不枉藏了那么多年……”
她呢喃自语，垂下眼帘。
隐约的轰鸣声在她的身体里响起。
那片雪原终于是被焚尽了。
一抹赤红色的光芒从她眼眸里亮起，仿佛要淹没她的神魂。
“吞天。”
云朔虚弱的声音响起。
吞天深知此刻不是闹着玩的时候，顿时化作一团漆黑的雾气从他的身体里钻出，仿佛遮天蔽日的阴云一般弥漫在天边，抬起一双赤红色的眼瞳，俯瞰着下方的蛮荒大地。
此刻它的状态截然不同，气势恐怖强大，如同魔神一般。
这是因为云朔在跟它魂体分离的一瞬间，就已经把三年来体内所有已经炼化的灵力，尽数交给了它。
如今的它，可谓是一夜回到巅峰！
吞天施展鲸吞，被斩成废铁的归墟剑，还有那柄从前朝皇陵里带出来的铁枪，尽数被它吞入腹中，化作养分。
就连武昼的铁胚铁锤还有那些铁剑都没有放过。
虽然这些法器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却是在北荒经过了数百年风雪的千锤百炼，而出自剑炉之手，乃是天下极品。
“今夜本尊，重临东洲。”
它的声音如滚滚雷鸣，回荡在天际。
那团黑雾里，探出白皙细长的手，向着遥远的方向虚握。
吞天神通！
-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你们剑炉没了武昼就不行了？”
叶望悬浮在半空中，拎着酒葫芦，醉醺醺的。
宛若幻觉般的遥远悠长的鲸歌声里，剑意凛然。
深蓝色的巨鲸浮游在虚空里，磅礴的气势如海潮般起落，沿途所经之处的一切都承受不住它所释放出的剑意，分崩析离。
剑炉大阵被破，小半个山头都被摧垮。
那尊深蓝巨鲸一头撞进山门的瞬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过半的剑炉弟子，都被那剧烈的轰鸣声震荡了识海，连一记剑招都来不及出，就已经纷纷昏迷倒地。
剑九幽独自一人杀进来，断白骨演化出三千剑影，连续荡平了剑炉门内的七个山峰，轻松写意。
当代剑炉宗主武易接了他们两个一人一剑，此刻已身受重伤。
“这两个人……”
这位宗主吐出了一口精血，神情荒唐。
同是半劫境界，为何相差如此之大？
这两个人若不是晚了几年，恐怕也能掌握虚境！
“武昼不老老实实在北荒待着，回来作甚？”
叶望淡淡说道：“既然他敢对我小师叔出手，那我就对你们出手，很公平，不是吗？他应该考虑过后果的。”
“我师弟怎么可能对云中君前辈出手？”宗主神情惘然。
“他对我小师叔的女人出手，难道不就是对我小师叔出手？更何况之前那道剑光你也看到了。”
叶望耸肩：“他自己找死。”
宗主勃然大怒，反驳道：“若不是白帝盗取我剑炉的天地炉心火，武师弟怎么可能对她出手？”
“借用一下而已，何必那么小气？”叶望无奈说道。
宗主：“……”
“记住这个教训。”
剑九幽面无表情说道：“以后不要与虎谋皮，这是对你们好，我师祖那种人想耍你们，你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剑炉宗主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不对劲。
无数柄飞剑，缓缓从地面浮起，升上天空。
剑炉的镇山大阵，飞走了……
“刚才是本钱。”
叶望微笑说道：“这是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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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柄飞剑从剑炉所在的方向遁来。
吞天如同鲸饮一般，将那些飞剑尽数吞入腹中。
然后它的身影骤然缩小无数倍，化作一缕微不可查的黑烟，遁入了跪坐在雪地里的少女体内。
那一抹暴戾的赤红即将吞没少女的一瞬间，就被染上了邪异的漆黑，发出不甘又愤怒的咆哮声，却又无济于事。
最终它的咆哮声渐渐消弭，平息下来。
白夜闭上眼睛，向后仰倒。
即便吞天重回巅峰状态，强行吞噬了天地炉心火，但是依旧无法阻挡她生命的流逝，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只细白的手却抵在她的后背。
姜澄眼瞳里燃烧着明亮的金色光芒，如同天人降临一般，伸手抵在她的身后，浑身灵力倾泻而出，灌注到她的体内。
这不是源自她本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