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一声呜咽,像是一声号角,连绵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哭吟。
先是细小的平音,如怨妇深夜的独泣,似手指擦拭丝巾;之后,丝巾被被慢慢地扯开,掀起了一片长利的刺响;随之而来的便是共鸣,就好像整栋大楼都被拽住了脊髓,一点一点地挤出了全部属于凄嚎的神经。
哪怕是指挥作战的军官,也不由得在这一刻挪开了耳朵。
红天红地嚼骨声,半片孤城半活人。
啪嗒。
尖啸的共鸣还在,一块血肉就那么突兀地从楼顶砸下,落在了地上,溅起的血珠飞溅在玻璃上,点起了一片细碎的红。
那肉慢慢地散了开来,像是被丢进了高汤里,被煮得化了开来,露出了这臭糜中的本质:
一只臂骨。
一节几乎被溶解到枯黄的骨骼。
啪嗒、啪嗒、啪嗒
就像是打开了灯,昏暗的厅内忽然亮起了光,那糊漫穹顶的肉壁皱了起来,像是被挤破的瘤痘,浑白的恶液喷出来,和着猩红,滴滴答答地落下来,砸在这片血菌的地板上,惨白的冬光照了下来,照出了其下埋藏的骨骸。
噗叽
这是很恶心的挤压声,那好像果实般的肉瘤下胀起了洞,露出了一颗又一颗怪诞的头颅。
用人类的骨架画出速写的底稿,再用抽象派的画风勾勒出最为奇诡的形象。
这就是名为“崩坏”的风格,将一切对文明的恶意都铺展到了能够触及的角角落落。
硅基的翅膀破开了肉茧,流淌着崩坏独有的紫白。
那些头颅也转过来了空洞的眼窝,颚齿挤压出了一道奇异的弧度。
那尖啸还在,却慢慢拧成了一种刺骨的笑。
第503章 像我这种海马一般都会放三张塔玛希
死亡张开了它的骨翼,苍白的不详纷纷扬扬。
它们已经死了,毫无疑问,也最终成为了一种养分,累堆为了崩坏的军旗。
但至少,对于这个世代的文明来说,他们还未目睹过如此扭曲的场景。
恶意,那是纯粹的恶意,那是徘徊于世界之外,垂涎着文明的恶意,凝固成最为恶毒的脏泞。
“一、二、三……三十七……”
“呼……”
呼吸碰撞在驾驶座内,却莫名地刺起了一点寒冷,鸡皮疙瘩浮了起来,带着些许麻颤。
恐惧,哪怕铁甲巨拳能像捣糕饼一样锤烂那团血肉虚构的造物,粘连的糊声响起来,就像是在刮着脑子。
望着大厅的天顶,那招展的骨翼与鼓胀的血茧如同待春的花苞,等待着腥血淌流的时刻。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嘭!
即使铁拳依旧,战线牢固,可这栋大楼中绵延的哀嚎却仍旧在所有人心头增添着阴霾,那悬挂于头顶,在血茧之中静静扇动的骨翼仍在,却不见那可怖的骨骸有什么动作,瞪着那双无眼的空窝,却一直在笑,那骨颚只是呆板地开合着,像是个发条机。
“哧”
这是呼吸透过气阀的颤栗。
步兵并没有机甲作为主战的坐具,但也至少穿了一身封闭式防护装备。加装了动力模式与外骨骼的他们都达到了半吨重,哪怕只是踩上去,都会踏出一双深深的印痕。
他们的感受已经褪为了麻木,哪怕有着全方位呼吸过滤器也挡不住那股子血腥味,脚底下那恶心的拖沓感就好像有什么一直在拖着他们的脚步,还有那恼人的悲号与尖叫。
只有两个人面色如常,少女搀着少年,小心翼翼地踏在这片血肉沼泽之上,低下身,手就那样毫无防备地插进一块堆砌的肉团上,搅了起来。
士兵望了那一眼,不自觉地吸了口气,满是这片污浊的血腥,呛得他低低地咳了几声。
他也在发掘,红血、粉肉、黄膜,团在一起,从手指里颠来倒去。
“像是饺子馅……”
不知是谁在频道里咕哝了这一句,下一秒便响起了一片骂声,从京片儿到粤弯儿都飙了出来,乱糟糟的轰在通讯里,但也总算把每个人心头的那份惧意给驱散了那么几分。
这位儿郎也同样如是,和某位扯“牛肉丸子”的浑人对骂,就连手头在搅着啥都快忘了。
直到手指尖触到了一块硬物。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嚎了起来:
“找到了!!!”
士兵的喊声很响,手举了起来,好像握着什么东西,那颗肉瘤已经被扒了个半空,往外慢慢淌着血。
很多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计,这一句喊就像是结束的号子,让人下意识地抬起了身,松一松肩背。
这是一瞬间的放松,辛苦的劳动之后往往都会迎来这一个瞬间。这个时候的人会松懈,会放下警惕,更不用说在发掘的过程中,没有发生哪怕一次袭击,周边的环境依旧飘荡着血肉自发的凄号,更没有人注意到头顶绽放的血茧。
“它们”,落下来了。
比那喊声更快,甚至可以说,在士兵触碰到“那个”时,“它们”就醒来了。
翅膀的呼啸,藏在了苦难的歌声里;飞驰的身影,在松懈的瞬间刮过。
它们很快,仿佛天生如此,扭曲的造物诞生只为杀戮,它们的目标只有猎物的头颅!
三十七只肉茧集体绽放,只是眨眼之间便俯冲到了那位挖掘到骨瘤的士兵头顶。
狰狞的骨翼织成了地狱,就算是那接近半吨的铠甲也不可能抵挡斩首的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