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脏的话,找一个就行了。
这一刻,奥托恐惧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疯狂了。
但是,面前这个男人,更加地疯。
奥托他可以为了一个人对抗全世界,而即墨,可以不要命。
奥托不理解,当然,也不可能理解。
在千年的时光中相依为命,从过往的灾难中苟活新生。
对于即墨来说,华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了。
是她在支撑着他走到现在,是她让他能够维持着“人”这一存在的认知。
“唔!”
他终于漏出了声音。
他的身体缩了起来,这一刻,连颤抖都静止了。
下一秒,是骨肉分离的炸响。
血喷了出来,划出了黑紫色的瀑布。
他的脸完全苍白了,软倒在地上,好像被抽空了全部的气力,奥托看到即墨的胸膛那可怖的洞口,肌肉完全撕开,胸骨破裂翻起,红的,白的,躺着黑紫色的血。
可他的手却依旧高高举起,在他手中是一颗瑰丽的球体。
与其说是“心脏”,不如说是“崩坏能核心”。
即墨瘫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强撑着,屏住气,再一次支起了身体,哆哆嗦嗦地伸出了另一只手,点在了那颗核心,他的心脏上。
开始了拆卸。
奥托看到那颗堪称为“完美”的核心一点点地被剥离,一点点地缩小,一抹抹的崩坏能化为粒子,消散在即墨的手指尖。
即墨却依旧在行动着,拆卸着,紧盯着自己的心脏,好像一个专注的雕刻家。
这是唯一的方法,但是,自己原本的心脏蕴含的崩坏能太过于庞大,华那还属于“人类”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承受。
他必须将这颗核心一步步削弱,将它封印为不会影响人类躯体的动力源。
这样精细的操作,一点一点地,在开膛剖胸的少年手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奥托只能看着,他不敢动。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颗核心中令人恐惧的力量,又亲眼看着它慢慢地被剥离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
可惜吗?
不,他只感到悲伤。
终于,那颗完美的核心被拆解为了如固液态般的存在,悬浮在即墨的手中。
这是起死回生的钥匙。
不得不承认,奥托意动了,他紧紧盯着那颗“钥匙”,他已经获得了最关键的信息:“死之律者的核心”。而现在,面前那颗“钥匙”会不会对卡莲也一样有用?
但是即墨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奥托再一次老实了下来,甚至背过了身,不敢再看。
即墨吃力地站起了身,胸膛的创口还没有愈合,每一个动作都好像会倒出身体里剩余的内脏。他像是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几步的距离却在他仿佛静止的迈步中无尽地拉长。
但他终于到了,像是跋涉千山万水的马拉松。
他撑在台子上,轻柔地倒下了手,好像不愿惊醒一场梦,将这颗“心脏”倒入了赤鸢的创口中。
奇迹,真的发生了。
那濒死的创口如同时光逆流般愈合着,就在奥托的眼前。
而代价,则是即墨这如同垂死的现在。
他却在笑。
得偿所愿的笑。
安心的笑。
就连他胸膛那破口的愈合速度都好像快了一点点。
仅仅只是一个眨眼,华的身体恢复如初,仿佛未染的白玉。
即墨拿出了一件崭新的衣物,轻轻地为沉睡的她换上,新的好像当年刚刚从休眠舱中醒来那样。
他低下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进行着最后。
“羽渡尘。”
他连接上了那保护着华最后意识的【神之键】。
【我在。】
“华的灵魂,还好吗?”
【保存得很好,没有任何伤害,多亏了您的‘停止’,否则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保存那么久,那么接下来是要】
“不,等一下。”
他看着她,看着她的睡颜,笑着,却流着泪。
“把和我有关的记忆,抹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