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朕与罗马商定，不列颠必将迎来和平。”
她明明如此承诺了，也真的便已经做到了，可为什么要在归途中如此作为。
“只要坚持下去就能见到光明了。”
她一直对骑士们那么说。王的确是理想的王。为人正直、清廉无垢、百战必胜，这些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许下了最后国家必定会富裕的承诺。
但是，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这份忍耐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报？
“大家......早就已经到极限了。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没问题”
她完全高估了他们，身为人类，软弱才是本性。
身为理想的王，也正因为她是理想的存在，失去了人性的她才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没有意识到。
从始至今，就只有她一个人认为没问题，而所有的人都到了极限，包括义兄。
所以他才会一声不响就离开了。
带走了自己最后仅存下来的人性。
从此刻，她的心、彻底死了。
第300章 禁忌的爱恋
“王不懂人心！”
她明白了小莫的话，却已经明白得太晚了。
“五年了，总算是把欧洲大陆上位的崩坏兽全部肃清，这回我总该可以走了吧？朋友。”
“还有南边的非洲、以及西边的美洲大陆......”
“等等！我可没兴趣再继续下去了！”
“随你。”
“呼，那就好，再见。”
还是原来那片半折的山崖，往事如在眼前，凯文向我挥了挥手，便欲离开。
忽然想起什么，他回首说道：“忘记跟你说了，圣剑里蕴含奇特的崩坏能，亚瑟王由于圣剑的原因，导致长相与身材永远定格在了拔剑的那一刻，也就是十五岁的年龄。”
“所以。”
我怔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我想再去见她一面的。
“你很好懂哦~”
凯文耸了耸肩，玩笑道。
“你认为寒冰与火焰碰撞于一起，会发生些什么化学反应？”
“咳，冰之律者的能力与我相冲，还是不必体验了。”
我瞥了他一眼，手上寒气消去，“那就认真说话。”
远处冻结的海面绵延到视野的尽头，在阳光下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着炫目的光芒。随着我手掌合拢，不过一瞬，海面再次恢复了波涛，仿佛刚才曾经历过的冰河世纪仅是错觉。
嘴角微抽，凯文轻咳一声道：“如果当初是先把圣枪给予亚瑟王，那么她便不会被限制住生长，不过借以死之律者无效崩坏能的能力，只要除去圣剑内里那奇特的能量，便可以再次让她恢复。
你想怎么做随你，我已经收集够抵达量子之海、沟通守门人的崩坏能了。
我用的方式有些残酷。
对不起。
再次相见，也许是十年、百年千年、或者万年，更有可能的是永不相见。”
“再见。”
我目睹着他离开，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钦佩。
能够为了喜欢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必将被传颂。
也只有我能记住，但我知道自己记不住。
时间对我来说并没有意义。
而我对莉雅、小莫的感情随着时间的积累已经无法再遮掩下去了。
我想要去找她们，这一次不管用什么强硬的手段，我绝对要她握在掌心。
到了第四天黄昏，由尸骸铺设的血路已经伸延了百里，战线推进到卡姆兰之丘。
剑戟摧折、血肉成块的大地不复先前的荣光，泥泞的黄土上沾了的鲜红色彩、比之笼罩了整片穹顶的晚霞还要刺目。
数万的战士倒在了山丘上，每向前前进一步，越过颠簸的土地，破碎的铠甲碰撞声便会在脚下极明显地传入耳朵，阿尔托莉雅的眼前再也没有任何残存的人类。
战场上除了她外，便只有那穿着红白铠甲的骑士。
将手中的圣剑拄在泥土中稳定身形，坚毅的神色在望见她时，只剩下了些微悔恨。
莫德雷德走上前来，举着手中的巨剑。
踏在山丘之上，居高临下满带恨意地看了她一眼。
“父上！今天数万人的生死，皆是你咎由自取！你要恨就只能恨你自己！”
而后闪身向前，兵刃相接，魔力四泄，剑与剑的撞击声如龙吟响彻于天际，肆虐的风暴将周遭数千米范围内的土地碾为了斑驳的碎裂。
身体早已疲累不堪，如是往常，阿尔托莉雅还可以与她周旋，打个两败俱伤。
但如今她的神经早已崩溃，已经没有了再支撑下去的理由。
也没有想法去那么做。
叛逆的骑士、她的女儿，以悲愤的呐喊重复挑拨着她心底那埋藏了许久的记忆。
“为什么不愿在别人面前承认我是你的骨肉！？”
“为什么从始至终你都没正眼看过我一次！？不愿承认我身为骑士的优秀！？”
“为什么要把恩希哥逼走？我凭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质问如同重锤般敲击在她的心上，阿尔托莉雅麻木地抬起手上黯淡的圣剑，格挡住那劈下来的来自于她的巨剑，她甚至认为那些问责远比手心崩裂的虎口来得痛苦，自从拔出石中剑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痛苦的想要一死了之的念头。
“可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父上！你说话啊！？我最厌倦的就是你遮遮掩掩始终没有说清楚的答案了！”
“真的不能......”
“事到如今还在说这些！”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缓缓迸出，她心不在焉地抵挡着莫德雷德愈来愈急的攻势，心中五味杂陈，最后、
手上的圣剑被她挑飞。
巨剑隔着早已破烂不堪的蓝白铠甲，猛然刺进了她的小腹。
碧色的瞳孔瞬间张大，莫德雷德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能明白她为什么不躲开，明明她还有力气与她再战斗的。
天幕以成灰暗的色调，不知何时已经聚了不少的乌云，雨滴密集如丝线倾泄而下，天地间连成了一片水幕，驱走正舔食着尸体的兀鹫，试图将卡姆兰发生过的一切人类罪恶之事掩盖。
阿尔托莉雅无力地跪倒在了剑栏，一头金色的璀璨的长发垂下，污浊的面部被雨水冲刷干净，再次现出那张美丽柔和的容颜。
正如拔出选定之剑前，他熟悉的面容。
阿尔托莉雅不顾及小腹上刺了通透的巨剑，勉力抬起手来碰上了莫德雷德清丽的脸颊。
她并没有反抗，只因阿尔托莉雅断断续续说出的话让她神色大变，一直以来在心底无法得到解释的诸多问题，随着她的挑明终于有了最为明确的答案。
却也最让人无法接受。
“小莫、义兄他是你的父亲......他并不知道......我本打算在此次与罗马人议定和平之后，就和你们说明一切的事情，却没想到......都是我的错。”
阿尔托莉雅笑了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上......母亲对她露出笑容，但此刻的心里却完全没了喜悦的色彩，有的、
只是名为后悔的情绪。
“奇迹是需要代价的......在被剥夺了绝大部分情感后，我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可以抗下一切、隐瞒一切只为了你能够安定地成长、他能够在我完成使命后再次接受我。
融合了他和我的血脉，你已经变得比我还强了......今后不列颠及子民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我对不住你，也对不起义兄......
你只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如果我当初向你早点说明一切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我真的不知道。
我完全不符合爱人的身份......也不符合母亲的身份。
我什么都不是。”
第301章 剑栏
“我不信！我绝对不信恩希哥是我、是我......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故意骗我的！就为了彻底抹消我对恩希哥喜欢的情感？！你只是吃醋了对！绝对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怎么也无法喊出那两个字，一旦说出了就像是自己对母上低头了一样，她只能以歇斯底里的质问，去填满自己心里那陡然被挖空的地方。
“整整九年！恩希哥是看着我长大和我在一起时间最多的人，他如果不是喜欢我的话绝对不会去为了我做那么多任性的事情，我想要什么他都极力满足我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就去潜进海里去抓海星；我想要这柄巨剑，他就去罗马皇帝的宝库里抢来；我想要一身新衣服，他亲自动手帮我缝制！便连这身铠甲都是他督促制成的！”
“可是......”
干裂的红唇即使被雨滴沾上，也仍旧未能褪去干瘪皲裂的模样，阿尔托莉雅还想劝说，却被莫德雷德强言打断。
“既然恩希哥也喜欢我，而且他还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只要你死了他就再也不知道了！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我才不要他当我的父上！”
她再次握住了剑柄，一脸疯狂用上了力气，将剑身往前送去。
阿尔托莉雅被钉在了剑栏上。
鲜血从剑身流淌而下，同雨水混合，逐渐变得稀薄了些。
“咳......这样吗？小莫，这就是你的选择......咳。”
她轻咳数声，低落的话语中没有丝毫对作出了弑母行为的小莫的怨念，反而尽是解脱的滋味。
她抬起手想要再触碰莫德雷德的脸颊，只是被她厌恶地拍开。
她陡然失笑。
天地间银蛇涌动，惊雷乍响。
“我不怪你，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是我见过资质最好的骑士，不列颠交给你.....我也就能够放心了，如果......你真的想......那就去找义兄吧，不过绝对不要跟他提及这件事......我已经没有再阻止你的理由了，因为连我也找不到他......”
“为什么现在才肯正面看我？！
为什么现在才愿意肯定我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