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三日,秋,卯时。
宜:作灶、祭祀、祈福、斋醮、酬神、修造、赴任、出行、求财、见贵、嫁娶、认养、移徙、安葬。
忌: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鸣人沐浴更衣,穿好玄生一郎送给他的武士服,披上纪先生做的羽织,戴上斗笠,将木刀插在腰间,回头看了一眼庭院中玄生一郎的尸体,然后默默走出房门。
房间内九尾,长谷龙生,夕云菱,还有夕云菱的小跟班石津彩乃,四人静静的看着鸣人走出房门,其中夕云菱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敢说。
“鸣人君他....”此时夕云菱已经知道了鸣人的真实姓名,脸上带着犹豫的表情说:“他真的要一个人去?”
“要不然呢。”一旁的九尾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的说:“我看出来了,这小子今天是准备肆意一回了,你要是敢去阻拦,小心他连你也杀!”
“我当然不会阻拦。”夕云菱被九尾的话吓了一大跳,连忙解释到说:“我只是担心鸣人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毕竟那可是剑道联盟啊....”
对于夕云菱来说,她虽然之前在城外已经见识过鸣人的手段,的确神乎其神,但是在她心中剑道联盟依旧是一个无法匹敌的庞然大物。
那可是一个囊括了铁之国都城剑道界九成九流派的恐怖势力,和剑道联盟作对就相当于挑战整个铁之国都城的剑道界,这对于夕云菱这样一个剑士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切,区区一个铁之国算什么东西。”九尾不屑的撇了撇嘴说:“真要担心鸣人,忍者五大国来还差不多。”
“忍者五大国....”这时躲在夕云菱身后的石津彩乃突然说话了,带着迷糊的表情说:“他们很厉害吗?”
石津彩乃只是出生在一个比较富裕的普通家庭,长这么大都还没出国铁之国都城,也从来没有见过忍者,在她的世界中见过的最强者就是死去的无住心剑流门主,所以对于忍者五大国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概念。
“还行吧。”九尾无所谓的说:“他们出个上忍小队就差不多能把你们铁之国灭了。”
“所以你们两个就别瞎操心了,与其担心鸣人你们还不如担心一下铁之国。”九尾看着鸣人离开的方向,打了个哈气说:“我最了解鸣人这小子了,他内心的最深处也是藏着另一个自己,只不过一直以来被他强大的意志力镇压着出不来,这次要是真把那东西勾出来了,我看你们整个铁之国的都不够他一个人杀的。”
“杀了整个铁之国的人?!”石津彩乃顿时有些被吓到了,把身子缩到夕云菱身后,然后怯生生的看着九尾说:“到时候如果发生那种事情,你们一定会阻止他,帮助他清醒过来的,对吧?”
“帮助他清醒过来?这你就想错了。”九尾听到石津彩乃的话,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说:“我才不会阻止他,相反,我会帮他,保证一个铁之国的人都跑不出去。”
九尾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他是真的会直接化身为九尾将铁之国灭国,不为别的,只为帮鸣人把这口黑锅给背了。
反正世间的人都认为他九尾就是个嗜杀成性的怪物,那么做出灭国这种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
坊留衣的府邸外,此时正值清晨,天还没完全亮,平常这个时候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但是今天一反常态,从凌晨开始就有人不断的在这里汇集,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佩刀,绝大多数都梳着月半头。
偶尔有早起做生意的人路过这里,看到路上一个个眼神不善的武士,顿时吓得掉头就跑,他们平常在路上看到一个武士心里都要抖一下,更别说这次路上站的全都是武士,想要小命的话就赶紧溜。
众多武士自然都是剑道联盟中各大流派的核心弟子,同为一个圈子的人,相互之间肯定认识,一些相互之间有仇的则是谁也不搭理谁,最多隔着老远相互瞪几眼,他们也知道今天这个情况并不适合寻仇。
而另外一些关系不错的武士很快便凑到一起聊了起来,相互交换着情报。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大清早的我正在练剑呢,就被人叫过来了。”
“你这还好,我今早刚想偷懒多睡一会,结果师傅就来叫我了,估计等下回去要被罚了,唉....”
“说起来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把咱们召集过来吗,我看这样子阵仗不小啊,他们该不会是想冲击内城吧?”
“嘘!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不知道吗?
我问了,说是联盟里最大的六个流派同时发出号召,要联盟里的所有流派都带着自己的精英弟子前来,好像是要保护一个什么人?”
“保护一个人?有没有搞错啊,把我们这么多人找过来就是为了保护一个人?我先不说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重要,整个铁之国还有什么敌人是需要将整个剑道联盟召集在一起对付的?”
“这我怎么知道,反正先看看再说吧。”
坊留衣府邸内的大厅之中,五名大型流派的门主正面色难看的盯着坊留衣。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二天一流的门主,一个穿着藏蓝色武道服的老头不满的看着对面的坊留衣说:“事先也不通知一声,大晚上的突然通知我们召集所有精英弟子来这里集合。”
“你知不知道这样突然召集其他流派会消耗我们多少的资源和人情?”镜心明知流的门主,穿着黑色武道服有些秃顶的老头皱着眉头说:“居然说是让我们来保护你,而且连敌人是谁都不说清楚,铁之国还有哪个敌人值得我们这样大动干戈?”
“没错,其实这样也就算了,你一个女人容易害怕我们也理解。”天然理心流的门主,穿着白色武道服的老头也不满的说:“关键是我们给你把人召集过来了,现在敌人呢?你该不会告诉我们这只是个演习吧?” 而此刻坊留衣根本就没有心情和这几个老家伙扯皮,她明白如果今天这关过不去,那么说什么都没有用。
于是坊留衣直接不耐烦的说:“不满意的现在就可以滚!不敢滚的就给我闭嘴!”
坊留衣的话顿时让周围五个门主的抱怨戛然而止,同时五人脸上也都浮现出了愤怒的表情。
以前就算是坊留衣是暗地里的主人,但是明面上还是会给足五人面子,哪有像现在这样毫不留情的呵斥,像是训斥自己的下人一样,这让五个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常年都是人上人的门主们怎么接受。
但是这五个门主生气归生气,依旧不敢顶嘴,也不敢拂袖而去,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一旦走了就全完了。
坊留衣不仅掌握着剑道联盟的大部分资源和核心人员,更关键的是手里还掌握着他们五人的大量黑料,别看这五人在弟子和公众面前都是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但是暗地里不知道过着怎样奢靡淫乱的生活,其中二天一流的门主光是情人就有五六个。
如果让坊留衣把这些事情爆出来,那他们的一世英名也就彻底毁了,他们五人年纪都已经不小了,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当然会在意自己的名声,不想临死落了个一身骂名。
看到对面的五人不再说话,坊留衣冷笑一声,直接一挥衣袖说:“怎么不说话了?没话说就给我出去守着!”
五名门主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压抑已久的怒火,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只能灰溜溜的退出去。
五名门主出去之后,站在坊留衣身后的千叶右卫门皱着眉头说:“留衣你这么对待其他五个门主,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我知道,这样做的确会让他们生出异心,但是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坊留衣有些烦躁的回答道说:“不解决那个波风面麻的事情,我没有心情想其他的,他们的事情以后再处理,反正大不了就是杀了换个人而已。”
“留衣你是不是有点过于紧张了?”千叶右卫门犹豫了一下,然后蹲下身子握住坊留衣有些冰冷的手说:“我承认那个波风面麻的确不简单,但是今天这个场面,他敢来就是送死。”
“右卫门,我知道你的意思,的确我好像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坊留衣双手微微颤抖着说:“但是我就是觉得放不下心,尤其是昨晚个自杀的疯子武士,他临死前的笑声一直在我耳边回荡,我一整晚都睡不着.....”
千叶右卫门看着面前的坊留衣,自从他帮助坊留衣杀死了自己的师傅之后,自己就很久没有看过坊留衣在自己面前表现脆弱,尤其是对方逐渐掌管了剑道联盟之后,性格日渐强势,千叶右卫门的地位也日趋下降,最开始的时候坊留衣在自己面前可是衣服小鸟依人的样子。
千叶右卫门此刻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放心吧。”千叶右卫门双手握住坊留衣的手,语气温柔的说:“一切都交给我吧,只要有我在,就别想有人能够伤害到你。”
坊留衣听到千叶右卫门的话,顿时露出感动的神色说:“右卫门....”
就在此时,一个手下突然闯了进来,半跪在地上说:“坊留衣大人,您让我们留意的那个家伙....出现了。”
-------------------------------------
坊留衣的宅邸外此时已经汇集了上千名武士,将整个宅邸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满满当当,武士们也很自觉的按照地位和实力确定自己的位置,实力越强地位越高的人就越接近宅邸,越菜的人就越接近外围。
当然只要是在宅邸外的武士就算是强也强的也有限,因为真正的大佬早就进宅邸里休息了。
大家都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起来,相互之间多有抱怨,但是碍于上面的命令这才没有离开。
此时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一个身影背对着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接近。
随着这道身影的慢慢走近,众人也看清了这人的装束。
内里穿着一身灰色的武士服,外面披着白色的羽织,头顶带着黑色的斗笠,腰间挎着一把....木刀?
“这家伙也是听到召集赶过来的?”周围的武士第一反应是此人也是被召集过来的,顿时大声笑着说:“喂!你迟到了!而且你是不是没睡醒,虽然衣服挺好看的,但是怎么把自家儿子的玩具当做佩刀拿过来了?”
此言顿时引起了一阵哄笑,不过也只有最外围的武士们笑得比较大声,比较里面的武士自持身份,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理会,这种喽喽他们连看一眼都欠奉。
鸣人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武士,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表情,他知道坊留衣那个女人最怕死也最自私,干出这种事情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鸣人来到武士圈的最外层,其中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邋遢武士嗤笑着看着他说:“兄弟你和我一样也是来混的吧?”
鸣人看着邋遢武士说:“混?”
“对啊,我早上看到很多武士突然开始聚集,觉得肯定有什么事情就跟着来了,想着能不能混一顿饭什么的。”邋遢武士小声说:“不过你就带把木刀过来也太离谱了,没有刀你去找跟铁棍插在刀鞘里假装也行啊。”
“我还真有个铁棍。”听到对方的话,鸣人面无表情的说:“不过我放在家里了,今天我觉得带这把木刀比较合适一点。”
“你还真有个铁棍啊。”邋遢武士目瞪口呆的看着鸣人,然后眼珠一转,凑到鸣人身前说:“我看你这样子估计也是个流浪武士,你以后干脆跟着我混吧,总比你现在强。”
“跟你混?”鸣人看着邋遢武士呵呵一笑说:“跟你混做什么?”
“那能做的可就多了。”邋遢武士搓了搓手说:“可以去城外小路打劫,城里也能在晚上的时候劫财,运气好的话还能劫个色,如果中大奖的话,说不定还能遇上个黄花大姑娘!”
“怎么样?”邋遢武士挑了挑眉毛说:“不错吧。”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个人从宅邸内走出,站在高处,远远的指着鸣人说:“上面有令,谁能杀了此人,赏金二十万两!”
听到此言,外面的武士纷纷转头看向鸣人,脸上也都露出了意动的神色,十万两虽然算不上非常多,但是能够杀个人就拿二十万两,简直不要太划算。
“二十万两....”面对上千名武士的注视,鸣人脸上毫无惧色,冷笑一声说:“我的人头就值二十万两?未免有点太小气了吧....”
而一旁的邋遢武士,已经陷入到了震惊之中,指着鸣人结结巴巴的说:“你...就是我们今天等的那个敌人?”
“我想应该是我吧。”鸣人轻笑一声,扶了扶头顶的斗笠说:“怎么,你要阻拦我?”
“我不仅要阻拦你.....我还要杀你!”
邋遢武士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毫不犹豫的拔出武士刀对着鸣人脖颈狠狠砍来:
“今天这是我的幸运日,二十万两是我的了!!!”
然而邋遢武士并没有高兴多久,他的武士刀只不过挥出半寸,整个人的动作便猛地停顿下来,周围原本觉得已经来不及的武士们带着遗憾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疑惑。
这家伙怎么停下来了?
周围武士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秒钟过后,一道细细的血线从邋遢武士的额头服下,然后一直贯穿到腹部。
随着清脆的扑哧一声,邋遢武士整个人从中间被一切两半,喷涌的血液溅了后方的武士一身。
看到这一幕,四周陷入到一阵沉寂当中,处在内圈的几个武士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看出这次来的人并不简单。
鸣人在处理完这一切后,先是甩掉了木刀上的血液,然后举起手中的木刀,指着从府邸中走出的坊留衣的手下说:
“回去告诉坊留衣。
玄生一郎的刀,来了。” 府邸外,鸣人身着一席白色羽织,手持木刀,独自一人指着对面的上千名武士。
“我今天是来找坊留衣麻烦的,无关人员全都给我滚蛋。”鸣人冷冷的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群武士说:“谁敢拦我就是我的敌人,不想死的就赶快滚,否则等下死了也不要抱怨什么!”
鸣人说完之后,对面的武士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发出一阵哄笑。
“这小子是不是傻了?不就杀了个小喽喽,就敢在这里耀武扬威了?”
“你先看看我们这里有多少人再说!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不过发出嘲讽声的大多都是站在外围的武士,站位越靠里面的武士的表情就越谨慎,因为只有拥有一定的水平才能看出鸣人刚才那一刀的厉害之处。
不过是一把木刀,虽然有可能是经过特殊工艺加工加硬的木刀,但是靠那个几乎如同钝器一般的刀刃将一个人从中间整个劈开,对于出刀者的力量和速度要求都极高,而且对时机和出刀的角度把握要求也十分苛刻,能斩出这一刀的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所以站在最里面的武士虽然也有些感兴趣,但是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二十万两还不值得他们放弃自己的矜持,先让外面那些家伙试试再说。
清晨冷冽的秋风吹拂,但却吹不散众多武士心中的亢奋之情,尤其是站在外围的那些武士,他们大多都是小流派的人,二十万两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价格了,关键是这二十万两只要杀个人就有,简直相当于白送。
对于他们来说也看不出鸣人刚才那一刀厉害在哪里,只不过觉得对方不过是力气大了一点,速度快了一点,或者是鸣人手中的木刀有什么猫腻。
刚才那个被杀的家伙肯定是自己太菜了,自己上一定没问题的,再加上他们天然的人数优势,自然无形中胆气就壮了起来。
于是外围的武士们相互看了几眼,不约而同的拔出刀朝着鸣人冲了过去,冲锋过程的神情姿态不像是去战斗,反而像是去捡钱一样。
“杀啊!先到先得,拿不到钱就别怪自己出手太慢了!!!”
外围的武士数量是最多的,大概有七八百名,迎着阳光,全都争相恐后的扑向对面孤零零的鸣人。
在比较后方的武士还故意拖拽前面的人,甚至有的人用刀鞘不断的击打前方人的小腿,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更先一步跑到鸣人身前。
在他们看来,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的鸣人就相当于掉在地上的一沓钞票,谁先到就是谁的。
在金钱和鲜血的刺激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眼布满血丝,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一股近乎于灿烂的残忍,仿佛是奋力扑向灯火的飞蛾一般。
冲在最前面的武士几乎是几步就来到了鸣人身边,脸上混合着兴奋和嗜血的笑容,扭曲的嘴角不自觉的趟出丝丝口水,口中狂喜的喊叫着。
“二十万两是我的了!!!!”
鸣人看着对面如同海浪一般冲来的几百名武士,轻轻退后一步躲开最前面人嘴里喷出的口水,轻笑一声说:
“正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度自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