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剩下的那名武士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没有九尾保护的他直接被鸣人的杀气冲击到精神崩溃,整个人瘫在地上,双眼呆滞留着口水,就像是一个痴呆患者一般。
一旁的夕云菱也听到了刚才的话,知道鸣人是因为出来救自己所以才错失了救回玄生一郎的时机,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说:“其实那个坊留衣....我也听说过她....”
听到夕云菱的话,鸣人微微抬起头看着对方,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夕云菱继续说。
“她所在的剑道联盟之前就一直要求我父亲加入,但是我父亲一直不同意,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见他们继续来说了。”夕云菱继续说着:“之前我查出来一点蛛丝马迹,好像夕云巧身后站的就是剑道联盟的人,他们支持夕云巧的就是为了吞并无住心剑流,所以我估计这次绑架我的行动,也是那个坊留衣在背后策划的。”
听着夕云菱的话,鸣人终于有了反应,自嘲般的笑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吗....看来还算是有件好事,起码我不用再纠结到底该找谁的麻烦了。”
然后鸣人便半蹲下,凑到已经因为精神崩溃而变成傻子的武士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就在鸣人说完之后,原本已经连说话都不会的傻子武士,居然踉跄着站起,脸上带着不明意义的傻笑,抓起地上两个同伴的头颅,嘴角流着口水,双目呆滞,摇摇晃晃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鸣人则是直接扛起地上玄生一郎的尸体,面无表情的朝着房屋内走去。
这时一旁的长谷龙生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鸣人”
然而长谷龙生刚刚开口就被鸣人直接打断。
“不要和我说话,我现在不想说话。”鸣人背对着三人,语气冰冷的说:“....抱歉,但是最起码在明天结束之前,请你们不要和我说话,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罢鸣人便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子,只留下门外的三人。
“他刚才说明天结束?”夕云菱忍不住说:“什么结束?”
“还能是什么?”九尾冷笑一声说:“不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这件事怎么结束?”
夕云菱忍不住还想问什么,但是此刻九尾已经跟着鸣人回了房屋,长谷龙生则是叹了口子,对着夕云菱摇摇头后背着对方也进了屋子。
只不过九尾在进屋前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杀气,到底是你是尾兽还是我是尾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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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田家的大厅之中,此刻富田家的家主和武士都在大厅外小心翼翼的候着,大厅内只有坊留衣和千叶右卫门两人。
“留衣....”千叶右卫门张了张嘴,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说:“你说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坊留衣努力想要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但是手中微微颤抖的茶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不过应该没问题,只不过死了个小武士而已,而且他和那个波风面麻也不过只认识十几天,对方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就大动干戈,大不了我们道个歉。”
“嗯....说的也是....”千叶右卫门也尴尬的笑了笑,像是同意坊留衣的话,又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一般说:“应该不至于...”
随后两人一起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此刻的坊留衣和千叶右卫门有些被吓到了,被之前玄生一郎的举动吓到了。
并不是因为玄生一郎死的有多惨而吓到他们,毕竟他们以前也不是没做过比这还残忍的事情,比如屠杀整个家族之类的事情。
但是玄生一郎死前表现出的那个意志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们见过死前苦苦哀求的,见过破口大骂的,见过慌不择路的,但是唯独没有见过这种。
全程玄生一郎都是一言不发,只有耳边不断传来的木刀入肉的声音在提醒他们眼前发生着什么,哪怕到了最后,玄生一郎都是带着轻蔑的眼神在他们面前死去的。
他们在玄生一郎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气息,这股气息仿佛是他们这种人的克星一般,让不由自主的从内心发寒,产生一种无处安放的恐慌感。
于是两人此刻只能在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
没事的,玄生一郎只是个没有地位的落魄武士,就算是他认识那个波风面麻,两人也不过才认识十几天,对方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人真的跟自己拼死拼活。
大不了自己服下软,让出点利益自罚三杯,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以前的经验告诉他们事情会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但是玄生一郎那决绝而壮烈的死亡,那死前露出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
真的能就这么过去吗?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喧闹,一个武士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闯了进来说:“回来了,回来了。”
千叶右卫门连忙问道:“什么回来了?”
“之前派去送玄生一郎尸体的家伙。”武士气喘吁吁的说:“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坊留衣一听顿时脸色一喜,连忙站起来说:“快叫他们进来。”
坊留衣之所以听到这个消息这么高兴,是因为如果人回来了就证明事情还有的商量,那个波风面麻是愿意和他们谈的,只要能那么谈一切都好说。
听到坊留衣的话,跪在地的武士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说:“可是.......”
“可是什么!”坊留衣一看对方磨磨蹭蹭,顿时脸色一沉大声呵斥道说:“让他们进来!”
坊留衣刚说完整个表情就呆住,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武士刚才脸上要露出那种表情,因为对方已经来到了大厅门口。
一个留着口水,眼神呆滞,浑身沾满血液的人,手里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晃晃悠悠的朝着大厅走来,随着他的行进,手上的人头还在不断的朝着下方滴血,形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血路,如同两撇扭曲的微笑。
在夜晚的灯火的照射下,这一幕看上去是如此的诡异且恐怖,以至于周围的武士们只敢抓着武士刀在十米外观看,丝毫不敢接近。
“这家伙....”
坊留衣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家伙就是自己之前派出去的武士,紧接着就被对方恐怖的造型吓坏了,尖叫着说:“护卫!!!护卫呢!!!!”
然而面对坊留衣的尖叫,周围的武士全都像是没听见一般,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挡在坊留衣面前,只有千叶右卫门颤颤巍巍的往前走了几步,但是也不敢真的挡在坊留衣面前。
提着两颗人头的疯武士并没有真的走到坊留衣身前,而是在进入了大厅之后,盯着几米外的坊留衣看了一会儿,仿佛在辨认对面这人是谁,在确认了之后,突然开始做出欢呼的动作。
“找到喽!找到喽!”
这个早就已经疯了的武士像是个捉迷藏赢了的小孩一般手舞足蹈,抓着手里的两个人头的头发不断的挥舞,像是甩着两个大灯笼一般。
这个荒诞且诡异的场景顿时吓得周围的武士齐齐朝后退了一步,不用自主的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这家伙.....真的是人吗....
紧接着这名已经疯了的武士停下庆祝的动作,笑嘻嘻的指着对面的坊留衣说:“你要死了。”
然后疯武士开始对着周围的人逐个点名。
“你,你,你,还有你,大家都要死了,嘻嘻嘻,都要死了。”疯武士甩着手里的人头,像是在说什么值得庆祝的事一般说:“他明天就会来找你们喽,到时候一个也跑不掉,都要死翘翘,嘻嘻....”
“说我们要死,一派胡言!”这时坊留衣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为了壮胆一般的大喝道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
疯武士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指着自己说:“对哦,我呢....”
然后疯武士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嘻嘻的说:“我想起来了,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说着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疯武士猛地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喉咙,随着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这个疯武士居然活生生的把自己脖子扭断了。
看着地上扑腾了几下就失去声息的疯武士,周围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而这时的坊留衣,已经陷入到了无边的恐惧之中,她看出来了,这个疯掉的家伙是来给自己传话的,传那个波风面麻的话,对于她的审判亦或者最终通牒。
明天我要你死。
坊留衣不知道那个波风面麻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让疯武士传完话自杀这一手的确吓到她了,这是她无法理解的事物,而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惧,更何况她刚刚才害死了波风面麻的朋友。
坊留衣知道那个波风面麻已经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了自己,对方要和自己不死不休。
面对这种未知的恐惧和死亡的威胁,坊留衣仅存的理智告诉她逃跑是最愚蠢的方式,她第一反应就是找自己相信的东西来保护自己。
而她所相信的东西,自然就是权力和金钱了。
于是坊留衣一把抓住身旁千叶右卫门的胳膊,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说:“快回去,然后召集所有人,让他们来保护我!”
“召集所有人?”千叶右卫门犹豫了一下说:“那用什么理由”
“我不管!
我管你用什么理由,让他们过来就行了!”
坊留衣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看样子真的是害怕了,大叫着说:
“告诉剑道联盟的那群老家伙,今天晚上我要看到所有精锐在我的府邸周围出现。
否则如果我死了,他们也别想活!!!
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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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之中,鸣人正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对面则是摆着玄生一郎的尸体。
此时纪先生的身影出现在鸣人身边。
“鸣人.....”纪先生叹了口气,看着鸣人说:“玄生一郎的魂魄我会收集起来的...”
听到纪先生的话,鸣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猛地灌下一口酒说:“谢谢先生....”
纪先生看着鸣人的样子,犹豫了半晌,然后忍不住说:“鸣人你应该知道,单凭你一个是无法拯救所有人的....”
“我明白,我也不觉得单凭自己一个就可以拯救所有人。”
鸣人头也不抬的说:“但是玄生一郎他不一样....他....是因为我而死啊...”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玄生一郎他就不会死了。”鸣人红着眼睛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玄生一郎的死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害死玄生一郎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坊留衣。”纪先生看着鸣人轻声说:“而且我相信玄生一郎也不会后悔与你的相遇。”
“这些我都知道,纪先生你放心,我没有失去冷静。”鸣人看着右手的木刀,眼神冰冷的说:“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用鲜血来偿还,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和玄生一郎说过这样的话,总不能言而无信。”
“纪先生你也不用劝我。”
还没等纪先生说话,鸣人就抢先说到:
“这次我不想再考虑那么多了,我已经忍了太久了,明天对面那些家伙,谁敢拦我就杀谁!
这次唯有以杀止杀!”
鸣人的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周围的空气中居然隐约传来阵阵金铁交鸣之声,仿佛有一个冥冥中的存在在回应着鸣人的话语。
然而纪先生则是微微一笑说:“谁说我要劝你?”
“江湖可怕,比江湖更可怕的,是人心。
恶人可怕,但是我们要让恶人们知道,比他们更可怕的,是正道。
既然这里已然混沌不清,沆瀣一气,恶人之间相互勾连无人可救,那便无需再救。
放手去做吧。
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杀出一个浩然正气!
杀出一个天地无暇!”
纪先生的话如同雷鸣一般在耳边响彻,然后拍了拍鸣人的肩膀,微微一笑说:“我只是要提醒你,记得衣服上不要沾太多血,否则不好看。”
然后纪先生便不再说话,来到玄生一郎的尸体面前开始收集魂魄。
听到纪先生的话,鸣人沉默了一阵,然后抓起一壶酒,将清冽的美酒倒在木刀之上,细细的清洗起木刀上的血渍来。
纪先生一边收集魂魄一边也在观察着鸣人的动作,看到鸣人开始用酒洗到,微微默念一句:“夜半洗刀,杀心自起。”
想到这里纪先生人忍不住抬头看着天上有些昏沉的月亮,喃喃自语道:
“天发杀机,移星换宿。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明天要不太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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