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虔诚的信者上门求救，我当然没有不去帮忙的道理。”杜克轻声的笑着，看着C.C的俏脸，手掌轻轻婆娑着
“虽然拯救她的女儿对我来说毫无利益，可那本身就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宣传机会，而且也到了我这个身份打入皮城上层圈子的时候了，嗯，我是说，我白天的身份。”
“我敢和你打赌，明天我帮他女儿医治的时候，一定会有不是二十双眼睛在监控我的一举一动，所以这场作秀我要做到最好，无可挑剔的好。”
“呜~~~”C.C的俏脸微红，咬着嘴唇按住了杜克放在她小腹婆娑的手掌，杜克也很知趣的抽出了手
“等等？”杜克皱起眉头，将腰间那个有着裂痕的黄铜号角解了下来，观察了片刻后，谨慎的将他丢到了礼拜台的下面
“怎么了？”C.C有些好奇的问道
“看来这东西是个麻烦，我最近的确受到了点不太好的影响。”杜克晃了晃脑袋，眉头紧锁道
“施虐的暴虐，奸诈的愉悦，刚才还有色孽的味道？莫非那四个东西真的能通过一个世界来影响我......”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在给自己的好色找理由？”C.C双手抱胸嗤笑了一声
“不，我从不好色，你很清楚。”杜克一脸的义正言辞，然后解下了魂引之灯放在了台上道
“不说这个问题了，想要看看我今晚的成果嘛？那个紫色的大块头被我教训了一顿，然后被我丢去了皮城，一晚上的时间，他居然‘医治’了快十四个人，效率真的是超出我的想象啊。”
“你不是英雄嘛？就这么看着吗？”C.C瞥了他一眼，笑脸带着似有似无的嘲讽笑容
“罪犯总得在犯罪以后才能被叫做罪犯，同理，他不造成足够的损害，又怎么到我这个英雄出场的时候呢？”
杜克耸了耸肩，玩味的笑道
“你的混蛋果然和那个号角毫无关系，你真是个极品的恶棍啊。”C.C摇头感叹，杜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并不讨厌这样的评价
坏人不一定是恶意的称呼，大部分情况下，好人才是。占了便宜的人才是坏人，被占便宜的是好人，当然最好的，还是莫过于占了便宜，却被人叫做好人了。
“天亮了，你也别睡了，起来工作，你这个懒虫！”杜克拍了拍劳累了一晚上的C.C的脸，大声斥责道
“你就是个魔鬼！”C.C哀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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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可悲的梦
科林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梦。
在梦里，并没有什么神父，也没有什么神迹，他的奥莉安娜为了拯救祖安的孩子身染重病，而他却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尽可能的拯救他的奥莉安娜。
他为女儿换上了机械的肺，但还不够，于是他为女儿更换了机械的肝脏，但毒物仍然在不断的扩散着。
他为奥莉安娜换上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植入体和义体，一个一个的替换着，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奥莉安娜那天真无邪的可爱笑脸，渐渐被冰冷的钢铁和机械锁替代。
到了最后，奥莉安娜就只有心脏还是属于自己的，这个漫长的过程耗尽了科林所有的财产，但他拯救了女儿的性命，所以，他不后悔。
他只能让自己这么去想，努力不让自己去考虑那个最糟糕的可能。那个由忒休斯之船所代表的，哲学上的问题。
一艘在大海中不断航行的小船，越是向前损伤就越是严重。于是船员们只能一个又一个的替换掉这艘船的部件。
从船首到甲板，从船舵到船帆，到了最后的最后，这艘船浑身所有的部件都已经得到了替换，变成了一艘全新的船。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一艘船，他是否还是最初的那一艘呢？
科林不敢这么深思，他努力的安慰着自己，起码奥莉安娜还有心脏，或许女儿的灵魂还存在与那里，他亲爱的女孩仍旧活在世上。
可渐渐的，他能感觉到奥莉安娜的情感变得格外冷漠，她不再具备天马行空的浪漫和创造力，她制作的发条舞者再也不是艺术品，而事实一件件单纯的机械装置。
漫长而贫苦的生活让科林的心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他再也无法操劳工作。奥莉安娜接过了父亲的工作，人偶为她换来了很多的收入，但这些钱，远远不够拯救科林的性命。
于是，奥莉安娜瞒着他向一位炼金男爵求助。她从那个吸血鬼那里买到了一颗海克斯水晶，但奥莉安娜也因此欠下了巨大的债务，甚至她还没来得及使用这颗水晶，炼金男爵就向她索求第一笔债务。
无以计数的追款最终让奥莉安娜花光了积蓄，但她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她制作的水晶仪器还没有完成，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他的能量。
方法就只有一个了。
奥莉安娜为父亲喂下了安眠药，在那一晚执行了手术，她为自己深爱的父亲送上了自己最后的东西。她让自己的心脏和科林合二为一，她倾听了父亲一晚沉稳的心跳，然后带着那颗圆形的发条齿轮球，离开了科林。
科林看着这一切，他悲伤的留着眼泪，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他想要冲出去阻止奥莉安娜，他不需要女儿牺牲自己最后的东西来拯救他。
可这只是一场梦罢了，他什么都做不到。他看着奥莉安娜离开，看着自己醒来，看着自己茫然的躺在满屋子的机械人偶中，看着黎明的光吞噬所有的黑暗。
然后，梦醒了。
在科林耳畔回荡着的，是‘尖啸’的缆绳摩擦所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他迷茫而惊恐的看着四周，耳边传来了一阵温和的男声
“早安，李维克先生。”
科林转过头，说话的是那个温和而总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神父，依旧是那一身黑色的神袍，只是这一次，他带上了一本经书，腰间也别了一根金色的手杖。
“神父，我......”科林刚想说话，尖啸那令人反感的刺耳声音却停了下来，杜克往投币口里投了一枚海克斯金币，笑道
“科林先生，我知道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修女都和我说过了。您是一位伟大的父亲，而我，是不会拒绝您这样的人提出的要求的。”
科林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感觉自己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那里已经红了。该死的，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
他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坚定的抓住了杜克的双手，沉声道
“神父，只要您能救下我女儿的性命，那让我为您做什么都好！”
“真的？”杜克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笑道
“那这样吧，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有一座没有发条却能永远旋转的金色舞娘人偶，如果我救下了奥莉安娜小姐的性命，您就送这个给我吧。”
说罢，杜克便迈步离开了尖啸的大门，而后面的科林却怔怔的看着杜克的背影，不需要发条却能永远旋转的金色人偶......那正是科林梦中所见的，女儿送给他的，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是巧合，亦或者说......
带着重重的心思和忐忑不安，科林带着杜克来到了恒星大街他的工坊外，因为天色尚早的缘故，街道上什么都没有。
这里两边的高层建筑全部都是由石灰色方砖和削角的木料搭建，无处不是青铜的饰面、铅玻璃窗和黄铜的屋檐，每一面都反射着早起太阳的光芒。
多么繁华，多么美丽的城市。在白天看到的皮城，拥有着和黑夜截然不同的美感，但是杜克的双眼总是习惯着眼于那些并不美好的东西。
就好像那些门前的暗渠口与地下水道，这些倾倒了皮城人生活垃圾的东西流向哪里？屎尿最终只会下流，所以在祖安肯定有一座香飘四溢的大花园存在。
你看，有的时候祖安人和皮城人之间的矛盾就是能从这些微小的地方体现出来，而当这些小问题被深究之后你才会发现，这一对双子之城间，究竟存在着多么可怕的炸药。
只需要丢一颗火星，那些炸药就会同时在两者中间引爆。或是毁掉皮尔特沃夫，或是埋葬祖安，亦或者是，将两者化为飞灰。
恒星大道的上段是属于家族区，皮尔特沃夫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山城，高低的差别决定了社会地位的差别，从最上层的家族区流淌着最昂贵的财富，然后缓缓下流最后只剩下残渣垃圾滴入祖安。
科林的家就在家族区的不远处，这代表了科林的财富和地位实际上已经无限接近与那些大家族了。如果她的女儿能更进一步的努力，或者嫁给某个大家族的子嗣，那么李维克也能搬入那繁华的家族区中。
“看来除了我以外，李维克先生您还有别的客人啊。”
杜克拿着金杖饶有兴趣的指着的科林工坊前的人影，笑道
科林愣了愣，他立马走了过去，那个年轻人看到科林过来，立刻上前举起了自己的记者证
“您好，李维克先生，我是皮城先锋报的记者克拉克，我......”
“滚！”科林暴躁而愤怒的吐出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赶人词汇，那样子丝毫都没有刚才在杜克面前的小心翼翼
“你们这些闻到血腥味就扑上去的鬣狗，理我家人远一点！”
科林很厌恶这些新闻媒体，因为他们很多的行为的确只能用卑劣来形容。为了新闻的爆点而不顾道德，闻到血腥味就像是苍蝇一样一拥而上，撕开受害人的伤口，甚至在上面撒盐。
若是以往，科林即便讨厌这些媒体，也不会对他们说出这般失礼的话来。只是今天不一样，他绝不能让杜克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怠慢。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不想让自己梦中的画面变作现实，他不能让这些该死的鬣狗毁掉他女儿唯一得救的机会！
“我......”克拉克的话憋在嘴里，一张脸都憋红了。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非常不好，但没办法，这是总编的命令，他也需要一个报道吧自己身上那个‘蝙蝠专家’的身份给摘下来。
突然，他看到了杜克，然后，他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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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发条救治
这个神父他当然认识，在他引起的地狱蝙蝠的新闻浪潮席卷祖安前的几周内，所有新闻的头条几乎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引发了奇迹的神父，召唤了神迹的伟人，一个骗子？一个圣人？围绕在他周边的无数讨论，具备话题性和炒作性。
这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青年，就是克拉克今天采访的对象。但在看到她的时候，克拉克心中却浮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个神父......是不是就是那个地狱蝙蝠？
这并非是无稽之谈的幻想，那个地狱蝙蝠的身高和身材真的和面前的神父非常像。可克拉克也必须承认，这两人之间的气质，却有着天差地别。
如果说那个地狱蝙蝠是黑夜冷酷的尖刀，那么这个神父给人的感觉就像春日的暖阳，一个是冷酷的，而另一个，是温暖的。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们一个是黑暗骑士，而另一个，就像是光明骑士。
“快滚！不要逼我赶你走！！！”
科林抓起了旁边的扫帚做势就要打这个混蛋，他挡住了克拉克的视线，他不希望这个该死的记者找上神父的麻烦。
“没必要这么激动吧，李维克先生。”杜克带着轻微笑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科林放下了扫帚，有些焦急道
“杜克神父，你不知道这些媒体的秉性，他们......他们对您可不是那么的友好。”
何止是不友好？那群媒体简直就快要变着花样把他黑成一个绝世大骗子了。
至于原因？对媒体来说抹黑任何人都是不需要原因的，如果非要找一个的话，那增加新闻爆点提高报纸销量就是唯一的理由。但或许，这其中也掺杂了其他的原因。
无论这个神父出身如何，他是在祖安行使‘神迹’的，那么无论怎样他都给自己的名片上加上了一个祖安的名字，那既然如此，皮城的媒体界自然会肆无忌惮的去攻击他。
就如祖安人敌视皮城人一样，皮城人也鄙夷祖安人，双子之城间的关系联合却又分裂，而他们的人民，却带着对彼此最大的敌意。
“不要因他人认为而怎样，我只需要知道我怎么认为即可。”
杜克念了一句很像是经文祷告的内容，笑看着克拉克道
“这位记者先生，您想要采访我？我没意见，但是这个工坊里还有一个病人在等着我，所以无论你想怎样书写我的事情，最起码现在，我希望你不要添乱。”
——那个病人应该就是奥莉安娜·李维克吧，克拉克在心中暗暗的想到，作为消息渠道四通八达的先锋报记者，他们没理由不知道奥莉安娜的事情。
毕竟这本身也是一个特别具备新闻爆点的人物，一个勇敢而大胆无私的女孩，用善良感化那些恶劣的祖安人，甚至牺牲了自己拯救他们，多么感人的故事。
无论是怎样的时代，人们总是会不约而同的喜欢这样暖心的小故事和人物，如果换做了以往，李维克的工坊门前恐怕早就堆满了礼品和写着暖心话语的小纸片，以及络绎不绝的记者采访申请了。
而之所以目前没有任何报道奥莉安娜的新闻，纯粹是因为最近的新闻爆点太多了而已，奥莉安娜的事迹虽然令人感动，但很显然在新闻爆点的大小程度上，无法与神父和蝙蝠相提并论。
“没问题，我什么也不会做的！”克拉克郑重的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道
“但是神父先生......我能不能在旁边观看一下您的治疗过程，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保证，我只想......旁观一下罢了。”
“你够了，混蛋！”在旁边听得气到暴走的科林咆哮着一拳砸在了克拉克的眼眶上，他红着眼睛像是气愤的斗牛一样，死死的瞪着这个该死的混蛋
“冷静，李维克先生，要冷静。”杜克伸手制止了愤怒的科林，转而对捂着眼眶的克拉克淡淡道
“你若是想在旁边看着，没问题，克拉克先生。但我要你保证你什么都不会做，我不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才允许你在旁观看，我只是希望你从此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李维克先生家了。”
作为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生活过的人，杜克对这些新闻媒体记者的下限再清楚不过了。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评判世界十大混蛋，那里面起码有三个是记者。
——当然，这种良善的说法只是明面上的，处于自己目前的人设所作出的理由，实际上杜克只是想要让这个小记者，好好的记录自己所做的事情。
他不指望靠着一个小记者就打入祖安上层圈子，说到底他也不是给这个小记者看的，真正要看到自己治疗的一幕，是那些家族区的‘大人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