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
在无数人的念诵之中，迦娜仿佛恢复了曾经的强大，呼唤带来神迹，无形的狂风将所有的毒雾吹散天穹！
做完了这一切，杜克再一次引导了世界符文的力量，辉耀的金光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飘落的金色羽毛，降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为他们驱散所有的病痛。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没在这里，他们汇聚在了中点，那手持金杖的神父伸出手，将虚影一般的风之女神轻轻握住。
“总算抓住你了，迦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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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逝去之人的哀悼
祖安人是坚强的，毫无疑问。
和那些娘娘腔的皮城人不同，祖安人是更加坚强也更加坚韧的，在艰苦的泥沼之中艰难爬行而挣扎求生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一点小小的挫折打倒？
哪怕是这场可怕的炼金毒气灾难，也无法击垮祖安人，他们依旧会重新站起来，依旧会重新的负重前行，然后......很快的遗忘这件事。
某种意义上来说，坚强可能也只是麻木，坚硬的外壳也可能只是祖安人那早已被现实摧残的皮肤，变得无视了疼痛而已。
在这场可怕的炼金灾难中，有四百三十二人被夺去了性命，无论这些人他们生前是好人还是坏人，躺在冰冷冷地面上的他们，此刻也都只是冰冷的尸骸罢了。
四百多个尸体被林立的摆放在了工坊林广场的空地上，他们的尸体盖上了白布，遮掩这群死者那可怖的死相。
夜晚，祖安所有人都自发的来到了这里，默哀并悼念这场灾难中逝去的生命，他们点起烛火，关闭每一盏路灯，让火焰的光芒在寂静的黑夜中引导逝去之人的灵魂。
在广场的中央，那个在之前创造了神迹的年轻神父默默的站在那里，所有人投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敬畏。一个拥有他人未曾拥有的力量的伟人，令人敬佩，却也令人畏惧。
一群又一群死者的家属自发的上来领取家人的尸体，主管工坊林区的执法人员也在那躺倒地面的尸体的一份子。但这些尸体必须迅速处理，否则在炼金毒气的摧残下，他们很快就会腐烂。
广场上很安静，以往嘈杂的人在这一刻都会选择闭上自己的嘴，这座玻璃城市中的人或许很势力也很庸俗，但他们，也知道尊重死者的重要。
杜克走到了一个哭泣的母亲面前，蹲下腰，低头用道歉的声音道
“抱歉，我没能拯救他的性命......”
那苍老的母亲哭的泣不成声，她或许应该责怪杜克？或许应该责怪别人？她什么也没做，只是这哭声仿佛一个信号一样，让整个广场都响起了此起彼伏哭泣的声音。
杜克默默的站起身来，手掌闪耀起千珏之印的光芒，他轻轻的抚过了尸体的脸颊，低声道
“夫人，我无力拯救他的性命，但或许......我能帮你最后见他一面。”
伴随着千珏之印的光芒闪烁，一道幽魂从这具尸体中缓缓飘出，老妇人惊呆了，广场上的人也出现了骚动，害怕的看着这个东西，他们从未见过亡灵这种可怖之物。
“罗威尔！”老妇人悲伤中带着惊喜的呼唤着儿子的名字，那具幽魂仿佛听到了什么，轻轻的飘到了她的面前，微微一笑，摸了摸母亲的脸颊，轻轻抱住了他，用缥缈的声音道
“妈妈，对不起，我要走了......”
一道无形的箭矢射穿了灵魂的心脏，将他带离了这个世界，但是这一幕注定只有杜克一人能看到。
他默默的注视着广场角落暗影里的双子，羊灵默默的注视着他，狼灵对他龇牙咧嘴，但透露出的意思就只有一个。
生与死，永远不能被打破，逝者，就应该离去。
杜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其实想要留下这个亡魂也行，但他就必须负担起和福光岛那些幽魂一样看守他们确保他们不变成亡灵的职责——很可惜，杜克不会这么做。
固然那样的死者重生充满了震撼力，可杜克不打算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这么多灵魂做担保，表演效果，这样就够了。
当然，他还有另一种演出方案，只是相较于放置不管来说太过残酷了点——那就是把这些灵魂，当场制作成灵魂石，或者其他什么凭依的物质。
灵魂会保留下来，甚至可以和生者通话，但伴随着时间推移，灵魂石中的灵魂会自我消散，而长时间接触负能量的人体也会发生诸多不好的变化.
诚然，这个方案是实用性最高的一个，但过于丧心病狂就连杜克都不愿意去做——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种事情翻了车被人掀开底子，下场会非常难看......
“罗威尔，不要走，不要走！”
老妇人努力想要抓住儿子的灵魂，然而却无法阻止他缓缓消散，她崩溃了一般的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杜克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夫人，不必悲伤，您的孩子只是去了该去的地方。在千珏死神的世界中，永远安详......”
老妇人满脸泪痕的抬起头，看着杜克那祥和而平静的面庞，轻声问道
“那是否我信仰你的神，我也能在死后和我的儿子团聚......”
“夫人，不要因目的和胁迫而去信仰，千珏与光中之光不会愿意看到这样不纯的信仰的。”杜克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对着所有人郑重其事道
“敛葬死者，带回灵魂与你们进行最后的对话，这些都是我作为安魂牧师分内该做的事情。但我不会因此胁迫你们加入我神的信仰，那是一种威吓，我绝不会这么做。”
“祖安的朋友们，无论你们相不相信神，但起码在我的神明的教义中，不存在对异信者任何的迫害。是的，无论你们相信与否，无论你们崇拜与否，我的神，对你们都是公平的，因为死亡，也是绝对的公平。”
说罢，他缓缓的抬起手，青白色的千珏之印在他的脚底绽放，四百多具尸体中飞出了他们的灵魂，汇聚在天空中如光团般乱舞，但这一幕却并不鬼气森森，反而充满了一种神圣感。
这些光团落在了他们的躯体旁，化作了灵魂的状态，有家人的与他们的家人告别，而没有家人的，则抓紧时间观看着人世间的最后一眼。
人群中，一个披着麻布斗篷的人没来由的抖了抖，旁边一个同样打扮的人低声道
“蔚，你不会是怕鬼吧？”
“乱说，凯特琳，你胡说！我才不怕鬼呢，我只是......只是不喜欢我拳头打不到的东西而已！”
蔚压低了声音辩解道，然而她说的原因还是怕鬼，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警官，也有着自己害怕的东西。
“呵呵。”凯特琳微微一笑，抬头看着那在天穹飞舞的灵魂，眯着眼睛道
“我倒是觉得这一幕一点儿也不吓人，反倒是很好看......就是我看不出这个弄虚作假的魔术原理是什么。”
“凯特琳，你不相信世上有鬼嘛？”
“不，我相信亡灵这种东西，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博物馆里就有好几个活生生的木乃伊。但是.....我还是单纯的不相信神这种东西罢了。”
凯特琳小姐摇了摇头，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现实真正存在的东西是不会被她否决的，可她并不相信人死后会去到什么天堂，也不相信灵魂这个科学无法解释的领域学说。
皮尔特沃夫有不少科学家都在钻研有关灵魂方面的知识，只可惜他们一无所获，而如今居然出现了一个可以轻易召唤亡魂的人，想必接下来的皮城很快就会被他轰动起来。
不，事实上皮城已经轰动了，白天那个夸张的圣光效果让不少的皮城人都觉得壮观而美丽，而对于祖安人来说。
你看看旁边这些人看那个神父的眼神，即便嘴上不说，他们恐怕也已经将这个神父当做神子一般的存在了吧。
是的，他的确是在做好事，无论各方面挑剔的凯特琳都找不出任何的问题。但她担当警察多年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有问题。
凯特琳能够嗅到每一个罪犯身上的味道，凶悍的杀人犯，狡猾的诈骗犯，微缩的窃贼，而这个男人身上并没有这些显著罪犯的味道，而是给凯特琳一种......
很难形容，只能说类似于那些有恃无恐能靠着法律和律师轻易脱罪的衣冠禽兽的感觉。但只是类似，但绝不是那种味道，这个男人没有犹豫，没有嚣张，只是堂堂正正，就像是一个真的传教神父一样。
好吧，他就是神父，但总之凯特琳觉得他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却又找不出证据，现在，只能暂时选择旁观了。
当然，她大老远的坐着‘尖啸’跑到祖安下面不是为了看个男人这么无聊，她是来办案的，只是在办案之前，她希望观察一下这位‘犯罪嫌疑人’
杜克一个一个的送走这些灵魂，接受着那些逝去者家属的道谢，余光飘过他们的眼眸深处，嘴角微翘。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不指望能用一次单纯的‘神迹’来获得多少纯粹的信仰，那不现实。尤其是在祖安这种讲究科学的地方，发展信徒的难度可要比在比尔吉沃特那种没文化的海盗窝里发展难得多。
但信仰这东西，从来都是潜移默化的，他已经塞下了信仰的种子，现在只需要等待，慢慢的等待信仰——开花结果。
“神父，带着我们去讨个公道吧！我们要让那些该死的杀人凶手血债血偿！！！”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这么一嗓子，旋即便如同丢入湖中的石子一样溅起万般涟漪，在灾难中失去的祖安人高高的举起拳头，声音如浪潮般扩散！
“祖安的朋友们！我无法为你们伸张正义，我只是个外来者而已，我不是这座城市的居民，我帮不了你们什么。”
杜克抬起手，声音一下子压过了他们的声浪，摇了摇头，正色道
“但我相信这世上仍旧有正义和律法存在，我的教会就在那里，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们得到该得到的结果。执法，始终应该交给这个城市的人去进行，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真理和正义真的不存在与这座城市的话.....”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冷，就仿佛十二月刮骨的寒风一样
“我相信，他们会接收到法律以外的惩罚的......”
“哈！我喜欢这家伙，和我的胃口！”蔚咧嘴一笑，她喜欢这种自信而又干脆的人
“他这是在明目张胆的威胁执法机关。”
凯特琳皱眉道，作为皮城警局的警长，她本能的排斥一切私刑和私自执法行为。
“我的帽子小姐，你是不是忘了这是祖安不是皮城了。”蔚瞥了自己的老搭档一眼，嘿嘿笑道
“别忘了我们两个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祖安了，我们只是来取证调查‘扰民’这件事罢了，那光实际上根本没造成什么影响和破坏，就算你把那个神父逮回去了，也关不了他两天。”
她顿了顿，眯着眼睛指着上城区的舞步走廊，即便整个祖安都在为死者追悼，那里依旧毫无动静，但蔚敢保证，那些炼金男爵一定在透过落地窗观察这里的一切！
“别忘了这个城市真正该死的罪犯是谁，凯特琳，你这个标准的皮城佬是不会理解我们这些祖安人在那些混蛋男爵手下讨生活的艰难的，你一向都生活的很好不是嘛？无论我们该做什么，想做什么，都别忘了我们无法制裁真正的罪恶，就因为这个无聊的法律，文明的皮城和野蛮的祖安，呵？都只是一丘之貉罢了。”
听着蔚不屑的声音，凯特琳只能默默握紧双拳一言不发。她做不出任何的反驳，因为蔚说的，全部都是血淋淋的现实。
凯特琳能制裁杀人犯，却无法制裁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真正罪恶的人，金钱和法律，这两个东西依托在一起，让遵守规则的人根本无法对他们下手。
法律就像是一个笼子，但可惜这个笼子只能关住愿意待在里面的人罢了。
“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凯特琳握紧了拳头低声道，她知道这话实现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总得有人去做不是吗？
“好吧。”蔚耸了耸肩，而这时的追悼也已经结束了，神父和修女也要离开广场了。
凯特琳和蔚见状立刻跟上，丢掉了身上的麻布斗篷挡在了杜克的面前
“哦呀？不知道两位警官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嘛？”
杜克‘愣了愣’，看着面前两个穿着蔚蓝色皮城警察制服的女孩，双手合十道
“没什么事，神父，只是一件例行询问罢了。”凯特琳看了看四周，这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得趁着被人注意到之前离开才行
“那这样，去我的教会里吧，我会好好招待两位的。”杜克微笑着点头
“不用劳烦您......”凯特琳客套的准备拒绝，然而旁边的蔚却丝毫不客气道
“那最好了，但我不喝茶，给我来点酒，如果有吃的就更好了。”
“没有酒，但有一些饮料和蛋糕，都是家乡带来的东西，我想两位应该会满意的。”
......
教会 会客室
这是一件说不上奢华，却也绝对不简陋的教会。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凯特琳习惯性的打量着这个会客室，遵循简约风格的设计，但却并不给人廉价感，手工织成的地毯，昂贵的画像，珍惜的木材，这些都在隐约出透露出昂贵。
还有就是眼前的一杯饮料，这是凯特琳从没喝过的，淡绿色的液体，但味道真的挺不错的，像是苏打水一样寡淡，轻轻品味，留在舌尖的却有种回味无穷的味道。
“两位的意思是......我今早的事情扰民了？”
杜克坐在他们的对面，看着凯特琳递过来的警局通知，皱眉道
“可......好吧，如果真的有必要和两位走一趟的话，我就去吧。”
“不不不，您不必如此，神父。我们来只是单纯的想要了解一下制造了‘那个’的人是谁，扰民只是开出来的借口罢了。”
凯特琳摇了摇头，斟酌了片刻的言语，道
“神父，你知道的，白天你制造的那个东西实在是太过.....震撼了，就像您今晚做的一切一样，诚然这是因为您需要救人，但.....这实在是有些太过危险了，如果您不出示相应的资料，我想我们只能禁止您继续待在祖安了。”
这很正常，抛开他救人与否，没人会愿意让一个人形炸弹待在自己的城市里的，抛开一切主观问题，客观事实就是，炸弹总得被管制或者隔离才行。
“有正式的文书就行了吗？”杜克眨了眨眼睛，回到了房间，拿了一叠白纸过来，递给了凯特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