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伸了个懒腰，“我这是在为艺术献身。”
陆慎随口接道，“那你别为艺术献身了，给我献身吧。”
话音落下，两个人的神情都是一怔。
这一整年了，秦溪在刻意封闭自己，而陆慎也把自己包装的密不透风，两个人肌肤相亲无数次，心却还是很遥远。
说起话来客客气气的，一不小心误解了对方的意思，还会闹一场不愉快。
眼神之间仿佛横着千山万水，谁也没有办法跨越。
想这样的玩笑话，这么久了，却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两个人之间。
四目相对，还是秦溪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说不出自己为什么笑，但左边的胸膛里面，心跳的却似乎很快。
陆慎也跟着浅浅勾了勾嘴角。
……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餐厅的时候，气氛还是十分和谐。
林洋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幅场景。
他不过一段时间没有来，怎么觉得陆慎和秦溪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陆慎自然也能看得到林洋眼中的问号，但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是来送文件的，有份文件着急要陆慎的签名，陆慎便只能在餐桌上打开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秦溪看着站在一边的林洋，忽然开口问道，“林洋，你们公司那个宣传片拍摄，都给谁寄了邀请函啊？”
这种事情问陆慎没用，他肯定不会知道，只有林洋才有可能知道。
林洋歪头想了想，“我听宣发部门的人说，他们应该是给这几次摄影展览、画展和电影节上面获了奖的人都寄送了邀请函吧。”
他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陆慎扫过来的目光。
等等，似乎……陆慎让人给秦溪也寄了一份？
他只能结结巴巴的找补道，“当然，还有一些他们比较看好的人，都寄了……”
秦溪眼见这个场景，怎么还会不懂得自己的邀请函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她今天灵感如涌泉，心情也很好，所以没有要跟陆慎计较的意思，只是面带微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陆慎看完了文件，行云流水的把名字签下，递给了林洋。
林洋一秒钟也没有多留，拿着文件和两人告别，就立刻离开了轻园。
第939章 是我的私人财产
秦溪目光带笑，扫过正襟危坐陆慎。
陆慎给自己邀请函，不可能是出于恶意。
但她偏偏就想问个明白，“邀请函真的不是你让人给我的？”
听出她语气里调侃的意味，陆慎专心低头吃饭，不回答。
秦溪笑了笑，陆慎这幅样子见一次已经很难得，她就没再继续追问。
“近期摄影奖的获得者……”秦溪思索了一下，脑子里蹦出几个鼎鼎有名的人物名字来，“难道他们也会去？”
陆慎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些获奖人去了，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
秦溪抿嘴笑了笑，“会让我更有斗志。”
她眼神很闪亮，整个人看起来自信又意气风发，要是姚敏还在，恐怕会感慨，多年前那个张扬的秦溪，原来始终活在她的灵魂里，不曾远去。
陆慎的目光也在她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
两个人吃完饭，秦溪忽然不着急着上楼了，要拉着陆慎去院子里走走。
陆慎一脸不明所以，但还是没有拒绝秦溪的要求。
两个人并排走出来，秦溪才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肩并肩散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头上有星光闪烁，和陆慎往前走了好一会儿，秦溪才忽然开口。
“我跟你说过，这里以前是我爷爷住的地方，对吧？”
秦溪的提问没头没尾的，但陆慎还是点了点头，“对，你说过。”
秦溪手指了一下前方，“这里以前是爷爷喝茶的地方，我打碎过他两个紫砂壶，他也没舍得骂我。”
她又转了个方向，“那边是爷爷第一次教我拍照的地方，我拍完就着急着想看相片，拆了胶卷一下子拉了出来。”
胶卷里的照片提前曝光过，就不能用了。
她语气里满是笑意，“爷爷说了半天我才明白自己看不到自己拍的照片了，还哭了很久。”
她声音轻快，把周围的环境都看了一遍，一个个的说起来，竟然都有她和爷爷的故事。
陆慎却难得很耐心，秦溪说着，他就在一边静静听着，没有追问秦溪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
等秦溪说完了一圈，她顿了顿，往遥远的地方指了指，“那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陆慎的脸色稍微有些变化，但是路灯不够明亮，秦溪没有注意到。
“你看，同样是这么一块土地，能让我记住的永远不是当初爷爷家里的水晶灯多华丽，红木家具多昂贵，而是和人的记忆。”
秦溪看着陆慎的眼睛，认真道。
陆慎忽然就领会了她的意思，“这是你打算给宣传片定的主题吗？”
秦溪轻轻笑了笑，点点头道，“对。”
陆氏是石油起家的，但这些年来更为人熟知的还是房地产业务，秦溪打算把房地产作为故事的主线。
“我这些年喜欢在这座城市里乱晃，街景也拍了不少，正好可以派上用场。”秦溪认真道，“回头请人筛选一下，还能利用到。”
她的眼底似乎有星光洒落了进去，陆慎看着她唇边的笑意，忽然上前一步，环抱住了她。
“诶？”秦溪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陆慎却不放手，把她揉在自己怀中，“我只是被你的故事感动了。”
秦溪笑笑，“那说明我的策划应该会很成功。”
陆慎的怀抱很问难，手臂的力道也很轻柔，像是抱着一团云彩。
秦溪也感觉到这个拥抱里说不出来的温情，便没有推拒，只是任他抱着，直到站的有些累了，才轻轻推了推他，“该回去了。”
陆慎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手臂。
有时候确实不需要抵死缠绵来确认两人之间的关系。
一个拥抱，反而能说明更多。
……
有了思路，秦溪的工作进度便加快了不少。
几天之后，她便提交了一份完整的策划。
本来策划书都该直接交由宣发部门审阅的，但是秦溪这份就摆在卧室的书桌上，陆慎自然就成为了第一个检查的人。
秦溪确实没有多少写策划书的经验，细节方面还算不上完整，但是陆慎扫一眼目录，就知道她已经把框架把握的很好了。
再仔细看看内容，陆慎的注意力就被完全吸引了过去。
宣传片的主题是成长和改变，成长是人，改变的是建筑，但是二者随着时间相伴流动，彼此见证。
她还是选择用照片的方式来呈现重点内容，但是对人的经历采取的是采访的模式。
她选取了六个地点，包括市中心住宅区，商务中心，近郊，景观园，大学城以及……轻园。
陆慎看到最后一个名字，不自觉蹙了蹙眉。
不等他继续往下翻，秦溪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了。
“你都看过了？”秦溪挑了挑眉。
陆慎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最后的那个地名，“你想要……拍轻园？”
秦溪扫了一眼他的神色，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便试探道，“你……不想拍？”
毕竟轻园现在是他陆慎的房子，他有说一不二的拒绝权利。
陆慎不知道应该摇头还是点头，思索了几秒才回答，“严格来说，这里不算是陆氏的地方，是我的私人财产。”
秦溪摇摇头，“你面向推广的面是大众，大家才不会在意这些。”
陆慎知道秦溪的用意，轻园自从被他买下之后，一直都有各种版本的传闻，大众对于轻园的好奇心也一直保持着十分旺盛的状态，如果选择了轻园来做宣传片，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获得很大的关注。
但用来交换，以获得这些关注的，是曾经秦溪的记忆，现在他们两人的记忆。
陆慎并不希望秦溪把这些记忆公之于众。
他希望这是他们之间的独家记忆。
眼见陆慎保持着沉默，秦溪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把轻园列进去本来就是她的一向试探。
她还记得当初咖啡店老板说的，陆慎对别人探听轻园十分厌恶，她本以为陆慎为了自己的事业，多少会做一点牺牲。
没想到这是他不愿意付出的牺牲。
第940章 拒绝选择
秦溪轻叹了一口气，拿笔把轻园划掉，“那就换一个地点，轻园不是非要不可，只是成本比较小的宣传方式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就像街拍时候，不是所有人都会同意面对镜头一眼。
毕竟要用到轻园，陆慎执意不同意，秦溪自然会尊重。
再说了，不管陆氏还是轻园，都算是陆慎的东西，到底怎么做，还是要陆慎自己决定。
眼见自己划掉了轻园之后，陆慎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秦溪就知道，陆慎这是态度明确，不想要这种宣传。
“那我得找找，有没有别的地点备选，不然五组故事，好像单一了一点……”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电脑。
陆慎索性就在一边站着，想看看她还能想出什么来。
随意滑动了一下，忽然看到了旁边的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名称只有一个汉字“人”。
秦溪记得，这是她给许北拍的照片，也是她唯一一次正式的人像摄影，那天在棚里拍完了一组，许北还追出来和她聊了一会儿天，她还又帮许北拍了一组照片……
秦溪忽然有了一丝灵感，她点开文件夹，很快就找到了当初在室外替许北拍的那几张照片。
把背景放大再放大，能看到模模糊糊的“陆氏”字样。
“这是你们的工地吗？”秦溪回头问陆慎，“东区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