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昂平静地开车将唐亚送到了战宅附近的路边，再往里走便是唐亚不想让他知道的具体地址了。
好在罗子昂也没有对唐亚要求他在路边停车的事情提出什么疑问，只是规规矩矩地停好了车，还不忘先下车给唐亚开门。
“这么晚了，回去早点休息吧。”他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关心了两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私人名片，你要是有什么事想要找我，打这个电话。”
他言辞恳切，唐亚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接过了名片握在手中转头往战宅的正门走。罗子昂看着唐亚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又呆呆地站了好一会，这才悻悻地转身开车离开。
也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唐亚也进了屋。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此时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多钟。老管家休息得早，宅子里出了晚班的保安之外，所有房间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
唐亚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她知道管家睡眠很浅，动静稍微大点，老人家可能这一晚上都睡不好觉了。
不过她刚走上而落的旋转楼梯，二楼会客室里的灯便突然打开了。这时候还有谁还没睡？唐亚微微一愣，想了想还是往会客室那边走去。
“你去哪了？”
还没走到门口，会客室里的人便先开了口。
唐亚一愣，不知为何却有些胆怯了，“我，有点事耽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会客室的门口，目光落在了坐在正中央沙发上的那个西装笔挺的身影，眼眶立刻便有些泛红。
他是在等自己吗？唐亚心中默默地想着，却又立刻联想到晚上那个狼蛛所说的话，便决定绝口不提今晚发生的事情。
“有些事？”坐在沙发上的战深表情有些僵硬，似乎有点不高兴。“你对我难道还要瞒着什么吗？”
他的语气很冲，似乎是生气了。
唐亚又是一愣，不太明白战深为什么说了两句话便有了脾气。
“无非是一些小事罢了，”她低着头摆弄起裙摆，有意无意地遮住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她还是不愿意让战深知道那些事。
“什么事连我都不能知道？”战深越发生气，脸上的表情愈发冷硬。
他扭过头，看向唐亚的目光里充满了压迫感，“唐亚，你难道忘了你的身份吗？你是我的人！是组织的人！”
组织，又是组织！
唐亚本来还因为瞒着战深关于天门的事情有些愧疚，但是战深这一句话倒是把她剩下的那点愧疚之心给消磨的一干二净。
她突然有些明白秦溪想要从组织里逃走的为什么如此强烈了。这几年来她逐渐接触了越来越多的正常人，她才终于明白了原来组织里头所谓绝情绝义的训练方式有多么残忍。
人类的情感，喜怒哀乐无论是积极还是消极，只有当你拥有他们的时候你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是鲜活的，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战深，这件事与你无关，”唐亚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想和战深同一天争执两次，何况，这本来也就不是她的错。
但显然，战深并不是这么想的。
“唐亚，不要忘记的你的身份！你就是这么和你的上级说话的？”战深重重一掌落在了桌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他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今天你莫名其妙从餐厅离开的事情我懒得再说你了，可你看看现在都几点钟了？你身为组织的二把手，组织不监视你的行踪是对你的信任，可你对得起这份信任吗？”
唐亚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痛苦地捏着眉心，对战深的话充满了不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烦躁，明明战深说得不错，但是她就是觉得非常不愿意听。就好像，似乎真正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子。
“战深，够了。”她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战深的话，“你总是这样，从来都是这样。我实在是听够了。”
战深表情一滞，似乎被唐亚今天突如其来的顶撞给吓着了，竟然不生气也不反驳。
“我很累，真的很累。”唐亚从捏眉心换成了揉按太阳穴，她疲惫地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了白书雅那张单纯无害的脸，忽的耳边又响起了狼蛛狰狞的狂笑。
“明天我还要早起给白书雅小姐准备一顿饭，我们都早点休息好吗？”她强忍着想要呕吐的，看都不看呆愣住的战深一眼，转头走出了会客室。
战深就这么看着她有些疲惫的身影，一时间陷入了茫然。
什么叫他总是这样？
他怎么了？
活了这么多年，管理着这个庞大的强权组织这么多年，敢反抗他，甚至于敢对他说出这种话的人，除了秦溪，唐亚就是第二个。
“我难道真的错了吗？”他起身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唐亚自言自语道。
不知何时，穿着睡衣的姜叔扶着楼梯走了上来。
“先生，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睡？是唐小姐回来了吗？”他笑眯眯地走上前，递给战深一杯温热的牛奶，“牛奶助眠，喝了它您也能睡得更好。”
战深愣愣地接过了杯子，朝姜叔点点头，“您什么时候起来的？”
“从刚才会客室里传出交谈的声音我就醒了。”姜叔老态龙钟的脸上浮现出了和蔼的笑容，“您不是一直在等唐小姐回来吗？怎么她刚回来，你们就吵起来了？”
战深闻言，尴尬地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姜叔在战家服侍他们多年，几乎是看着战深长大的。面对着姜叔，战深始终无法向对组织里的手下那样颐指气使。
这些话要是手下问的，恐怕战深早就把牛奶给泼上去了。但偏偏问出这些问题也只会是他如兄如父的姜叔。
“这件事姜叔你不明白。”战深语焉不详，他其实已经明显感觉出来唐亚对自己生气了，但他却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
第1604章 疏忽
第1604章 疏忽
姜叔的笑容依旧没有变，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既然这样，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先生您喝完也就早些休息吧。”
知情识趣是一个管家应该具有的基础能力，主人家的事情能说则说，要是主人不追问，也大可不必多嘴。
何况战深和唐亚的情况特殊，姜叔心知肚明。
“哎，等等。”可还没等姜叔走两步，战深便放下杯子叫住了他，“姜叔……”
他犹豫了好一阵子，表情变幻不定。最后终于一咬牙，还是将自己的问题问出了口，“姜叔，你说唐亚为什么会生气呢？”
姜叔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地笑容。
……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实在是累着了，唐亚洗漱完几乎刚一挨着床便直接睡了过去。等到再醒过来早已经日上三竿。
“嗯……”唐亚伸了个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地哈欠，结果一看表顿时愣住了。
她居然，直接睡到了十点多！
“哈，真的是。”唐亚无奈地摇摇头，有些感慨地说，“才不过做了半年多的文职工作，居然连生物钟都变了那么多。”
回想之前好几次潜伏任务，几乎就是沾床就睡，一点动静就醒，稍微慢一点都有暴露的风险。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安逸的日子，转头居然能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到这个点钟才醒过来。
不过既然醒了，自然没有继续赖床的道理。
想到昨晚上和战深说的那番话，唐亚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他那个人总是这样，永远只顾着自己，从来不会考虑到别人。
从前喜欢秦溪的时候就是这样，受了那么大挫折，却还是一点不变，依旧是那样一副为我独尊的样子，好像谁都欠了他似的。
唐亚深知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改变他，认清现实，睡了一觉之后反而也没有昨晚上那么委屈了。
“笃笃笃。”
门外有人在轻轻地敲着门，唐亚便朝着外头问了一声谁。
“是我，唐小姐，您醒了的话请下楼用餐。”门外传来了姜叔的声音，“先生已经在楼下给您准备了早餐。”
战深？给自己准备了早餐？
唐亚被这话冲击得发懵，但还是本能地回了句，“好，我一会就下去。”
五分钟后，唐亚穿戴整齐出现在了餐厅。果然，战深就坐在餐桌主位上，优雅地吃着早餐。
“来了？坐下吧。”战深听见动静，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唐亚，不紧不慢地说了句，然后接着享用起了他的那一份。
唐亚惊疑不定地走进餐厅，在距离战深最远的地方落了座，便立刻有佣人将碗碟放到了她的面前。
桌上放着一阵套的西式早餐，造型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受雇与战宅的老厨师做出的成品。
不过这个摆盘就……
唐亚看了眼一副优雅绅士模样的战深，忍不住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不用说，这杂乱无章的摆盘绝对就是出自面前这个男人之手。
组织的任务繁多，类型也各式各样，从组织里训练出来的人上到豪门，下到街头，每一种文化和相应的简单习惯都是他们的必修课。用餐的礼仪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习惯，唐亚只是看了两眼战深，便也开始享用起了这顿不用着急动手的早餐。
等到两个人都放下餐具，唐亚这才带着笑意慢悠悠地擦了擦嘴问道，“怎么会突然想起叫我一块吃早饭？”
唐亚在心里暗骂自己居然会被一顿简单的早餐给收买，但脸上的笑容还是掩盖不住。她的确是一个容易受感动的人。
战深表情却有些僵硬，平常冷峻的脸上甚至浮现了一抹红晕。
“也不是突发奇想，确实是应该感谢你一下。”他像是在解释什么，“昨天晚上你回去休息之后，我和姜叔聊了一会，我也才意识到我对你的确有所疏忽。”
唐亚一扬眉，心中微动。
他难道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事情了？不应该啊，如果真是知道的话，他怎么还会这么温柔的对待她？不应该恨不得直接一大早就把抓进研究所，然后直接催眠了吗？
总不能一个秦溪就让他甘心吧整个组织的规则改变了吧？
“疏忽？什么疏忽？”唐亚实在是好奇，于是便开口问道，“姜叔和你说了什么？”
她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战深的意思。
战深没有解释她的问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今晚上我本来是想让白书雅不要来了，不过你也明白，白家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平白得罪一个白家也实在不值得，所以我就准备按照原计划邀请她了。”
又是白书雅。
唐亚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但还是非常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毕竟是白家的小姐，没有理由取消这次邀请的。”
白家是他们的大客户，唐亚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何况其实撇去白书雅对战深无法掩盖的爱慕来说，她对那个女人也没什么厌恶的地方。
她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除了战深这个交集之外，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不过我已经叫蔡师傅准备餐点了，到时候晚宴就让厨房的人掌厨吧。”说到这，战深又看了唐亚一眼，目光里似乎带着些许愧疚，“让你下厨着实有些为难你了，何况身为组织的二把手，你也不该受这个委屈。”
唐亚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但感动虽然感动，她心里的疑惑更加深了。战深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亚是绝对不会相信战深就这么转了性子的。
“今天你是怎么了？”她皱起眉头，“突然对我这么好，我都有些不自在了。”
“以前是我对你太过疏忽了，都忘记了你也只是一个女孩子。”战深放柔了声音，继续用温和友善的目光看着唐亚，“之前秦溪的事在组织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也多亏了你。”
说着说着，战深话锋一转，“你觉得你那个徒弟怎么样？把你手里的工作分出了一半给他吧。”
不容唐亚拒绝，他又接着道，“嗯，我明天就去组织里给你们俩交接一下，早点弄好，你也能轻松些。”
第1605章 分权
第1605章 分权
“交接？什么交接？”唐亚眉头一皱，似乎不敢相信战深说的话，“你叫我和谁交接？”
“当然是你那个小徒弟，叫什么来着？”战深歪着头敲了敲自己脑袋，然后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对，肖乃新。他不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吗？的确，他的能力还可以，我很认可。”
唐亚怒极反笑，明明已经气极了声音却还是如平常一样冷静。
“你的意思是，叫我把工作分给乃新？”她忍不住提高了音调又问了一便，“我作为二把手，把自己的工作分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