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她也只敢往心里想想。
你说你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家,跟家里闹得那么僵,你现在能去哪里?咱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没了爹娘,怎么活?
张槐花是完全不懂沈玉的脑回路,只觉得这闺女怕是脑子出了问题,邪乎邪乎的。
阮爱香擦了擦眼泪,“走,你陪我到郭家问问,我非得把我那闺女逮回来不可。”
“成。”
阮爱香和张槐花一到郭家,想见郭冬梅,可是郭冬梅早一步出门去了,问了郭冬梅的娘,人家娘都不带正眼看阮爱香,鼻子哼着气,阴腔怪调地说:
“沈栋他娘,你女儿那只破鞋,搞了杨斌又搞傻子,这么个破烂货,我女儿哪会稀得跟她玩?你可别往我闺女身上泼脏水,坏了名声我跟你没完?”
“你……你咋能这么说我女儿?”阮爱香性子弱,平日里也只会窝里横,磋磨一下沈柠,埋怨几句自己的男人,可真遇上个泼辣的主,又特别蔫不拉几的,嘴皮子笨得根本不会说话。
郭冬梅的娘叉着腰,尖着嗓子骂:“你女儿是个破烂货全生产大队的人都知道,还不让说?有能耐你让你女儿别干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啊?”
“就因为你养出这么个不要脸的闺女,咱整个大队都受你家连累没了脸面,你还有脸到我家门口要人?一家子的脸皮咋就那么厚呐?”
郭家娘的大嗓门立刻引来了其他社员的围观,大家早就不齿沈玉很久了,纷纷对阮爱香指指点点:
“沈栋他娘,你咋会教出沈玉那种闺女,这要是我闺女,我早掐死了。”
“可不是吗?听说沈栋他爹都给气病了两次,这会儿还在卫生院没回来呢!”
“真是造了孽哟,咋会养出沈玉这样不知廉耻的闺女来,要是我的闺女肯定是往死里打,一棍打死一了百了,这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听说啊是沈栋他娘专门疼闺女给养出的祸害,我当初就觉得沈柠那丫头好,又勤快学习又好,可是沈家媳妇儿就是看她哪哪不顺眼,啥都紧着自己闺女,偏心得没边。”
“可不是,好歹沈柠他亲爹当初也是从省城复员回来当大队干部的,就算是出意外死了,公社上也给了不少补贴,昧了人家的补贴还不给好好照顾着,真是,啧啧……”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听着周围的闲言碎语,阮爱香涨红了脸,想要发作可是又觉得没脸,难堪得不知所措,突然一盆洗菜水泼到她身上,顿时成了落汤鸡,“啊……”
阮爱香的脑袋一瞬间是空白的。
张槐花也被殃及,一脸哭相。
第233章 不过是黄土一埋的事
郭冬梅的娘泼了水,心情大好,无辜遭殃的张槐花却生气骂道:“要死啊胡三妹,你干啥呀你?泼水都不看人的吗?”
“槐花,我这是也帮你去去晦气,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继续跟沈家搅和在一起,下回可就是你家遭殃!”郭家娘笑呵呵道。
张槐花给郭冬梅她娘这么一提醒,默默跟阮爱香拉开了距离,沈玉那名声比臭鸡蛋还臭,以后还是得避忌一点,省得也连累了自家。
“爱香,我家里有事先走了。”张槐花说完就跑了。
“槐花,槐花……”阮爱香一脸难堪地喊。
郭冬梅的娘继续对阮爱香骂骂咧咧,“滚滚滚,别脏了我家门前的地,要不然我用扫帚伺候你……”
阮爱香被羞辱得脸色咋红咋白,实在硬气不起来,也跟着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回家去了。
现在她走到哪儿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气得心口一颠一颠的,眼泪都止不住的流。
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啊?
一直到傍晚,罗铮、沈柠和沈栋扶着沈振松回家。
沈振松脸色发白,一回家就躺在床上歇着。
可阮爱香这会儿的脸色比沈振松还要糟糕,面无血色,惨白惨白的,十分憔悴,好像下一秒就要随风倒下。
沈柠看她那样,想关心两句,还是忍住了。
她不想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兴许这个养母只是因为担心沈玉。
咦,沈玉……
她去房里看看,发现沈玉根本就不在了。
罗铮也过来看了看,“有没有可能是你娘放的她?”
沈柠也是这么想的。
以阮爱香疼闺女的程度,这种事是干得出来的。
只是现在沈玉精神不稳定,随时都会作出过激行为,夫妻俩担心沈玉那个疯女人会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导致一些纠纷就不好了。
不过留在家里也是祸害,早晚得把沈振松给气死。
而阮爱香这时已经拉着沈栋出去说话,把沈玉偷拿了家里的钱和粮票一五一十说了,沈栋气得当即跳起来,阮爱香让沈栋小点动静,别让他爹听到。
“娘,我现在就去把她找回来。”沈栋已经给沈玉气得脑袋一整天都在疼,拔腿就要出门寻沈玉,却被出来的沈柠喊住,“小栋,你干嘛去?”
阮爱香眼神不自然地看了一下沈柠,就低着头匆匆进屋去了。
沈栋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沈柠。
沈柠和罗铮对视一眼。
罗铮敛声说:“我跟小栋去找找,趁着天黑前看看能不能把人带回来。”
沈柠拉过罗铮,悄声对他说:“钱和粮票带回来就成了,人就算了,别把我爹真给气死了。”
罗铮笑了笑,“明白明白。”
沈玉现在是人见人嫌,活着是浪费空气,死了……倒还好办。
不过是黄土一埋的事。
但他不会为了这么个货色脏了自己的手。
于是罗铮和沈栋就一起出门去找沈玉。
阮爱香急急出来喊,“可得把我女儿平平安安带回来,别伤了她。”
两个男人都没理她,径直走了。
沈柠也跟罗铮一样犯愁,沈玉毕竟是个大活人,留着是浪费空气,祸害家人,可是也不能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这事儿是真不好解决。
她进屋喝了口茶水,把屋里收拾收拾,准备做饭,阮爱香阴沉着脸走到沈柠身边。
第234章 拳头硬是铁律
阮爱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好气地开了口,“你看现在家不成家的,你弟弟还小,你可得帮衬帮衬家里。”
沈柠似笑非笑,“娘,瞧你说的,我现在不是一直在帮衬么?爹看病的钱哪样让你掏出过?”
这话里话外全是对阮爱香的讽刺,你钱留着现在全填补沈玉那个白眼狼了,现在白眼狼卷着家当逃无踪影,也不知道你老人家现在心里舒坦不?
阮爱香撇撇嘴,说着又把话头扯到了沈玉身上,“你妹妹是个好的,只是不小心走错了歪路,咱是她的亲人,得宽容她。”
沈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宽容她什么?宽容她抢我男人,想做我孩子的后娘?”
阮爱香把搪瓷碗重重一放,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只是糊涂,咱们好好劝劝她,她会明白过来的。”
“她不去蹲一次号子是不会明白道理的。”沈柠笑笑走开。
阮爱香的眼睛瞬间就睁圆了,沈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是想让小玉去蹲号子?
这个白眼狼,就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东西!
阮爱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脸都气歪了。
之后阮爱香就一直给沈柠冷脸子看,沈柠浑不在意,她都不稀得搭理这个养母。
在阮爱香看来,沈柠是真的变了,不再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甚至还有点冷酷无情,笑里藏刀。
一直到夜幕降临,沈柠心里记挂着家里两个孩子,想回去,可是罗铮和沈栋迟迟没回来,也不知道找到人没。
沈振松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喝了一点稀粥,催促沈柠回家去照顾孩子,别在他这里耽搁时间。
沈柠也没多说什么,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沈柠去外头一看,男人俊朗如刀刻的脸庞一下子映入她的眼帘,她脸上一喜便迎了上去,走在男人后头的是沈栋。
罗铮握住沈柠的手,她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
罗铮说:“我们一路打听,后来在出了大队一里外的玉米地找到人。”
沈栋脸色非常不好看,“我和姐夫到了那里的时候,发现二姐正在和郭庆喜鬼混,两人正因为钱的问题大打出手,原本郭庆喜是想抢了钱跑的,结果被我和姐夫逮到了,姐夫狠狠揍了他一顿才老实。”
沈柠眉头压低,“那钱和粮票呢!”
沈栋从口袋里掏出来,“都在这里,要是没姐夫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郭庆喜那个无赖。”
还好有罗铮在,用拳头揍两下人就老实了,乖乖把钱和粮票交出来,沈栋自认为没有那个本事,在郭庆喜那个无赖面前只有挨揍的份。
这个世界还是铁拳有用。
谁的拳头硬就服谁,这是铁律。
沈栋想起罗铮揍人时那冷酷无情的样子,真是威风!
而自己通身上下全是柔弱的书生气,经不住事。
经过这一次,沈栋更加佩服罗铮,心里对他更敬重了几分。
沈柠看到钱和粮票拿回来,心里也就放心了。
现在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困难,好多社员饭都吃不饱,沈振松身体不好,可是他勤劳肯干,平日里不是下地挣工分就是干点副业挣点进项,好不容易攒下这些钱可不能让沈玉给祸害了去。
她又问沈栋,“那你二姐现在人呢?”
第235章 沈柠,你听着
“她可能疯了吧,又是拿石头砸我们,又是拿脏话讽刺我们,我给她留了五块钱,她爱回来不回来。”
沈栋对沈玉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自己爹已经进了两次医院,可不能再被沈玉给气倒。
阮爱香出来,着急地追着问:“小栋,你二姐呢?”
“我不知道。”沈栋懒得跟阮爱香多说沈玉的事,直接把钱和粮票塞给阮爱香。
儿子不肯说,阮爱香不敢问罗铮,只能讷讷地看着满手的钱和粮票,没有一丝开心,更多的仍旧是担忧,“你二姐身上没钱没粮票可咋活?你咋不把她带回来啊?”
沈栋气道:“带回来干啥,气死我爹吗?”
“她怎么说都是你亲姐姐,别人不管,你咋能也这么想?”阮爱香气得捶了两下沈栋。
被当作是别人的沈柠也不搭理阮爱香,而是对罗铮说:“走,进屋吃饭去。”
沈柠进屋给沈栋和罗铮装了稀饭,两人都没吃东西,也是饿了一天,沈柠又去把做好的馒头拿出来给他们吃。
沈振松虚弱地对大伙儿说:“我这里跟你们说一件事。”
大家都看向沈振松。
沈振松难受地咳了两声,默了几秒,才沉重开口,“从今以后,沈玉就不再是我的女儿,这个家门我也不予许她进来。”
沈柠和罗铮对看了一眼,沈栋低下头继续喝粥,大家都无动于衷。
只有阮爱香反应最大,“孩子他爹,你咋能这么狠心,小玉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咱们要是不管她,还有谁能管她?”
沈振松什么也没多说,由沈柠扶着进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