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737节

“皇上息怒。”

岑隐温声劝了一句,不愠不火,仿佛方才魏永信的斥责没影响到他一分一豪。

皇帝直直地看着岑隐,突然笑了,“阿隐,倒是大度。”

“魏大人也是一片爱女之心。”岑隐微微一笑,绝美的脸庞上那抹清浅的笑容如那山涧的溪流般,令得皇帝烦躁的心又静了下来。

魏永信离开后,这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静谧安详了不少。

“还是阿隐性子好。”皇帝赞了一句,“不似那魏永信……”

想到方才魏永信那浮躁的德行,皇帝摇了摇头。

书房里的几个侍默默地看着鞋尖,约莫也只有皇帝会说堂堂东厂督主性子好了。

“多谢皇上夸奖。”岑隐笑着拱了拱手,跟着他抬手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一个小侍把一叠折子送到了御案上,如同往常一般,折子里夹着不同颜色的丝带和纸条以作备注。

阿隐办事就是稳妥。皇帝看了一眼那叠折子,觉得心里甚是妥帖。

岑隐从那叠折子里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双手将折子递向了皇帝,道:“皇上,这是安定侯上疏奏请嘉奖卫国公世子耿安。”

皇帝眉头一动,打开了折子,一目十行地往下看着。

屋子里静了下来,岑隐垂手静立在一旁,侍又重新去给皇帝倒茶,“哗哗”的斟茶声回荡在四周,清幽的茶香弥漫开来……

当侍奉上茶后,皇帝正好从折子里抬起头来,幽黑的眸子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这折子是去岁随耿安一起出使北燕的安定侯上奏的,说是卫国公世子耿安机智果敢,这次他们几个使臣能平安从北燕归来,耿安居功甚伟,奏请皇帝嘉奖耿安。

折子里写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可是皇帝的嘴角却泛出一丝冷笑。

“耿海这是在‘提醒’朕呢!”皇帝盯着折子左下角的署名以及盖在一旁的红色大印,神色更冷。

这折子哪里是安定侯上的,恐怕是耿海在背后推动的吧。

“……看来他是觉得朕亏待了耿安!”皇帝徐徐道。

这次出使北燕,使臣团九死一生,回来的人不过十之一二,如此惨烈,怎么也称不上有功!他没有治罪耿安,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随着皇帝的一字字一句句,御书房里的气温急转直下,仿佛一下子从炎夏进入了瑟瑟寒秋!

几个侍近乎屏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屋子里陷入一片沉寂,直到岑隐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卫国公追随皇上十六年了,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常说,当年多亏了卫国公,才能拨乱反正,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镇北王府之乱。”

岑隐不紧不慢地劝慰着皇帝,有条不紊,“卫国公可说是‘居功甚伟’。”

居功甚伟?!皇帝的目光稍稍右移了两寸,盯着折子上以端正的楷书写的“居功甚伟”这四个字,眯了眯眼。他是在意气风发之时,赞过耿海“居功甚伟”,看来耿海是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耿海此人啊,野心勃勃……

皇帝慢慢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眸光闪烁不已。耿海从小就是皇兄的伴读,伴读一向是皇子的心腹,可就是这样的情份,耿海也是说抛就能抛的,耿海的“忠心”是有条件的,他选择了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能给他皇兄给不了的。

像耿海这种人说穿了就是唯利是图,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诱惑他,谁又能保证他能背叛一次,不会再背叛第二次呢?!

毕竟他可是手掌天下兵马大权的五军都督府大提督!

从前,皇帝一直觉得由耿海来掌兵马大权最为放心,但是现在,皇帝却觉得喉咙里卡了一根刺似的,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对耿海太过放心了点。

皇兄也曾信任耿海如手足,得到的又是什么下场呢?!

屋子里又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而窗外,那“知了、知了”的蝉鸣叫声此起彼伏,那单调的声音在皇帝耳边无限放大。

皇帝转着玉扳指的手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了窗外茂密葳蕤的枝叶,突然出声道:“这鸣蝉聒噪得很!”

皇帝不过是一句话,这麒麟殿前后的庭院里就多了不少操杆粘蝉的小侍,忙忙碌碌,一根根长杆在树冠间蹭来蹭去,惊起一片雀鸟,树叶如雨般速速落下……

岑隐自簌簌的叶雨中走出了麒麟殿的院门,一片从空中打着转儿落下的树叶正好落在了他的肩头上,碧绿的叶与大红色的锦袍形成鲜明的对比。

后方一个持杆粘蝉的小侍也看到了,吓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心跳几乎停止。

岑隐停下脚步,如玉竹般精致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掸去了肩头的树叶,面无表情。

“督主,”从出云阁来此禀报的侍在外头候了一盏茶功夫了,来回不知道走了多少圈,总算见岑隐出来,就禀道,“端木四姑娘去了出云阁求见您。”

岑隐扬了扬眉,红艳如朱染的嘴唇微微一勾,脸上又有了一丝笑意,想起了端木绯昨天说请他帮忙给端木纭捎东西的事。

“走吧。”他丢下两个字,就负手往前走去,只留下那片被他掸落的绿叶打着转儿缓缓地随风落下……

直到那片叶子落地,那个持杆的小侍才长舒了一口气,高悬的心彻底落下。

岑隐根本就没把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放在心上,大步流星地朝出云阁走去,步履轻快。

当他来到出云阁的西偏厅外时,就闻到一股混着香甜奶香味的熏香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厅堂里的状况。

端木绯还在屋子里,正站在一个多宝格前,吃力地踮起脚,仰首看着放在多宝格最高处的一个瓶中船。

透明无瑕的琉璃瓶内,一只精致繁复的帆船静静地躺在瓶中,让人无法想象这么一艘逼真的帆船是如何通过小小的瓶口放进瓶中的。

端木绯曾经从一本西洋的书籍上看到过瓶中船的图画,今天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实物。

她伸长脖子想把多宝格上的瓶中船看得再仔细点,这时,眼角的余光瞟到身后有人给她端来了一把小杌子,显然是给她踩脚用的。

“多谢小李公……”端木绯一边转头,一边说道,正想踩上那把小杌子,双眼却对上了岑隐含笑的面庞,一时傻眼了,身形微僵。

那圆脸小侍在后方默默地以袖口擦着额头的汗水,实在想不明白督主为什么要亲自搬凳子。

端木绯尴尬地看着岑隐,福了福后,清清嗓子解释道:“岑督主,我看到那里放着一个西洋的瓶中船,所以就想看一看。”

端木绯心里有些欲哭无泪,总觉得好像每次自己想干点出格的事时都会被岑隐抓到,比如那次在御花园里打算爬假山捡纸鸢,比如昨天爬栏杆,比如此刻……

岑隐伸手做请状,示意她自便。

端木绯想了想,还是踩上了那把小杌子,把那瓶中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总算觉得满足了。

半盏茶后,二人隔着一张小方几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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