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把杨旭尧领到了一间厅堂中。
杨旭尧大马金刀地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中年死士坐于下首,小厮很快给他们上了茶。
一坐下,杨旭尧就急切地问道:“先跟我说说肖天那边怎么样了?”
老者微微一笑,拱手道:“公子放心,肖天已经相信了。”
杨旭尧闻言,如释重负,身形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
这是他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是了,肖天不过是区区一介山匪,当初也不过是为了权力与利益才会同意朝廷的招安,像这样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他懂什么,?!他怕是以为只要助朝廷平定晋州,他就能得泼天的富贵、封侯拜相呢!
这世上的事哪有这么简单的,他们只需要略加挑拨,肖天自然会对朝廷生疑。
只要肖天与朝廷生了嫌隙,那么晋州的乱局就会持续下去,自己才有机会!
杨旭尧的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眼底掠过一抹不屑,似笑非笑道:“我对泰初寨也算是‘费了心’了。”
当年晋州大乱,百姓落草为寇,各地山匪横行。
在一众大小山寨中,金家寨和泰初寨崛起,势力扩张得极快,两个寨子各自雄踞一方。
当时,杨旭尧就注意到了晋州的乱局,也猜到朝廷一时无力平乱。
因为前晋州卫阎总兵带了大部分的兵力驰援南境地,晋州卫剩下的兵力不过三成而已,以这三成的兵力根本对付不了如狼似虎的山匪。
再者,南境战况胶着,国库空虚,慕建铭一时也无力从京卫和其他卫所调兵。
晋州的乱是必然的,却是他的机会。
若能借着这个时机,把晋州拿捏在手中,以后他要起事,把握就更大了。
杨旭尧首先看上的是泰初寨。
为表他的诚意,他让他的亲信严恪亲自跑了一趟泰初寨见肖天,当时也许了肖天不少的好处,然而,肖天却不给面子,一次次地拒绝了严恪。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的佳话,本来杨旭尧也以为肖天不过是在端架子,因此一次次地让严恪贴了肖天的冷屁股,直到严恪第三次被拒后,杨旭尧才放弃了肖天,改而选了金家寨为合作对象。
但是,金家寨果然还是不行,就算自己扶持了他们大量金银和火铳,最后还是没能拿下泰初寨,也没能干掉肖天,更没能占下晋州。
去岁,当杨旭尧听闻肖天竟然被慕炎招安时,气得不轻,砸了一屋子的东西,之后,就又给金家寨那边送去一批火铳让金家寨这次务必要收拾了肖天。
肖天是泰初寨的支柱,只要他死了,泰初寨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
偏偏啊,金家寨连战连败,还失了晋州数城。
杨旭尧心中一阵恼火,冷声道:“金大虎还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他说的金大虎正是金家寨的寨主。
在场的另外两人也知道杨旭尧此前招揽肖天不成的事,皆是默然。
杨旭尧连着深吸了两口气,很快就冷静了不少,心道:就算肖天被招安又怎么样,山匪就是山匪,愚蠢短视!
这次他亲自来了,一定会顺利拿下晋州。
“按计划行事吧。”杨旭尧吩咐道,眼睛眯了眯,闪过一道锐利如刀的寒芒。
老者立即抱拳领命:“是,公子。”
一阵穿堂风猛地自前方刮来,外面的天空中不知何时阴了下来,阴云层层叠叠,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接下来的几天,晋州数城都是灰蒙蒙的阴天,空气闷闷地,让人提不起劲来。
三月二十四日,身在隆庆城的肖天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肖总兵,一个自称徐大坚的人求见。”
一个士兵匆匆跑来演武场禀道。
此时,着青色劲装的肖天正在舞刀,他长着一张可亲的娃娃脸,舞的却是一把硕大的九环刀。
斩、劈、扫、撩、推……那把九环刀舞得虎虎生威,寒意森森。
肖天又耍了两招后,就收起了九环刀刀,眸光闪烁,随口道:“把人带来吧。”
士兵便又退出了演武场,不一会儿,他就带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短须男子。
肖天正坐在一把圈椅上,慢悠悠地擦着他的刀,那么专注,那么认真,仿佛对徐大坚的到来毫无所觉。
“师弟。”徐大坚停在了五步外,望着肖天的眼神复杂极了。
肖天这才抬起头来,与徐大坚四目对视,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
周围静了一静。
徐大坚深深地凝视着肖天,的瞳孔中明明暗暗地闪烁着。
明明他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曾经,亲如兄弟,可以彼此托付性命,慢慢地却越走越远。
现在,他再看肖天,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是那么熟悉,而又那么陌生。
去岁十月,肖天平安回到了泰初寨。
彼时徐大坚多少是有些心虚的,生怕肖天知道了什么,但是肖天什么也没说,只说:“师兄,你既然不甘居于人下,那就和你的人离开吧。”
其实,就算肖天不开口,徐大坚也待不下去了。
泰初寨只要有肖天一日,自己就永无出头之地,他借口“道不同不相为谋”,带着手下的人全都离开了泰初寨
他们师兄弟自此分道扬镳。
然而,他与手下出走后不久,他就听闻了一个消息,肖天被朝廷任命为晋州总兵。
总兵那可是一品武官啊!